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司允沉默了,林讪舌尖抵住牙槽,语气依旧柔和温柔,“我承认,你靠着你父母活得很好,但妈宝早晚也会是一个人,谁没有会死的时候,只是你想过没有,就算他们现在能帮你,扯上官司,但我手里的证据足够胜诉,你完全没路可走了。”
“对了,宋深的手机,你当初是拿到手机店卖了吧?”林讪交叉手放在膝盖上,好整以暇得看着她。
宋深前几天和他去那个手机店取走了破损的手机,林讪现在正抄在包里,在等恰当的时机拿出来。
林讪嘲笑她,“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把手机卖给别人。”
“关你什么事,你今天和他来就是准备嘲讽我愚蠢露出马脚吗?”潭司允嘴硬。
“不,不是嘲讽你的愚蠢,因为你的行径本来就劣迹斑斑,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一开始就拿着本人的身份昭告天下,就差在网络上亮出身份证了,人类的脑子的蠢钝标准在你身上又刻下了一个新的底线。”
潭司允被他羞辱着,气不过把枕头也砸了过去,疯魔般嘶吼着,“滚!”
林讪伸手一挡,手掌用,那个枕头就已经被狠摔在地上。
林讪脸上不再带笑,眼角的阴暗已经突破隐忍,他站起来走到潭司允床边。
看着她被吊着腿动弹不得,好笑得勾勾嘴角,“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做个了解,商量一下,是你跪下来给宋深磕个头 ,还是我报警抓你。”他堪堪抬起从口袋里拿出的手机。
潭司允对它记忆深刻,林讪看着她的眼瞳剧烈一缩,面前凌乱的头发丝都被粗气喷得一直上扬。
“我们已经联系好了手机店的老板,他是唯一的认证,当年你的论坛ID宋深也查到了ip地址,是你家那栋别墅对吧。”
宋深去北京后偷他妈的电话给林讪打电话,可是打不通,他又让蒋泽去把潭司允可能路过的监控出费调出来,钱他先垫着,花了一三天的时间终于查到了潭司允发消息的地点,当然,蒋泽也逃了三天的课,回去之后还被他妈骂了一个多小时。
监控中潭司允进了那个手机店,让老板看看手机还能用吗,那老板看到这是市面上最贵的一款手机,所以便看的仔细了些,他随便弄几下,破了两个角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宋深手机没有设过锁,潭司允恰好撞上了。
监控中她身影模糊,当时蒋泽手快存进了D盘,现在看,几乎和现在的她截然不同,看不出是同一个人了。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和宋深手机连接了什么,他又点点戳戳,最后把烂手机在展柜上,拿着自己手机就走了。
自以为是的智者往往在小事情上摔大跟头,宋深是,潭司允也是。
“监控我手里也有,你别想着我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林讪阴霾密布的脸上显出诡异的笑。
潭司允啊啊啊得推开他,奈何脚根本动不了,她只能抱着头躲避林讪,林讪没有善罢甘休,一把扯起她的头发,咄咄逼人:“怎么,现在觉得羞耻了?当初做这件事的时候你不是笑得挺开心?”
“我求求你,求求,不要报警……有没有其他办法……其他……呜呜”她哭得像话本里的梨花带雨,看起来柔弱,若是旁人定会心生爱怜,但林讪此时只觉得胃在翻涌。
太恶心了。
“有。”他扯着潭司允打结的发丝,几乎是咬牙切齿得说:“你去死。”
林讪一只手已经掐住她的脖子,指节因为用力发白,林讪眼神也越来越不对劲。
潭司允抗拒不了他的力气,呜咽几声就快要断气了,眼看着她挥动的手快落下,房门响起一阵狂响。
第18章 废物
宋深眼睛就没离开过门上的玻璃窗,他察觉到林讪的脸色和语气波动很大,眼看着林讪把手伸到潭司允脖子上了,宋深二话不说立马敲门拽手把。
“林讪!”
林讪慌乱一瞬,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正掐在她脖子上,潭司允的眼球血丝像血泊里的线虫,慢慢爬上瞳孔,剧烈一缩,眼底的林讪已经慌乱得松手跑了。
他刚刚干了什么……居然想要她死。
vip病房是有人生活护士随时查看的,宋深闹的动静有些大,惊动了不少看热闹或是静养的人。
林讪踉跄几步,歪歪扭扭拽上了门把,他手有些使不上劲,定神一看,自己的手抖得不成样子,跟筛子似的。
身后的潭司允捂住脖子使劲咳嗽,大口大口吸着氧气,林讪脑子一片空白,此时此刻,他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不知道办。
门在锁被解开那一瞬猝然闯开,宋深一把抱住林讪,涌上的力道把林讪推后几步。
林讪咬着指甲,瞳目睁大,魔怔般抖着肩膀。
刚才在宋深身后的几个人,探头探脑,看里面发生了什么,来了个护士把人全部遣走,又警告林讪和宋深,说他们再这样骚扰他们的病人,就打电话报警。
“你们……”宋深没有理会护士,转头摆正林讪的肩说:“刚才发生了什么?”
林讪摇头,嘴里嘀咕着什么,听着不大真切,宋深剑眉微蹙,双眼寒气森森,他对着被护士安抚的潭司允说:“你当年窃取我手机里的隐私,已经对我的人生权利构成侵害,我不多说什么……就是来提醒你,这两天,我的律师函会送到你手里。”说完他牵着林讪走了。
宋深见林讪一直不说话,咬紧了嘴唇,看也没看那个护士,拉着林讪就走了。
林讪一路上话少,连眼睛都没怎么看宋深,直盯着脚尖,跟个没有灵魂的不倒翁似得跟着宋深的脚步走。
“你们在里面说了些什么?”宋深肩膀挨着林讪,走动的摩擦力牵起了林讪的思绪。
他的身体和神情不再那么恍惚迷离,眼底有了些光,闻声抬头。
“我……不大记得了,就是后面我越来越激动,我……”他立足,顿了顿:“我说,我想要
她死……”他坑求般松下眼皮,一双秋水盈盈的眼珠子,像是舀了弱水填充般涟漪渐起。
雾气横生的眉眼,宋深看着眼里心疼,他用手蒙住他的眼,掌纹在眼皮上贴着,掌心是一片湿热。
“别哭,是她的错。”
“不……我想要她死。”林讪握住他的手,紧紧攥在手里,“我疯了……只有她死才值得被原谅。”林讪又开始剧烈战栗,宋深把
他拉到一个人少的地方,稳着语气劝导他。
“她有罪,但法律可以制裁她,不需要你动手,太脏。”宋深安慰得把他埋进胸膛,手指轻轻顺着头发。
人嘛,生来便有着占据着占用别人躯壳的罪,谁都不会纯净得跟白纸一样,落地时,一抹黑渍就已经随着时间开成一朵五彩的花。
“我以为面对她,不过几句疑惑或者唾骂,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值得她冒险做这种事,后来想想,不过是因为成绩,我不懂怎么会有人把这种虚无的东西看得这么执迷……值得吗……”
宋深陪着林讪坐在一个小花台上,林讪这样絮絮叨叨已经快一个半小时了。
“她……做出这种事,没想过后果?为什么……她偏偏找上了你……”
“不能原谅……这种人,死了都不能原谅……”他又开始往极端的方向想去,神情又变得不正常,五官狰狞着。
宋深心道这样下去不行,林讪的精神状态肯定受到了影响,他细声说:“回家吧。”
“回家……我要回家,带我回家!”他蓦地拉住宋深的手,力气之大,宋深心里也是慌成了一锅粥,但在林讪这种状态前,他不得不隐藏下去。
回到家后,林讪抓着宋深的手臂,掐出了几处刺痛,宋深眉梢抽下,脸色无变。
“有酒吗?我能喝酒吗?”林讪理智似乎还尚存,知道宋深最不喜的,就是他喝酒,他怯生生的眼睛偷瞄宋深,被盯上了又像鸵鸟似得立马把头垂下。
“喝酒?”宋深的表情显然已经不悦了,但林讪大胆继续说:“嗯,我想喝。”
“胃穿孔不怕?吐血也不怕?”宋深目光阴戾,气息的急缓都能听出他已经生气了。
林讪开始动手往身上摸,宋深见他异样,问:“你干什么?”
林讪在自己身上没摸着有零钱,又僵着脸去摸宋深口袋,全身摸了一转,最后在宋深外套内包里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