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一起上路了。
小表弟果然开心起来,一路上一个劲儿的讲他在江浙老家时,爹娘给他买的笔墨纸砚,还有小伙伴们彼此间玩的过家家游戏。
让洛时节想起了她小时候。
可惜洛家和母亲家里的富庶和幸福都已经不在了。
乡里的学堂不比城里的,不过虽不大,来上学的孩子还是挺多的,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同龄人,小娃娃竟也不畏惧,上去就和人家打招呼,一会儿功夫赢得一众好感。
因赶着上课,莫辞彦将人托给夫子的女儿,便拿着课本进去给孩子们上课去了。
屋中书声琅琅,屋外鸟儿啁啾,海棠摇曳,洛时节坐在树下,一边和夫子姑娘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一边透过葱茏的榕树和红褐色的窗棂,默默看着那气宇轩昂的身影。
至于对面的人说了啥,她一概没听进去。
夫子姑娘望了望她,又望了望屋里的人,不由笑起来。
这样俏丽又可爱的姑娘,和莫辞彦似乎很配呢。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路过村中集市时,洛时节特意带着小表弟从集市这头到那头吃了个遍,不仅如此,她还颇为破费地买了牛乳,羊肉,猪骨以及一应新鲜时蔬。
家里还有许多水果和叶乐叶喜昨天带来的核桃红枣,她就想着给孩子做牛奶布丁吃。
她虽没做过,但好歹吃过,大概的做法还是会的。等到了家,洛时节把羊肉鸡肉蔬菜交给青青洗净切了,猪骨上锅煮,便专心做起了牛奶布丁。
这小甜点虽然简单,但她觉得自己极有可能做成鸡蛋羹或者鸡蛋汤。
趁布丁还在蒸的空当,她把煮开的猪骨捞出洗净,重新加水加大料开始熬汤,晚上吃涮锅。
现在家里有些闲钱了,她总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亏待大家。
还有些时间,越干越起劲的姑娘又揉了面,做了面条,虽不比饭店里的细软,但模样还是有的。
待时间到,洛时节掀开蒸布丁的锅盖一瞧,碗中先前的液状物果然变成了又嫩又弹的果冻状,看着十分可口喜人。
她又切了核桃和水果撒上,做成了核桃碎布丁,桃肉布丁和枇杷果布丁。
别说,猛地一瞧形状美感都很上档次,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等到了正午,籽莲从河边回来,小表弟的课业也结束了,洛时节的午饭也做好了。
中午他们就吃骨汤煨面,配清新爽口的拌黄瓜,夏天绝配。
饭后,洛时节十分激动地端出自己辛苦做的甜品,一一分给每个人。
“都尝尝,别干看着啊。”
“姑娘今日怎么想起倒腾起点心来了?”籽莲盯着碗里漂亮的像豆花一样的东西,笑起来,又问,“姑娘怎么不吃?”
洛时节捏着食案,满脸堆笑:“我做的时候已经吃过了,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
小娃娃率先尝了一口,直喊甜,其他人也纷纷低头尝了口自己的,只是一口刚入嘴,籽莲就吐了出来,失色喊道:
“都别吃,有毒!”
第 60 章
“都别吃,有毒!”
洛时节慌了一慌,“不是的不是的!”
“好苦,真的有毒!”青青脸色铁青,丢了碗筷一边吐一边旁边找水漱口。
洛时节赶紧解释:“没毒没毒,先前第一锅做废了,糖炒过了头!表弟吃的是第二锅,甜的,你们是第一锅,苦的……”
又道,“样子挺好看的,总不能浪费不是,苦就苦些,良药苦口么。”
她笑的一脸真诚,众人简直哭笑不得。
“可你这也太苦了,我还以为有毒呢。”花容失色后,籽莲红着脸,十分不好意思。
“不能怪你,怪我,没早点说清楚,害得大家受惊。”
“真吓着我了!”青青抹着眼角,显然吓得不轻,“果肉酸的,焦糖苦的,又酸又苦,可比毒药难吃多了!”青青满脸拒绝。
一阵笑闹,大家的紧张情绪这才消散掉。
可苦归苦,总不能浪费掉吧。
“俗话说酸甜苦辣咸五味全尝遍,人生才圆满嘛,哪有只吃甜的不吃苦的~都吃了别浪费,牛乳可贵了。”
她是真心疼,好一通劝,其他人哪肯再碰,都推得老远,莫辞彦默默尝了一口,就悄无声息走掉了。
他一走,大家瞬间都走了个干净。
行吧。
****
孙家老宅。
孙谦不紧不慢端起手里的茶,轻轻拂开茶沫儿,呷了一口还未细品,又猛地吐出来,不满地瞪着身边的管事道:
“如此糟粕也敢呈送,脑袋不想要了?”
旁边的管事伸手接过他的茶,脑门早已汗涔涔,“小人这就命下人调换,只是此茶已是今年最好的了。”
“依你之意,是让我就送这样的茶上去?”孙谦懒得在此事上浪费时间,不耐烦道,“明天中午务必选出最上品茶叶,下去!”
待管事面如土色消失在他面前后,他方收敛了脾气,对堂下的亲信道,“你继续说。”
“禀公子,小人获知,刘珂的推荐信已由孙淼先生一个时辰前送至学政手中,学政也已接受他的推荐。”
“还有呢?”
“小人刚刚见了孙小姐身边丫鬟,只是此丫鬟见了小人就如同见了罗刹,避之不及,小人恐怕孙小姐已临阵退缩,不再兑现与公子的诺言。”
见自家主子没了表情,那下人犹豫道:“要不要小的前去与那孙小姐敲打敲打……”
“不用。”坐与堂上的人漫不经心望着盏中漂浮不定的茶叶,茶盏旁静静躺着一封泛黄的旧信笺。
“妇道人家就是顾虑太多,就算是我们这个精明的孙小姐也难逃通病,”
又道:“不过依你刚刚所言,刘珂已拿到推荐,想来我这个妹子也快坐不住了,用不了多久就会亲自找上门来,我们不用担心。”
“之前公子便已猜中,那孙淼必然会推荐刘珂,那接下来我们又该如何行事?”
“老学政最注重品行。”
手下人迟疑,“公子的意思是?”
“你说,此届的清谈榜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品?如果他真的是个不洁身自好的孟浪之徒,学政当真会欣赏他,接纳他么?”
“您的意思,是让我派人去学政那里揭露刘珂与叶乐二人五年前之事……可此事早已在坊间澄清,学政只需稍抬手一查,我们便白忙活一场。”
孙谦哼笑着摇头,“我觉得你还是没明白,你要派人所去的地方,不是学政那里。”
“安排个人,把这封书信拿去找那个叶乐,把这件事首先和她好好说道说道,事关刘珂前途,轻重利弊她自然能够权衡清楚。”
他本想再寻个机会解决了叶家大姑娘,可如今有了这个把柄,反倒不用这么冒险了。
那手下接过信笺一看,顿时领悟,“小的明白了,公子好手段。”
孙谦手握茶杯,“你知道什么时候最容易放手么?什么都没有得到的时候。离功名利禄越近,越不容易放手。什么都抓在手里了,就差那一步的距离,你说刘珂还能撒的开么?”
他说着,又放下了杯盏,疏懒地站起来,十分愉悦,“我们的人不是也中了清谈么,叶乐这件事过后,让他去当着众学子和学政的面,揭露一下刘珂此等卑劣行径。”
前脚刚丢了心爱的人,后脚又丢了仕途,刘珂啊刘珂,我要让你情场官场都失意,一个都得不到。
“如此一来,孙小姐定然会来求着您高抬贵手,此乃一石二鸟之计,小的佩服。”
****
听说刘珂的推荐信终于送到了学政处,洛时节心情大好,可这份好心情还没维持两天,她就又晴天霹雳收到了他与叶乐定亲取消的消息。
他俩纳征喜事的流程她早已安排的妥妥帖帖,连作为朋友准备的贺礼她都已想好,就等那天送出去,这下可好,变天都不带他们这么突然。
姜审一边踱着步子,一边望着缩在椅子里呆若木鸡,没精打采的刘珂,和同样没精打采坐在不远处的洛时节。
这几日刘珂一直是这种被魇住的状态,姜审好不容易把他拖到洛时节这里,还指望着洛小姑娘和怀余能鼓励他一二,没成想都坐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