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讪醒了下神,看眼时间,还早,他戳着屏幕,片刻又放到了耳边。
对方接通了,林讪说:“幸子,宋深要回来了。”
何幸还在如厕,听他一说,激动得“噗”得一声通了菊花。
林讪听他享受得哼了声,蹙眉问:“你干嘛呢?
何幸耸耸鼻子回道:“拉屎~”
林讪把手机挂掉。
大概过了几分钟,电话响了,何幸打过来的。
“你说宋深回来了?那你……准备和他重修旧好?”何幸讪讪得问,他知道宋深一直是林讪的禁词,平时都不带挂嘴边的。
林讪情绪没多大起伏,甚至说是十分冷静,他说:“不知道,他也没有明说,6年了,昨天我们才算是第一次通电话。”
何幸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发小有点不大聪明,“我劝你一句,当初可是他把照片发校网上,我告诉你,林讪,好马不吃回头草,更何况他还是带毒的,你别一时脑热就上杆子让人玩啊!”
林讪沉默了。
“我觉得不是他,宋深不是那种人,而且当时他也跟我解释了,我觉得可以……”
“放屁!你还记得自己当初因为这件事进了医院吗?重度抑郁!林讪你疯了吗?好了伤疤忘了疼?”
林讪有个心结,始终在宋深哪儿拧着,从前那些义无反顾到现在总有羁绊牵制他三思后行。
林讪说:“我记得,但我不是好了吗?而且……我觉得很奇怪,我突然有点怕宋深了,说不上为什么,只是光想着以前那些事片,我心里总发慌。”
何幸从洗手间回到卧室,打开电脑准备工作,听林讪一说,他按开机键的手顿住了。
“怕了?”何幸问。
林讪仰面朝天,望着天花板说:“嗯。”
时间销毁不了的伤疤,在重塑记忆时,明显得让人心痛。
“何幸,我问你,王文生是不是你安排的?”林讪突然想起这茬。
何幸怔住,支支吾吾得说:“诶,我不是在为你考虑吗,王文生他妹妹又喜欢你,你现在也……哎,我就是想撮合你们两个……我认了,这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儿,作为兄弟,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
林讪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他说得冷静又稳重:“何幸,我不会再爱上什么人了,除了宋深,我觉得我不会再对谁心动了。”
林讪知道这句话的意义,他也知道这句话对自己是多么的残忍。
有些伤痛像烙印似得刻在每一刻心跳上,时时刻刻提醒他,心脏的跳动是会痛的。
死在了宋深的名字里,再没有涅槃重生的机会。
第4章 那些爱中立于晚霞与光辉中,让人彷徨不安。
“如果他想和你重来,你准备做什么回应?”何幸问。
林讪犹豫不决,他确实不敢确切得说什么,但有一点他能确定,“我对他的意志肯定不会坚定。”
何幸叹气,语重心长劝着:“林讪你能出息点吗? 他回来找你,勾勾手指头你就跟着走了?你傻啊!”
林讪木然,扭捏着说:“宋深没明说。”
何幸灵光一闪,在手机那边打了个响指,他说:“要不,我给你支个招……”
听了何幸一大堆不切实际的方法后,林讪连忙制止他越说越起兴的嘴,“还是算了吧,就算现在说得多狠,到时候我肯定不舍得看他难堪。”
何幸恨铁不成钢,“林讪,你真没出息。”
“我问你个现实点的,他要是对你根本就不是喜欢,那你还要坚定得选择他吗?”
“人对自己轻易得到的东西从来不会珍视,一如当初的你,林讪,你仔细想想。”
那天何幸说得挺多,林讪也觉得这办法也不是不可行。
宋深在电话结束后的第三天晚上到杭州的。
林讪也诧异他突然拎着箱子站门前,“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宋深穿着一身黑色大衣,里面白色衬衫有一颗扣子没系,从林讪低海拔角度看去,能看见明晃晃的锁骨和白皙的皮肤。
宋深笔直得站那儿,一个人就堵了整个大门,“我手机和钱包被扒了。”宋深的脸和梦里大相径庭,七刘海搭在眉骨,他鼻梁高挺,深窝在鼻梁两侧的眼睛有点异域风情,深邃又沉重,像是藏了好多不可名状的情绪。
林讪问他怎么到这儿的,宋深说跟陌生人借的,林讪信了,毕竟宋深长得好看,从记忆里就是学校风云人物,颜好,成绩好,他能跟陌生人借到钱也不奇怪。
林讪帮他把行李搬进来,这是6年后两人第一次见面,都表现得挺生疏。不用想也知道,各自的面容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宋深比曾经还要高,得快有两个头的差距了吧,林寻揉了揉抬着发酸的脖子。
宋深还是很安静,跟以前一样,笔直的身躯安安分分得坐在布艺小沙发上,两肩像高山平直的磐石耸立在头颅下,他腿型好,林寻想,就算跷二郎腿都不能遮盖他优雅稳重的气质。
宋深变了好多。
林讪偷瞄宋深,倒了杯开水给他,又尴尬得坐在离宋深半米的沙发上。
两个人的气氛冷淡到极致,似乎那场悄无声息的离别是上一辈子的事了,两人一时间找不到任何关系来开头,话题都没办法顺其自然得进行。
“你一个人住?”宋深黑色大衣压在沙发上有些皱,宋深先接了水再抻抻衣角,有些拘谨。
林讪点头:“租了个小户型,一个人刚刚好。”
宋深认真听他说,缓缓点头。
林讪注意到,宋深从进门开始就规规矩矩,那双脚似乎在自动划清界限,他没有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双手安分得放大腿上,像是在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观看这座房子。
林讪也没和他对视太多,也怕自己不攻自破。
林讪垂首,扣着手指安抚自己的不安,宋深孤狼般的眼直直盯着茶几上正在冒烟的水杯。
茶几的反光上,映着两张胆怯的脸。
“插画师这份工作 ,轻松吗?”宋深问。
林讪对于自己这个行业还是挺自信的,他有点骄傲得点点头:“不轻松,累当然是累,不过累并快乐着,创作自由,一个月接单好的话,差不多有几万收入,但不稳定。”
林讪指着客厅墙上挂着摆着的那些画,他说:“喏,那些都是我画的。”
宋深把头抬起些,目光在墙上打量着,不得不说,林讪很厉害,宋深毫不保留得夸奖他。
两个人似乎在这一刻没了隔阂,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连称呼问候都拘谨苛刻。
“你呢?现在在做什么?”林讪鼓起勇气问。
宋深敛目,“毕业和同学一起开了家公司,做游戏的。”
林讪不懂游戏有那些类型,只知道自己喜欢打那个麻将小游戏,以为和这差不多,就顺遂得点点头,“挺好。”
白雾萦绕在茶杯半空,片刻消散,两人干坐着不说话,过了十多秒,宋深开口:“林讪,明天有空吗?”
林讪被他一叫,不自觉得哆嗦一下,他说:“有,怎么了?”
宋深双手交叉,十分绅士得敛目,他性感又诱惑的声音说:“明天我要回学校一趟,一起吗?”
林讪愣愣得看向宋深,在没对视上宋深眼神时又仓皇躲开,他低着头说:“算了,我不太想回去。”这话不假,他6年都没回去过。
宋深眼底有一丝疑虑,但只停留短短几秒,他微笑着,努力做着自然的表情,“我想和你回去。”
林讪不知道他这话映射着什么,意思似乎不只是表面上那么单纯,林讪看着宋深略带忧伤的含情目,心跳又像脱缰野马似的奔腾澎湃。
林讪梗着脖子,最后的防线要被攻破了。
“我不是说了我不想去吗!”林讪蹭得站起来,眼眶发红朝着宋深吼去。
空气凝固在那话尾,林讪在无措中急促喘息,心脏快跳到嗓子眼了,脸憋红了,两腮也气鼓鼓的,活像只被人欺负的可怜兔子。
宋深不解得看向林讪,林讪期期艾艾捂住嘴,刚才情急之下才吼出来那句,现在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要不,再凶点?
“我……只是有点情绪激动。”林讪自以为把无情表现得淋漓尽致,他见宋深精致的粗眉皱了起来,想起那天何幸逼他看那些脑残玛丽苏剧,让他学学那些悲惨女主如何强势归来,又虐得霸道总裁追爱火葬场,林讪赶热乎得,学得有模有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