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霍峤,殷霖初围观的兴致一下没那么浓郁了,霍峤肯定又背着他偷偷干了坏事,等晚上见到他,一定要严厉谴责他!
殷辰轩一声忍无可忍的呵斥传来:“够了!向部长已经带我去看过医生了,我的手臂没有什么大问题,休息两天就行了。
向部长,抱歉让您见笑了,他有些担心,一时没有顾及礼数,请您原谅。”
向长歌微微一笑:“我可不是那种封建古板的人,他也是一时情急,年轻人易冲动,情绪控制不到位是常有的事。
反倒像你这样沉稳有礼的年轻人才是少数,这也是我欣赏你的地方。”
殷辰轩眼神微动,被这样明着夸奖,有些不好意思。
被明里暗里嘲讽了一通,还被借着踩一捧一,展芃杰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不管怎么辩驳都不对。
他更不想对向长歌道歉服软,索性闭了嘴。
向长歌眼中笑意更深,从容看向高玉梨,轻轻点了点头。
真是精彩,殷霖初差点鼓起掌来。
年长经验老到的官场老油条,与初出茅庐空有一腔热情的毛躁青年人的对决,最终还是老油条占据上风,经验不足果然是致命缺陷。
在高玉梨的邀请之下,向长歌扶着殷辰轩进了门,她笑容不改对展芃杰说道:“你也一起进来吧?”
“不用了。
我还有要事未完成,听朋友说辰轩受伤,放下手里的事赶过来。
既然辰轩没有大碍,我改日再来拜访。”
展芃杰这样说,高玉梨便顺势点点头,将他独自留在了门外。
那孤身站在门前的身影落寞而沉寂,殷霖初走上前,抬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只会站在这里是没用的,想要,就得拼尽全力去争取。”
“喝!”展芃杰一脸惊恐地捂着胸口,被忽然出现的殷霖初吓得差点没蹦起来,“殷霖初!你怎么会在这里!之前的事,你、你看到了?”
“我刚才就一直在旁边,但你们好像都没有发现我。”
准确来说,是眼中只有彼此,无视了他。
但这不妨碍殷霖初对展芃杰露出同情的眼神,“嗯,没错,看完了全程。”
展芃杰恼羞成怒挥开他的手,转身就想回到自己车上,他需要独自静静,今天的确有些冲动了。
还未走两步,展芃杰被殷霖初一把拉住,力度不容挣脱。
“逃避是懦夫行为,在殷辰轩还未做出选择之前,你和向部长只是拉锯战,一旦你退缩,必输无疑。”
殷霖初语气坚定有力,一下将场面镇住了。
说的好有道理,展芃杰陷入一瞬沉思,很快反应过来,再度恼恨地甩开他的手:“这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总要跟着我?”
殷霖初凝视着面前的人,眼神挣扎:“因为我……”
展芃杰皱起的眉心也因为注意力集中缓缓舒展,有那么一瞬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的回答。
殷霖初最终决定实话实说,不管他人会不会相信。
“因为我没有事做。”
“……”展芃杰不再犹豫,转身就走,他得离这个人远远的。
他刚才是疯了吗?竟然指望从殷霖初这里得到一个正经回答!
“就走了?走得那么着急啊,不再聊会儿?”
殷霖初喊了两声,最终还是只能惋惜地看着远去的车尾。
好不容易有机会掺和掺和……不是,好不容易有机会帮展芃杰参谋参谋,就这么给他跑了。
出于职业本能,殷霖初见到这样混乱的场面,下意识地就想将浑水搅得更浑。
不过现在还是算了吧,他自己的事情还没弄明白呢。
回头让董润言通知司机,殷霖初深深吐出一口气,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
董润言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大少爷,明明接触一个人的时间越长,应该越了解才对,可实际的感觉却是,越是相处越觉得距离遥远。
乘车返回霍家的路上,殷霖初望着窗外沿途的景致,忽然出声让司机在路边停靠,下了车。
殷霖初让董润言不用跟出来在车里等着,自己走进那家熟悉的花店。
没多久,举着一枝红玫瑰走了出来。
单单只有饱满的一朵,配了两片翠绿的叶子,花瓣上还有新鲜的露珠滚动——那曾经被殷霖初极为认真的、煞风景地解释过根本不是什么露珠,只是人工浇水残留的液体。
“你觉得,霍峤会喜欢红玫瑰吗?”殷霖初盯着手里的花,像是在问董润言,又像是自言自语。
原来是要送给霍少爷的,董润言毫不犹豫说道:“您送的,霍少爷肯定会喜欢。”
无法得到的展芃杰或许对大少爷还有一点吸引力,但显然霍少爷才是真爱!
殷霖初不置可否,端详着手中的玫瑰花。
不知道那朵红玫瑰和霍峤相处得怎么样了,希望回去能得到好消息。
收到殷霖初送的玫瑰,霍峤整个人都像是在做梦一样,翘起的嘴角压不下来,只知道盯着花看。
“我路过花店,想起上次那捧花你很喜欢的样子。
怎么说,那一开始不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差了点意思,这次我是特意给你买的。”
殷霖初说道,“本来是想买一束,但店家说精品只剩这一枝了,我只想买最好的给你。”
霍峤低下头,抬起手在唇边掩了掩,勉强控制住表情:“谢谢。”
“你和你的新同事怎么样了,相处还愉快吗?”殷霖初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霍峤点点头:“嗯。”
殷霖初心中一喜,这是有戏。
“我申请了更换合作人员,已经得到批准,合作人员不是他了。”
“……”
殷霖初的情绪陷入了极端冷静,破案了,他的分就是这么被扣的。
不,剧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第45章 理解偏差
殷家一直都是有些冷清的,殷荣活着的时候,忙于政务,即便空闲下来,也更喜欢与他那些朋友小聚,根本不会顾及家宅中女人孩子。
以前高玉梨是仰慕这样的男子的,因为这样才是大丈夫应有的样子。
后来她才明白,所谓的“大丈夫应有的样子”,根本就是那个男人懒得理会不想理会的人,所表现出的无情。
后来殷荣死了,高玉梨只感受到外界人际关系的变化,日常生活并没有因为少了一个人而觉得缺了什么。
她和辰轩在这空旷的家里相互陪伴到如今,似乎只要和儿子在一起就足够了。
儿子就是她的全部,无论是以前,还是将来。
可现在情况出现了一些未被人点破的转变,悄然发生着,没有一个人将事情摆到明面上来说,就连前来询问的殷霖初,也只是旁敲侧击,不敢下定论。
高玉梨盯着殷辰轩,他正吃着刚做好的点心,好像还是许多年前那个孩子,可爱又乖巧。
向长歌没有久留,说了两句极官方的话便离开了,现在客厅里只有他们母子二人。
高玉梨走上前,在殷辰轩身边坐下,询问道:“辰轩,你觉得向部长怎么样?”
殷辰轩咀嚼的速度加快了,咽下口中的食物,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我非常敬佩向部长,工作能力超群,我跟着向部长,学了不少东西,不仅是工作上,还有为人处世,与人打交道,都受益匪浅。”
高玉梨听着笑起来,轻柔地在他头顶抚摸:“我是说,你觉得向部长为人怎么样?”
为人?殷辰轩不知想起什么,听高玉梨询问向部长为人,双眼发亮,极力夸赞:“向部长是我见过最温文尔雅的人,他待人温柔,会顾及他人情绪,还很会照顾人。
我跟他他身边的这段时间,一直受到他的照顾,连父亲都没有这样体贴地对我过。”
放在殷辰轩头顶的手被收回,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着。
高玉梨听到殷辰轩的夸奖,心中的担忧越发鲜明。
辰轩真的觉得向长歌这么好吗?短短数十日,竟然提起他说的都是夸赞的好话。
高玉梨内心出现了裂痕,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都怪她,没能在辰轩小时候让殷荣多陪伴他,是不是因为缺少父爱,他才会对这样一个年长的男人如此抱有好感?
孩子有孩子的人生,为人父母绝不该过多进行干涉,一切只要辰轩高兴就好。
可高玉梨实在有些不能接受,向长歌比她还要大一两岁,这,这怎么能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