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子,怎么了?” 后面跟上来一个男人,问旁边的孕妇。
孕妇向男人解释情形。男人听后偏头看见站在旁边的初引,点头招呼之后又转身对孕妇说:“以后还是要小心一点,觉得累吗?”
孕妇点头,说想坐会。初引听见便对他们说店内有空椅,可以休息。男人道谢后扶着孕妇进店,Q点跟在她旁边慢慢挪动。
“慢一点……”男人撑稳椅背,扶着孕妇慢慢坐下。
孕妇吩咐让男人带Q点出去转转,顺便把没买的东西也一并买了。
男人同意随后又嘱咐半天,才拉着Q点离去。起初Q点不愿走,赖在店里不肯动,后来还是孕妇拍拍它的脑袋安慰道:“没事呢,我自己会注意。”
“你先生对你真好。”初引见男人带着金毛离开,对孕妇说。
孕妇看向窗外,一大一小的背影晃进瞳孔,是最熟悉的……
“他是我前夫。”
初引诧异。
木梳从旁边走过来,蹭初引裤腿,示意要抱。
初引将木梳和竹筷抱在怀里,她的臂弯被塞得满实。两小只蜷在一起,俨然形成一个圆滚的绒团,它俩都堆在初引腹部,从远处看倒像一个大圆球。
孕妇靠在椅背上,单手撑肚,另一只手在肚皮上来回摩挲,打趣道;“我们现在是持证待岗,再过不久又要换证上岗。”
初引听得云里雾里,迟疑地问:“……是准备结婚了吗?”
孕妇点头,将话题转了个弯,她介绍自己,“我叫李素子,叫我素子就好了。”
“初引。”
李素子交友随缘,一般觉得有缘聊得来的就会主动一些,她感情纯粹,一切遵从本心。
“感觉你应该还没有结婚吧。”
初引点头。
“你跟你的……先生是怎么认识的?”初引没找到其他合适别称,只好继续使用以往的称谓。
李素子看初引怀里的木梳和竹筷,意有所思,“我们么……在民政局门口认识的,从认识到扯证,就花了俩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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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离婚吧。”
李素子摘下右手上的素环放在桌子上,她没看远处的男人,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疏散郁气。
靳言躺在床上一声不吭。
“明天一早,我就搬出去。往后,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吧。” 李素子说完,也不等靳声回话便转身出房门。
良久,等房间彻底安静下来,靳声才睁开眼睛,他开始打量整个卧室。
自从知道他睡觉对光敏感以后,李素子便把家里卧室的窗帘全换了。现在这窗帘遮光不错,将暗室里的秘密全都锁住,分毫不漏。
卧室里一片黑暗,靳言不知道李素子是怎么摸黑走出去的。他在想,得了夜盲症是种什么感觉。
没有体验就没有经历,靳声不得而知。
次日李素子醒过来的时候,靳声已经出门上班。手机里有一条新传来的消息,是靳声的,就三个字:我同意。
她想起来当初他俩结婚的时候,靳声也是说了三个字,然后俩人就各伸一条腿,一起踏进围城。
说来他俩也算同病相怜,一个是拿着结婚证办离婚,一个是带着户口本被分手。李素子觉得靳声的婚姻运肯定不好。她抬手看了看自己右手的婚姻线,隐隐约约,模模糊糊。
……
李素子跟靳言的离婚手续办得很快,最后他俩站在民政局门口,李素子听见靳声做总结式发言:结束了。
又是三个字。
李素子像是习以为常,但是这样的生活,肯定以后再也不会有了,她已经开始庆幸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是无比的正确。
李素子从家里搬出来,回到原先住处。
旧址楼道里的感应灯年纪大了,反应有些迟钝,但李素子也不急,她就站在原地耐心地等。待灯亮起之后才开始往上走。晚上她坐在房间里,看窗外的月色,好美。
“叮咚——”
李素子这次搬回旧处没跟人说,实在想不出现在这个点谁会来找她,所以李素子并未理会。但门外那人似乎也有耐心,没见人过来开门,他也执着地不离开。
敲门声不重不轻,既没扰到邻居,也能让她听见。李素子心里害怕,踌躇地从房间里走出来,顺手又将旁边的花瓶握在手里,警戒地问:“谁?”
“是我,靳声。”
李素子愣神。
手续已经办完,这是又有什么事?她犹疑片刻还是将门打开。靳声孤身站在门外,身旁还立着个行李箱,说:“箱子还里有些你的东西。”
李素子应声接过,道谢之后准备关门,却没成想靳声拦着门不让她关。
两个人僵持不下,李素子的脸涨得通红,想要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你说地基不牢,楼会踏。那现在开始,地基我来建,你就负责监督。”
李素子一愣,憋着红脸,听他继续说:“素子,我在你身后,转身就能看见。”
这天晚上李素子一夜未眠,月光太亮,刺得她睡不着觉。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浑浑噩噩,以致于李素子打开门看见守在门口的靳声时,半天没反应过来。如果不是靳声的那身衣服换了,李素子差点以为他在她家门口守了一夜。
靳声带了小笼包和馄饨过来。小笼包生的白净,就是皮有点冷,泡在混沌里半天都吸不出汤汁,这早餐吃得干干巴巴,噎得李素子直皱眉头。
“真难吃。”
“我记得你之前爱吃来着,那我明天再换一个……你想吃什么,豆浆油条行不行?要不我过来给你做也行。”
之前的靳声从来没这么多话,而且每次都是李素子准备好早餐放在桌上之后,靳老爷才会屈尊享用。李素子独自消化半天,最后别别扭扭地说:“……馄饨多点汤。”
后面一连好几天,靳声每天都守在李素子家门口,早餐换着花样地带,中间有一次还给顺便她带来几包卫生巾。
在靳言的心里,他以为自己这是在修补缺憾,弥补过去的错误,却不想他的这些举动在李素子眼中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
靳声行为态度这样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让李素子印证她心中猜想,果然离婚前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故意的,于是靳声歪打正着,李素子更生气了。
不接电话、不回消息、不开门、不见面……李素子这段时间憋着气,她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现在两个人位置颠了个,各自站在彼此的角度上解决他俩之间的问题。
但李素子这些天的行为,倒让靳声觉得自己是无故被人间蒸发了。他心里纳闷憋成委屈,最后又变成无奈。
都是他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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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靳,你老婆出院了没?”
同事的问话让靳声一头雾水。
靳声询问过后才知道,李素子急性阑尾炎,在医院已经住了一个星期。他匆忙赶到医院,站在病房门口碰巧听见里面的对话。
“素子,怎么一直没见小靳过来。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他忙着呢,出差了。”
“那怎么没看你找他,不打电话,也不发消息,你动手术这么大的事情——”
李素子没等母亲话落就轻声打断,她避重就轻,没直接回答母亲关于靳声的问话,“就是个小手术,我这不现在也没事了,要不是你发现,我自己都能解决了。”
靳声站在门口,捏了捏拳,他将李素子的话吞进心里,最后跟着换药的护士一起进去。
李素子看见靳声,愣了一下,手里收拾的动作也跟着停住。两人对视一会后,李素子转过头不再看他。
靳声在病房帮着收拾,李素子的东西不多,没费多大功夫。岳母跟李素子说的话他听见了,只是装作未闻。
“夫妻没有隔夜仇,小打小闹也就过去了,你别那么犟死理,少年夫妻老来伴……”
李素子不愿跟母亲谈论这个话题,也没提他俩已经扯证离婚的事,只是随口敷衍道:“我俩没事,你别想多。”
李母走后,靳声也跟着李素子一道离开医院。他跟在李素子身后,见她神色无异,还是一周前见到的那样,丝毫未见病态,还是一如既往地趾高气昂,他心里越想越气,一把拉住她,质问道:“不接电话,不回消息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你手术住院也不跟我说。”
李素子觉得好笑,讽刺道:“我们都已经离婚了,你还装什么好丈夫呢?省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