恰好自己也随身备有药丸,急忙把装有药丸的盒子以及药方递给宋毅。
得了药丸的周知礼连连道谢,急忙跑回自家车里,喂周老太太服用。
待老太太清醒,有了精神,想要当面感谢人家时,宋毅一行人早就走远了。
她有些遗憾道:“这年头出门在外能遇到热心肠的人尤为难能可贵,你应该好好谢谢他们才是。”
事情过去了也没办法弥补,无法,只能继续赶路。
龙霞山脚下有个小镇,靠着往来香客,家家户户都经营者小买卖,生活富足。
怀灵许久没得出来,现在瞧着街上的每一样东西,她都觉得有趣。
她走走停停,恨不能把每一样商品一一瞧过。
若不是刘老太瞧见几个年轻男人盯着怀灵看个不停,急忙扯着她往前走,只怕她能在镇子里磨磨蹭蹭大半天。
按规矩马车不能上山,只能沿着九九八十一级台阶步行上山。
宋毅抱着闺女,怀秀牵着儿子,怀灵扶着刘老太,大家一起拾阶而上。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守门的道姑却把她们拦住,不给他们进去。
老道姑慈眉善目,不停地挥舞手里那把拂尘,耐心跟他们做解释:“实在抱歉,因为今日夏家夫人在庙里办法会,为夏家千金祈福。是以,今日庙里不接待外客。”
原本宋毅还想多问几句,待听到是夏家包的场子,顿时不再言语。
一家人垂头丧气地大失所望。
白白浪费了一天的脚程!
反倒是怀灵,瞬间又恢复了精神,跟在老太太后边,左看右看,对这繁华小镇流连忘返。
几人来到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粉摊前,挑了个角落里的桌子坐下。
怀秀闻着香味,食欲大增,一口气吃了一碗,意犹未尽。
坐在她旁边哄女儿的宋毅,瞧见她偷偷舔嘴唇的小动作,知道她没吃饱,又帮她点了一碗。
本以为还能吃下,谁知第二碗刚上桌,怀秀只喝了两口汤,就再也吃不下了。
场面着实尴尬,她既不想逼迫自己继续吃,又不想浪费。
纠结中,她不自觉地停下筷子。
宋毅知机,自然而然地把碗挪到跟前,就着怀秀的筷子,吃得津津有味。
这番举动再次惹得怀秀红了脸,不期然瞥见怀灵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羞得无地自容。
粉摊老板见过的夫妻不在少数,但是能像跟前这对这般恩爱的少之又少,她乐呵呵一笑,拿汤勺往怀灵碗里舔了小半碗汤水。
她瞧着小姑娘粉粉嫩嫩,活泼可爱的样子,忍不住想要逗她,便起了话头:“姑娘可是来娘娘庙看姻缘的?长得这般俊俏,也不知要便宜哪家小伙子哟!”
这下轮到怀灵羞红了脸,急忙拿宋宝宝肉嘟嘟的小手挡在眼前。
反倒是刘老太,想到黄玉仙上次提及李儒玮已经定亲的事情,当即失了胃口。
有时候不得不信命,自家女孩于姻缘一事,总是不顺利。
明明前几次黄玉仙都已经透露出想跟自家求亲的意思,怎么转眼就跟别家定下了呢?
倒不是说怀灵非得嫁给李儒玮才行,她只不过是心疼自家孙女罢了。
几人心思各异,草草逛了一圈集市,便又原路返回。
他们刚启程,周知礼一行人也跟着从山上下来。
周老太太年纪大,身子骨又不好,强撑着爬山已经是透支了气力。
若不是有两个仆妇扶着,根本就无法下山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恰巧镇上的客栈都被人预订一空,想原地休整,歇息一晚上怕是不能够。
周知礼垂头丧气,深感惭愧,却又无能为力。
反倒是周老太太,凡事看得开,安慰他:“凡事都讲究缘分,不能强求。这次咱们没有准备临时改道过来,定是菩萨晓得咱们心不诚,所以不给咱们机会。你也不必过于自责,这就启程回府吧。”
县城离这里距离远,现在赶回去,只怕天黑都不一定能到达。
权宜之计,只能到崇州城里安置一晚,明早再启程回家。
周知礼做好打算,便催着车夫赶车。
周家的马车因为风格与本地迥异,很是吸引行人的目光。
虽然当今天下太平,但是周知礼仍是十分警惕,特别是在瞧见街上混混投在马车的眼神以后,连连催促车夫赶车。
紧赶慢赶,一路上丝毫不敢懈怠,他们终于在日落时分走到了崇州郊区的小村庄。
自从西山惨事发生后,崇州城就立了宵禁。
但凡日落,城门就会关闭。
周家的车夫经验老道,建议周知礼进村借宿。
“少爷,等咱们赶到崇州城,只怕城门早就关闭。好歹这里有村庄,咱们还是不往前走了吧?”
两匹骏马不停地兜步,夕阳已经坠落到山的背面,只余些许微光。
周知礼不再犹豫,同意了老车夫的提议。
“张叔,烦请前边带路。”
入村的路既窄又陡,两边皆是稻田,稍不注意马车就很可能掉进田里。
周知礼惴惴不安,却不能表现出来。
作为周家孙子辈最小的一员,他不希望在人前示弱。
好不容易撑到村头,张叔便停住不再朝前走了。
乡野人家不同于城里人,忙完农活,吃完晚饭就早早睡下。
一眼望去,似乎连一丝烛光都没有。
倒是鸡鸣狗吠声此起彼伏,透着一股生气。
周老太太深知周知礼没有胆量去寻找可以借宿的人家,便决定亲自去敲门。
令她挫败的是,接连几户人家敲下来,竟都没有人愿意开门。
身心俱疲,两个老仆妇急忙上前搀扶她,才不至于跌坐在地。
张叔于心不忍,好心提点周知礼道:“少爷,这崇州城当年因为清风寨而死伤无数,虽然过去这么久,但是这里的百姓因为那事都多了几分警惕之心。若想成事,还得备足银钱,才好叨扰人家呢。”
第 49 章
宋毅家里,刘老太带着宋宝宝睡下了。
夫妻两个刚把闺女哄睡,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第一次听到敲门声时,宋毅正在帮怀秀疏通奶路,因着女儿胃口小,怀秀接连两次因为奶路淤堵而发高烧。
这确实是一件令她头疼的事情,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依赖手动疏通了。
村子里如果有事情发生,村民们决计不会敲门,而是会在门外喊主人家。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宋毅并没有理会屋外的动静。
乡野寂静,轻微的脚步声都可以轻易听见,更别说周知礼众人在屋子外边的说话声。
隔壁屋子里,刘老太睡眠浅,在听到屋子外边有老人家同行时,轻手轻脚地起身穿衣。
老太太的动静传到里间,怀秀夫妻两个也没办法坐视不管。
春末夏初时节,夜晚还是冷的。
宋毅随意披了件长袍,把怀秀按进被窝里:“老太太一个人出去不安全,我出去一趟,你安心睡吧,不用等我。”
说是出去,但是宋毅并非毫无准备就开门。
他拦住刘老太,借故说宋宝宝哭闹,请她回屋照看。
好在今晚有月光,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即使有突发情况,按照他的身手,应该也能对付。
宋毅拉开门锁,把大门打开了一条小缝,透过门缝,朝周知礼说道:“各位若是需要借宿,就往村尾走,村子最边上那户人家里有空房间,能够接待各位。”
不等对方回话,他就关门上锁,头也不回地小跑着进房间去了。
屋子里亮起了油灯,怀秀因为心中不安,跟着下了床,此时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等到宋毅进屋,她急忙上前,扯着他的袖子提问:“你怎么知道村尾那户人家愿意接待他们呀?”
住在村子最里边的是个鳏夫,年方四十,平日里靠打猎为生。
若是他卖猎物得了银钱,就会请宋毅过去喝酒吃肉。
是个难得地本分人。
夜已深,宋毅被怀秀摇得心神荡漾,他忍不住伸手捏她肉肉的脸颊,解释给她听:“朱大哥是个本分人,又有一身武艺傍身,近日官府下了禁令,不许村民进山打猎,他没了进项,生计艰难。屋外那几个人今日咱们也遇到过,瞧着是有钱人家,定也不会吝啬叨扰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