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晚饭吃完，棠双有种感觉，接下来三天她都不用吃东西了。
好撑啊。
她扶着墙往楼梯上走，阿婆这会似乎有事情要忙，只能叫上阿忍带着棠双去二楼的浴室泡澡。
“咦，不对啊，这里面怎么有人？”
阿忍有些纳闷道，对着身后的棠双说道：“要不姐姐去我房间，那里也有浴室。”
棠双连忙摇头拒绝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在这等等，没关系的。”
她话刚说完，浴室的门一下子打开了。
符昭霆裸着上半身，穿着一条灰色的短裤走了出来。他似乎是刚洗完澡，头发半干未干，额头和鼻尖上还淌着水珠，面色潮红，看着竟然有些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大型犬。
棠双不自觉盯着他看，想不到这家伙平日里看着清瘦，脱了衣服还挺结实的，肌肉的线条看起来野蛮而流畅。
“看够了没？”符昭霆没好气地打断道。
“谁——谁看你了！”
棠双的脸上“腾”地浮起热潮，盯着一个比自己小的男孩看了半天也就算了，还被对方逮个正着，她简直想挖个坑把自己就地掩埋。
符昭霆慢慢逼近，声音沙哑得有些性感，“真的没看？”
“当然！”棠双抵死不认，这要是承认了还不知道要被这个家伙怎么嘲笑呢。
“那你，”符昭霆突然伸手在她下巴擦了一下，缓缓问道：“流—什—么—口—水？”
他顿了顿，唇角挂上了似有若无的弧度，“嗯？”
棠双只听见脑袋里“轰”地一声，舌头都僵住了，说不出半个字来。
阿忍悠哉游哉地靠在墙上，语气凉凉的，“你房间不是有浴室吗，怎么跑这来了？”
符昭霆面不改色：“浴缸坏了。”
“你开什么——”阿忍后面半句话硬生生吞了回去，算了，看符小少爷这表情，他要是说出真相怕是会被扔到江里喂鳄鱼。
莫管闲事保平安呐。
再看一眼抱着衣服匆忙跑进浴室把门关上的少女，阿忍忍不住笑了。
得，纯情小白兔遇上符昭霆这种禽兽，他可有好戏看了。
棠双把浴室的门反锁，这才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糟糕，她心跳得这么快，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阿忍他们发现。
太丢脸了！
美色误人，古人诚不欺我。
不能再想了，棠双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差点被吓了一跳，这是她吗？
脸红得跟个番茄似的，眼睛蒙上一层水气，看起来有些迷离。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去做了什么亏心事。
难道这就是江以霜所说的——“思春”？
不行不行，看来她得找个时间去谈谈恋爱了。
一定是平时没怎么接触男人，才会连符昭霆这种烦人精都让她心跳不稳。想想别的吧，棠双在脑海里搜索着，她认识的异性实在是少得可怜，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一个是同乡的段师兄，刚进校的时候他就热情地帮着她提行李箱找寝室，知道她需要兼职，就主动帮她找了现在的辅导机构，平时也总是对她很关心。
是很温柔的一个人，棠双想起段师兄那干净的眉眼，他是很文气儒雅的一个人，和符昭霆这种野蛮又粗鲁的家伙一点也不一样。
还有上次和陈琦她们出去吃饭时认识的男生，他叫徐丞，国贸专业的，性格有些腼腆，却也是很斯文很尊重女孩子的人。
他们都比符昭霆这个性格恶劣的王八蛋好上许多，棠双闷闷想着，为什么在他们面前她可以心情毫无波澜，偏偏遇到符昭霆她就总是心神不宁。
一定是传说中的相克。
浴缸里的水满了，棠双脱了衣服把整个人浸入水里，丢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也许是因为心事重重，她这个澡洗得有些久，等她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没人了。
这么大的一栋楼里，一下子变得死一般沉寂，头顶上的水晶吊灯发出的光更显得周围冷冷清清。
奇怪，符家的佣人都没有声音的吗？
棠双想起吃饭前那群面无表情、衣着统一的女佣，总觉得浑身不对劲，好像是没有生命的木偶。
这个荒谬的猜想让她心慌慌的，产生了一种在这夜色下整栋楼只剩下自己的错觉。
“符同学？”
“阿忍？”
“林奶奶？”
她一边往楼梯上走着，一边小声喊着，可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们都去哪了？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起她曾经看过的那些日本恐怖电影，也许是是心理作用，棠双开始觉得身后好像跟了一个人。
它的脚步很是沉重，踩在楼梯上有嘎吱嘎吱的声响。
巨大的恐慌席卷了她，棠双加快了速度往前跑，嘴里大喊道：“符昭霆！”
第 12 章
棠双慌不择路，刚跑到四楼拐角处，猛地撞入了一个有些坚硬的胸膛，鼻尖是她熟悉的清冽气息。
“嘶”
好疼！
头顶上那人似乎也闷哼了一声，棠双揉了揉额头，这才仰头看他。
幸好，不是什么怪物，是面色冷淡的符昭霆。
她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这家伙这么可爱过。
“喂，林奶奶去哪了？我怎么一个人都看不到。”
棠双定睛看了看，符昭霆这会换了身灰色的家居服，头发乱糟糟的，倒是没有白天那种深冷不驯的感觉，反而像是个简洁清朗的邻家弟弟。
他低下头，恶意地吓唬她道：““因为本来就没有人啊。”
棠双缩了缩脖子，虽然知道这个人喜欢捉弄她，还是不自觉有些害怕。
“别开玩笑了，一点也不好笑……”
这时候窗外天边打了一道闪雷，电光打在少年过分苍白的脸上，再配合他那双没有半点感情的淡漠眸子，把棠双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你说话呀……”他这样不说话知不知道真的很吓人啊。
棠双鼓起勇气上前，轻轻拽了拽符昭霆的衣角，用手指试探性地碰了碰他垂下来的手背，没注意到对方眯了眯眼。
是温热的。
还好还好。
她松了一口气，轻声开口：“我去哪个房间休息？”
符昭霆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异常低沉醇厚，“随你便。”
嗯？
他大步往前走，棠双不得不小步跟上，她现在一点也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阴森森的地方。
“喂，林奶奶去哪里了？你还没回答我呢。”
她的普通话还带着家长那边的口音，典型的nl不分，听着像是“您奶奶去哪里了？”
符昭霆挠了挠耳朵，没好气地回道：“出门了。”
咦？棠双无法想象，在这大晚上的又荒郊野岭，驼着背饱经风霜的老人家能去哪。
“……不是封路了吗？”
她自言自语道，路都封住了更不可能是去市区了。
不再细想，棠双见符昭霆还在继续往楼上走，她赶紧跟上，语气难得带上些讨好，“符同学，阿忍呢？”
这个家伙冷飕飕跟冰箱似的，跟他待在一起都快被冻死，比起他来，阿忍简直就是个小太阳。
“死了。”一如既往的冷得能结霜的语气。
“死了？”
棠双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脚步都停下了，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原地。
符昭霆这语气一点也不像开玩笑，他的脸跟刷了层浆糊似的紧绷着，让棠双忍不住想用手指戳一下，看看他是不是变成了木偶。
“……怎么死的？”
符昭霆微微挑眉，抬眼认真地回答：“吃太多撑死的。”
棠双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到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她今晚确实吃得有点撑，这裙子又是紧身的，看起来更加明显。
可这一切还不是他害的！
棠双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就知道这家伙又在逗她玩呢。
也不知道她当时脑子里是不是都是浆糊，看到符昭霆嘴角微勾一副欠揍得要命的表情，棠双想也没想跑上去对着他的背重重捶了一下，飞快地跑到更高的台阶上。
符昭霆显然也没预料到她突如其来的幼稚报复，在台阶上怔了好一会。
好在到了五楼，棠双才看到红发显眼的阿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