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男妃+番外(7)

站了起来,他朝屋外走了去,渐渐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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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枝上的露水凝结成珠滴了下来,落在墨荷的脸颊上,墨荷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待到看清周围的一切便吓了一跳——她、她居然在院子里睡着了!

墨荷连忙站了起来,她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一向睡眠甚浅,怎会就这般大喇喇地幕天席地的睡了一夜,墨荷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睛猛然瞪大了。

她的少爷!

墨荷差点没有甩自己两个巴掌,一提裙子,立时便往里屋跑去。

顾清宁背着墨荷躺着,一动也不动,白衣如雪,黑发如瀑,可就是一动不动。

墨荷哆嗦着唇,泪水立即浮了上来,还没等到她放开嗓门大哭,床上的那人翻了个身子,迷迷糊糊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咂了咂嘴。

墨荷脸色转换不过来,呆了那么一瞬,随即剧烈的狂喜袭来,她一下子冲了过去,紧紧地趴在顾清宁胸口,哇哇大哭起来。

顾清宁睡得正好,耳边却天雷一般地响起墨荷的哭嚎,自是满脸不快,

“墨荷你这大清早的……哎哟!”

顾清宁压到了什么东西,脸一阵痛,看清了来,原是自己的赤练鞭,他有些疑惑,将之拿了起来,细细一瞧,确实是自己的那根。

记忆渐渐回归,他还模模糊糊记得那个姓赵的小子唤了一帮人死命打他,还将他的赤练鞭抢走了,怎地又在自己这边,还没想个所以然来,只听见墨荷又惊又喜的声音,

“少爷,你的伤好啦!”

顾清宁这下才缓神过来,一摸自己的脸,哪里是记忆中火辣辣的模样,身上亦是没有任何一丝痛感,如若不是还有些淡淡的淤痕,顾清宁几乎都以为昨日那一番惨烈只是一场噩梦呢。

墨荷拿手拍拍自己的胸脯,似是十分庆幸,呜的一下又是哭了,“阿弥陀佛,观音大士如来佛祖保佑,歪打正着,歪打正着,亏得你给黎叔买的那些药!”

顾清宁见她又哭又笑的,捏了一下她的脸,“哭什么,本少爷那是叫贵人自有天助。”

墨荷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帕子擦干了自己的眼泪,顾清宁哎唷一声,连忙差使墨荷,“黎叔!快去看看黎叔!”

墨荷闻言匆匆往隔壁屋子奔跑而去,没一会儿又匆匆回来了,脸上带了喜悦,“少爷,黎叔退烧啦!”

顾清宁终于是将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

摸了摸那依旧鲜红的赤练鞭,昨日那一番不堪重新回到脑袋,顾清宁将牙咬得紧紧的,“老子非得要那姓赵的好看!”

“哎唷,我的少爷!”墨荷小心翼翼朝着屋外看了一眼,“你可别再这般惹是生非了,这伤还没好完全,你可得好好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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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顾清宁的伤已无大碍,但稳妥如墨荷,恁是让顾清宁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一段日子,在顾清宁养伤的日子里,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便是打了两年的西疆战役终于以胜利告终,武威将军赵穆带军苦战仨月,连同当地地方军形成围合之势,终剿月氏余党,除了西疆威胁,边关急报传来,举国上下一片欢腾,肃宗大喜,速命赵穆班师回朝,二月中旬正值肃宗万寿,他将接受王公百官的朝贺,而后在应胜殿举行盛大的犒军大典,扬武功君威。

第二件事便是梁王病重的消息。

顾清宁在得知第一件事情时沉默了一会儿,但第二件事使得他嘴角立刻咧得老长,几日卧床的郁郁之气一扫而光。

将手上那扇子一展,顾清宁呷了一口碧螺春,酒楼下的行人三三两两走过,微风穿过街市上的人间烟火朝着酒楼上飘来,顾清宁只觉得自己的毛孔都是清爽的。

李衡又给他斟满。

顾清宁原本翘着二郎腿躺在那太师椅上,看着李衡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莫名的觉得有些滑稽,便坐了起来,将扇子合上,

“听说皇上甚是重视你,本少爷咋就没看出来你有啥特别的地儿?”

李衡已是听惯了他的这些戏谑的话,只微微一笑,“许是圣上错眼了。”

顾清宁撇了撇嘴,他从来没有见过李衡有被他惹怒的时候。

叫他南蛮状元,说他没有读书人的样子,拿他肤色开玩笑,说他黑如大食国人,可李衡至多是淡淡一笑。

顾清宁觉得有些无趣。

“喂,我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兔儿爷,你待我这么好做什么。”

第7章 召幸

李衡呆呆地望着他,万般没有想到顾清宁会如此直白说了出来。紫砂壶的茶水满溢出来,浇在桌面上,顿时惊醒了他,手忙脚乱地收拾着。

可随即顾清宁朝他扯了一个大大地微笑,

“也是,不就是敬仰老子那老学究的爹么,再请本少爷吃一盅这‘一香阁’的招积鲍鱼盏,说不定咱胃里舒坦了便会想起我爹那些个还没面世的典籍呢!如何,十分神往吧?”

还没等李衡答应,顾清宁已经招呼伙计了,

“来一盅,不、两盅招积鲍鱼盏!现做,麻溜点!”

那伙计应了一声,一甩褡裢,立刻飞奔去吩咐厨房了。

很快,端盘小二便送来两盅陶簋盛着的鲍鱼盏,热气腾腾,氤氲着食物特有的香气,顾清宁眼角弯弯,立刻拿羹匙舀了一点汤汁入嘴,

“还是这个味儿,没换厨子!”咂咂嘴,顾清宁十分满意,然后将两盅鲍鱼盏都往自己这边巴拉,“你要吃自己去叫唤。”

李衡看着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心里倒是堵得很,他倒宁愿看见那副初遇时防备而富有攻击性的样子。

“若真是喜欢为兄为你再叫两盅。”

“那多不好意思,这一盅鲍鱼盏一两纹银,我今儿都吃了二两,南风楼的小倌儿陪聊也是这个价,本少爷可不敢诳你,”

“你!”李衡听他这么一说,脸上居然带了怒气,“你知道我并非当你是那种人!”

“那种人?”顾清宁放下了羹匙,瞄了一眼外面,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我本来就是那种人。”

“宁弟!”

“难道不是么?”顾清宁低头把玩着自己手上的赤练鞭,又将脑袋抬了起来,换了一种欢喜的神色,“要不你跟梁王讨要了我,本少爷在那梁王那里混得忒差,一点儿也不受宠,最近还得罪了他心头爱,过得可难啦,都喝了三天的粥了——老子嘴里快淡出鸟来了!”

“……”

“算啦,你区区一个状元……只是你几时再唤本少爷作陪,”顾清宁咬了一口那肥厚的鲍鱼,“咱这失宠小爷可没啥机会吃这些好东西呢,下次我要吃春风楼李师傅的杏仁酥酪。”

话音未落,手上便是一紧,李衡将他拉了起来,

“干嘛?”顾清宁一甩他的手,竟发觉他一介书生,气力竟是这般大,他一点都动不了。

“去梁王府。”李衡的手传来暖暖的热意,他看着顾清宁,眼里有着痛惜与一些莫名的情绪。

顾清宁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般作弄李衡是为了什么。

或许自己是压抑了太久了,或许是这么些年来待在梁王府,他再也没有一个朋友——他如此的寂寞,有时路过平静的湖水,看着湖镜中的自己都仿若一具没有灵魂的尸首。

那天,顾清宁与他约了时间,说是第二日午时便还他钱,可回府时却发生了那么一档子事,等到顾清宁伤愈想起来时已过了三日,顾清宁原本也没记挂心里,只是觉得那南蛮状元看上去呆呆傻傻的,便算是让他见识见识人性的恶劣得了。到了第四日因着自己躺床上着实太过苦闷,墨荷又坚持原则得很,顾清宁在快被憋坏的情况下,趁着墨荷熬药的空档便偷偷溜出梁王府了,没成想那李衡还守在那里。

顾清宁几乎要以为他四日都守在这里了,李衡只跟他说,他也是恰巧路过。

顾清宁也没去追究,只是自此以后,在李衡休沐的日子,二人常常厮混在一起。

他太需要一点别的东西了,他才十八岁,未及弱冠,那个血流成河的夜晚过后,他失去了他的一切,他的那些骄傲与尊严一去不复还,除了对他忠心耿耿的墨荷与黎叔,他的世界黑暗得可怕。

见到李衡的第一眼,只觉得这个南蛮状元如同儿时在太傅府里养的那只乖乖的家犬,老实的让人忍不住想逗他,可此时顾清宁却不敢直视李衡那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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