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会+番外(36)

江自然先一步捂住祝满满的嘴,她无奈道,“祝姑娘别怕,我不是坏人,不过是想和你问些事情罢了。我松开你,你别喊了好吗?”

她离祝满满和易长平的距离很远,当时他们说了什么她全都听不见,只能看到祝满满的脸很红,而易长平却一脸的笑意。所以她想问问祝满满,是不是喜欢的人是易长平。

祝满满点点头,江自然把手松开,“这下姑娘肯相信——”

话还没说完,只见祝满满快步跑远,边大声道,“救命——”

江自然:……行吧。

小姑娘的防范意识还挺强,江自然怕等会儿真有人把自己当贼抓起来,进牢房倒不可能,但到时候肯定是要闹笑话。毫不迟疑,她翻出墙头离去。

忽然就想起宋白第一次在墙头见她时候的模样了,那可真够镇定的。

轻笑一声,江自然快步离开祝府。回到家中,江自然坐下喝了口热茶,她拎起茶壶,拿着一只茶杯坐到葡萄藤架下的摇椅上,小白见缝插针,嗖地一声窜过来蹲在江自然身上。江自然放下手中茶杯,自如地眯着眼撸兔子。

祝满满和易长平的关系看上去可不简单,莫非与宋白三个人还是段三角恋不成?江自然正想着是否应该将此事告诉宋白,结果晚上传过来的消息却令江自然不必纠结了。

易家当晚便向了祝家提亲。易家的生意比祝家还要庞大,易家子又是在学堂聪明好学的,不管是出于利益还是出于女儿的幸福,祝家都没有拒绝的道理。当夜,祝家与易家定下婚约的消息便传遍了南风街各巷。

统共就这么大的地方,谁家有什么事都瞒不过邻居,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江自然听到厨娘和扫地的大娘说起这段八卦,当即站起了身。厨娘问,“小姐怎么了?可是饿了?厨房还有些点心,我去端……”

“不必。”江自然道。

她将小白放在石桌上自己则快步走出门,连她都知道了这件事,那么和祝满满易长平同在南风五巷的宋白肯定也知道了。她得去看看宋白怎么样了。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江自然先去了回春堂,宋白果然不在这里。江自然绕进巷子里,熟练地翻上墙,她伸手就要将小石子砸向宋白的木门,想了想还是收了回去。她单手撑墙跳了下去,进到宋家的院子里。

宋白的屋里点着一盏灯。江自然在宋白屋门口站了片刻,没听到屋子里有任何动静,她抬手轻轻敲门。

咚咚的声音在这一片安静中突兀而清亮。

等了片刻,宋白从里面打开门,他抬眼看到是江自然惊讶一瞬,“是你?”

不怪他惊讶,论起来,自从那晚之后,他和江自然已经有月余不曾见过了。

“是我。”江自然笑笑,挤进宋白的屋子里。她自如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却发现是凉的。她暗想,连换茶都想不起来了么?

宋白的房间东西有不少,但是整理的却十分整洁。墙壁上挂着一把弓箭,木柜上陈列摆放着不少书籍,还有几件看上去像是自己做的木雕,有一个外形看上去是猫儿,做的倒是活灵活现,看上去不像是宋白雕出来的。

宋白见江自然的目光瞧着那只猫儿,轻声道,“那是我大哥雕的。”

江自然忙收回了目光,点点头,“抱歉。”

“无事。”

宋白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江自然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说道,“我请你喝酒吧。”

宋白了然,这是因为怕他难受特地过来一趟了。

他点点头,轻声说好。

江自然将他带到一个在江边的小酒馆,小酒馆的四周满是苍翠的竹子,竹林成片风一吹便是如潮的竹海。十分应景的是,酒馆的主酒便是这竹叶青。

江自然看上去和小酒馆的老板娘很熟,她对老板娘道,“来两坛竹叶青。”

老板娘吩咐小厮搬来两坛竹叶青,她看了看宋白又看向江自然,“先拆一封,喝不完等会儿退我。”

她瞧着江自然带来的这位,不太像是个能喝的。

如老板娘所见,宋白的确不太能喝酒,倒不是说他一饮辄醉,他只皱眉喝了一杯竹叶青,之后便拜托老板娘换成了热茶。

江自然在一边看着,也不加阻挠。本就是想带着宋白出来放松放松心情,那便无所谓宋白饮酒还是饮茶。

她斟酌着问道,“怎么打算?”

宋白先是静了一下,片刻后说,“无甚打算。”

“不表明心意吗?”

宋白微微摇头。

江自然再道,“不试一次吗?想说的话,还是要说出口吧,总好过遗憾。”

宋白却只是道,“不了,事已至此,不必,不用。”

他其实也摸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按理说,从小便有好感的姑娘和他的朋友在一起,他是该很伤心的。

但他却没有。

是有些惆怅,觉得世事未免巧合,他和长平竟然喜欢上同一个姑娘,而这么些年,他们竟互相不知。但他竟然又打从心里觉得祝满满和易长平,是很相称的。

祝满满在他这里,更像是一个远在天边的星,一抬头便能看见,提醒他,哦这是我应该喜欢的人。但是落在心里,却没有太多的实感。

他更为难过的,实际是他的性格。总是如此,所有的东西和情感全都后知后觉。他似乎永远也摸不清自己喜欢什么,总是有一个信号,告诉他应该这样做,他便这样做了。

小时候,大哥留家中学习医术,父母盼他日后继承医馆。其实宋白是蛮喜欢医术的,但那时父亲说送他去书院,他便不曾拒绝;后来大哥离家出走,父亲将他的学籍销毁,他为此和父亲生气,可其实他气的也不过是父亲未经他同意便这么强制地替他做了决定,就像当年对大哥的强势一样。

可对于是学医还是读学,他竟从未知晓自己喜欢的是什么。

至于祝满满,也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喜欢的女子应当是温柔沉静的,是一位仿佛春日小桃的女子,如此,他便觉得或许这就是祝满满了。他应该喜欢祝满满,他心里这么觉得,与人说时便觉得自己是喜欢祝满满的了。

但是,喜欢吗?他忽然说不清了。喜欢的话,想必他现在心情不该这么平静罢。

他有些失神,这份失神落尽江自然眼中便成了情中未竟者的失意。她问,“真这么喜欢她?”

宋白回神,轻轻摇头,“倒也不是,有些困惑罢了。”

“困惑?困惑什么?”

“我确实应当伤心难过的,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此话怎讲?”

“我反倒觉得祝满满和长平很相称,两人在一起想必会很快乐。”

闻言江自然略微皱眉,“你了解祝满满吗?”

“嗯?”宋白不解其意。

“换个说法罢,你常常与祝满满有接触吗?”

宋白摇摇头,“不曾。”

“可有一同出去游玩?”

“不曾。”

“可曾互相赠与何物?”

“不曾。”

江自然静了片刻,饮了一口清酒,将酒盏轻轻放到矮桌上,她道,“恕我直言,或许她只是你的念想与修饰罢了。”

所有自以为的喜欢,只是自我的堆砌。连了解都不曾有,这样的喜欢,有些过于单薄了。这样的喜欢只是自己心中的一个投影,全凭自己一笔一划地描绘成为自己热爱的样子,但终究不是那人的真实模样。也脱离实际的现实。

年轻人的喜欢,不曾真正接触的喜欢,自以为的喜欢,大多如此。

宋白静默片刻,轻声道,“或许如是。”

但无论如何,不管这喜欢是不是单薄,是不是虚无缥缈,毕竟是多年的幻想,也不会清清淡淡就抹去。

江自然注满一杯热茶,递与宋白,自己则端起一盏酒,“敬过往。”

敬过往,不追不究,任其随风而逝。

宋白与她碰杯,一饮而尽。

江自然注满第二杯茶递与宋白,“敬此刻。”

敬此刻,竹林清风,伴着皎洁月色两人临窗对酌。

宋白轻笑,接过饮尽。

江自然也轻声笑笑,注满最后一杯清茶递给宋白,她放下茶壶,手执面前的酒盏,带着笑意的凤眸望着宋白,“敬来日。”

宋白与她碰了杯,轻声道,“敬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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