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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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荷像往常一般去膳房领自己院里的食盒,今日打扫迟了,待会儿晚去了膳房的伙计是要责怪的,匆匆忙忙走近大门,正要迈腿进去,一个埋怨的声音传了出来,墨荷隐约听到了偏院二字,便留了心眼,停下脚步,躲在门后提耳来听。
“偏院那不知廉耻的‘少爷’,原当自己是清高的人呢,如今竟是这般不要脸面,连咱家主子的恩宠都敢抢。”
墨荷听得出是舞姬房里的,听到此处她自是更不敢进去,随即另一个声音回应了她,
“原本就是——他还真以为自己仍是太傅公子呢,不过是个畏罪自尽的罪臣之后罢了,刚进府里那会儿眼睛高的跟什么似得,见谁都吹胡子瞪眼的,如今失了宠被赶到偏院去,为博得王爷恩宠竟连这些下作手段都使出来了!”
花姬的婢女咬牙切齿:“王爷也真是,偏偏理会这等货色,也不知使了多少腌臜手段!”
舞姬的婢女一声冷笑,“哼,王爷也不过贪一个新鲜罢了,你瞧瞧,他都赖了王爷几天了,可王爷赏过他一点东西没有,还不是老老实实在那破落小院住着!咱们主子可是不多时都会送许多东西过来呢!”
“那倒也是,待到王爷腻了,咱看看他能神气到几时?!”
墨荷听罢敛了鼻息,轻声往回走一段,旋即放开了手脚,快步往膳房走去,远远地,
“钱师傅,咱来领咱院的食盒了!”
墨荷边走边像往常一般,进了门,看见两个婢女正清点着食盒,她笑了一笑,打了招呼,“二位姐姐忒巧。”
那花姬舞姬的二位婢女面露微微尴尬,也跟她打了个招呼,墨荷似是并无在意,只拎了自己院里的食盒,笑笑与众人道别了。
路上正抓着帕子想着,一进自己的院子,顾清宁已经要往院外走去,墨荷拦住了他,
“少爷你去哪里?”
眼前人有些许不耐烦,“本少爷去哪里用得着你来管?”
墨荷又想起了方才落在耳里的那些话,目露心酸,“少爷,咱们就安安分分待在这个院里吧。”
“说什么呢?”顾清宁一滞,更是不耐,“你去照顾好黎叔,别来管本少爷的事儿。”
“少爷!”
墨荷看着顾清宁满脸自暴自弃般的模样,心下凄苦,不管不顾地说了,
“王爷若是对你有半分情义,咱怎会还待在这个破落地儿,如今有一口饭吃已是不易,你这般翻腾,王爷图个一时新鲜倒还好,若是他日厌倦了,其他院里的还不撕了咱们,少爷,您消停消停吧。”
话音未落,顾清宁脸色愠怒,“本少爷是太给你脸色了是也不是,小爷作什么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么?”
“少爷你说什么呢?” 墨荷双目不可置信地圆睁,眼泪一下子下来了,“奴婢这些年只换来少爷的这些话么?”
“我……”
顾清宁心下生怜,但想到要筹谋的事情,只咬咬牙,一把推开了她,墨荷一个踉跄,摔在地上,顾清宁呼吸一滞,很快他便握了握拳头,一狠心甩头往外面跑了去。
月上柳梢头,又是一个月夜。
梁王府书房内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翻书的声音,一位婢女上前给添了茶水,将杯盏轻轻盖上,柔声说道,
“王爷,顾公子跪在外面求见,已快一个时辰了。”
话毕,梁王没有一丝反应,犹自翻阅着那本《六韬》,那婢女不敢再说,暗暗生悔。
蹑手蹑脚退出书房,将门轻轻带上,顾清宁跪着良久见着有人终于出来了,立刻直起了因久跪而酸疼的身子:“王爷他……”
那婢女打断:
“你快些回去吧,梁王今晚谁都不召幸。”
顾清宁忙又从怀里掏出一粒碎银来给她,“青姑娘,求你再帮我通报一声去吧,”
“哎呀!”婢女连忙推了,“你想害死我么,方才为你差点被王爷责骂了,你莫要再求我了!”
再看顾清宁一脸的急切,那婢女跺跺脚,“你爱跪便跪吧,我得做事去了。”
顾清宁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心内焦急。
再过半个月便是春猎,前些次,萧玄衍还能理会自己几次,可这都过了好几日了,萧玄衍这厮却一点儿都不再给他机会了。
揉了揉发麻的双腿,顾清宁垂下心急如焚的双目,继续铁心跪着。
烛火一寸一寸地烧尽,香茶已是续了好几回。
书房内,萧玄衍打了个哈欠,问一旁的婢女,“什么时辰?”
婢女恭恭敬敬回答,“回王爷,已是到了亥时。”
萧玄衍活动了下筋骨,“吩咐下去,回寝院。”
“奴婢遵命。”
走出书房的时候,顾清宁仍旧是跪在那里,脸色有些苍白,他困顿地抬头,突然对上了萧玄衍的目光,有些恍惚了一下,随即他露出一个讨好地笑来,
“王爷。”
跪爬着过去了,可能是跪的太久,顾清宁双腿酸麻无力,一下子扑在地上,他挣扎着起来,却看见萧玄衍已经朝门外走出去了。
“王爷!”
顾清宁重重地锤了一下地上,内心充满了绝望。
而后,一个脚步匆匆跑了过来,“顾公子,王爷让你过去。”
顾清宁脸上呆呆的,旋即跌跌撞撞起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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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将顾清宁引了进去。
房里的兽首铜炉缭绕着淡淡的烟,一片祥和宁静,梁王舒展双臂,两位青衣婢女为之更衣。
顾清宁跪了下去,方才已是足足跪了两个时辰,膝盖刺痛得很,但他仍旧是恭恭敬敬地跪了,双掌轻轻平摊在地,极其谦卑。
两旁的婢女收拾妥当,细声告退。
萧玄衍衣冠已除,穿着件素色的寝衣,少了几分凌厉,他看着跪在堂中的人,单手一招,“过来。”
顾清宁便跪爬着过去了,直至看见萧玄衍的玄色长靴,耳边一个毫无波动的声音,“抬起头来,”
顾清宁听话的很,立刻将脑袋抬了起来,
“你很想本王?”
顾清宁扯出一丝笑来,“是。”
萧玄衍鼻间一声似有还无的轻哼,他笑了笑,“本王倒是疏忽了,你慇勤地伺候了本王这般久,本王竟一点赏赐也没有,可真是本王的不是。”
顾清宁吞了吞口水,手中微微颤抖,“卑奴不敢奢求。”
萧玄衍笑得愈是大声,“本王府中姬妾众多,看来你倒是最无欲无求。”
顾清宁磕头,“卑奴不奢求其他,只望王爷能赏一个贴身侍卫的位置给我,”
“嗯?”
“我,我想跟着王爷。”
萧玄衍勾起了他的下巴,端详了好一会儿,顾清宁被他看得微微不自在,不由得别开了目光,萧玄衍倒是很干脆放开了他,道:“你就这么希望跟在本王身边?”
顾清宁点了点头。
“那么——”萧玄衍很是随意往床上一坐,一手轻轻搭在他的脑袋上,另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今晚该如何取悦本王?”
顾清宁脸色霎时发白,他知道萧玄衍想要什么,他最是讨厌最憎恶的屈辱,这个恶魔也会逼着他去做,但他看着眼前笑得如同鬼魅的那个人,跪爬着,以一种最卑贱最屈辱的姿势,伏在他的腿间,掀开了他的衣角。
还没张嘴,下巴一痛,被捏着被迫与他对视,萧玄衍的声音充满了恶魔般的冰冷,
“真想知道你那梦里也在念着的赵子龙看了你这幅样子,会怎么想。”
第12章 别离
顾清宁渐渐地发抖起来,这个恶魔,这个恶魔,他都是知道的,自己所做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地明了,可是他如同那百般无聊的狸猫一般,戏弄着逮到的鼠儿,直至筋疲力尽,直至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的挣扎只不过是一场狸猫闲暇之时的游戏。
顾清宁胸口传来了熟悉的痛意,万千的蚂蚁啃噬上来,痛不欲生,是随情蛊,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他想把眼前这个恶魔撕碎的欲望,
他大叫一声,扑腾起来双手想要掐住眼前这个恶魔的脖子,可是双手却被反制住,他想够到床头那把镇邪的剑去一剑刺穿他,可分毫动弹不得!
“老子要杀了你!”
顾清宁死命地挣扎,扣在身上的手的气力很大,大到如同蝼蚁撼大树般的绝望,顾清宁红了双眼,浑身剧烈的蚀骨的疼痛,但他仍不断地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