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它变态的会员制,令无数富豪权贵趋之若鹜;其次,它拍品的种类,不拘一格,可以是物品,也可以是一次机会,甚至是某个人的某种特殊使用权……;最令人激动的是它没有拍品名录,在拍品展示前,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拍品是什么?
当初,温心第一次跟哥哥去肆月拍卖会玩,哥哥将这套规则,换了一个浅显的说法,解释给她听。
哥哥将肆月比作青楼,拍品就是青楼里蒙着脸的姑娘,谁都可能是花魁。客人若想得到花魁,就得为每个姑娘一掷千金,漏掉其中的任何一个,今日可能都百忙了。
鉴于肆月拍卖会,一年才举办一次,漏掉一个,今年可能都白忙了。
第一次做“嫖客”的温心,很快理解了哥哥的意思,拿着父亲的高级会员卡,从第一个拍品就开始疯狂举牌,狂掷万金,将当年的拍品,全部收入囊中。
过程很酸爽,结局也很酸爽。
那日拍品中有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他失去了记忆,愿意以三年的时间,换一个身份,在那个世界生存下去。当父亲看到温心领着一个少年回去,说是她嫖的小哥哥,父亲脑门上的青筋直跳。
当温心如实跟父亲说了哥哥的那套青楼理论后,第二天哥哥的腿就瘸了,而温心也被母亲惩罚跪祠堂,饿了一整天,至于那个少年,父亲依约,替他办理了身份,成了温心的“二哥”。
二哥陪了她三年,就消失了。
他走后,温心发了三天三夜的烧,高烧烧坏了她的脑子,她忘记了他的样子,他不喜欢拍照,家里的合影也没有他的身影,温心就这样与他没了任何交集。
第一个拍品出来,现场顿时暗潮涌动。
初级会员,不能举牌,大多全神贯注,力求将主持人的解说一字不落记在心里,日后,作为谈资,也可以吹嘘许久;中级会员,只有一次举牌机会,自是眼看四方耳听八方,每个脑细胞都在计算,如何成功拍得一件拍品;高级会员,可以无限次举牌加价,本可以笑看风云,但甚少参会的沈家,今日突然来了两位重量级人物,他们的压力一下子就大了。
沈家的两个大人物,温心面上专注看着墙壁上实时更新的圆月影像,心神跟脱缰的野马,越跑越远;陈沛是带着任务来的,沈奕要的东西还没出场,他只能端坐演着不苟言笑的霸总人设,偶尔借着调节眼镜的空隙,用眼尾的余光,打量一下身边的温心。
她仪态很好,将今日来的一众太太小姐秒的渣都不剩。
沈奕不喜这桩婚事,温心是陈沛替他迎娶的,初见时,她还是一个腼腆怯弱的女孩,三年的时间,不短不长,却足以让一个人改头换面,如今的温心,容颜绝美,气质高贵,一颦一笑,都是不一样的风骨。
不知道沈奕见了这样的她,会不会改变心意?
乐乐的一声心姐,将思绪乱飘的二人拽回现实,不知不觉间,拍卖已经进行到下半场,主持人正在介绍一款包包,这款包包是某顶级奢侈品创始人的遗作。
传世多年,只剩这么一只。
据说,买包能让女人分泌一种类似恋爱时才会分泌的多巴胺,主持人话音刚落,现场的女人们就兴奋起来。
加价声,此起彼伏。
一个搔首弄姿的道具,温心倒是没什么兴趣。
……
300万,
350万,
400万,
800万!
秦胜静举着牌子,站了起来,直接将价格double,火热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没人再加价。
憋闷了一晚的沈心怡母子,终于逮到扬眉吐气的机会,两人脸上俱是喜色,只要拍得这个包,她们今日就赢了半数人。
“800万一次,800万两次,800万……”
“等一下!”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温心站起来,淡淡地说道:“我出1600万。”
追光从顶部倾泻而下,将温心绝美的身姿笼罩其中,展示在众人面前。
一阵抽吸声传来,众人惊叹,沈奕的太太,好美!
主持人呆愣两秒后,举着手中的小锤,大声道:“沈太太出价1600万,还有没有人再出价?”
800万已是绝对的高价,1600万,可是天价。这些太太小姐,大多都没有实业,靠每月拿零花生活,温心出1600万,绝对是稳赢的。
“1600万一次,1600万两次,1600万三次!”主持人敲捶,“恭喜沈太太,获得包包。”
温心微微颔首,向主持人道谢,优雅地坐下,目光略过秦胜静惨白的笑脸,嘴角缓缓勾起,给了她和沈心怡一个独家的浅笑。
这一笑,沈心怡心绞痛都犯了。
这波操作之后,陈沛觉得她张开獠牙的样子,戏弄人的样子,好有趣。也许,是他过于忧虑了,离开沈奕,她说不定会过的更好。
乐乐带着黑金卡去后台结算,他们周边没了外人,温心突然说道:“陈总,没什么跟我说的吗?”
陈沛一愣,遂顺着她的话问道:“不知太太想听什么?”
“我和沈总的婚姻关系。”
按照书中的进度,沈奕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离婚,温心想探探陈沛的口风,看看现实是不是和书中剧情一致。
“太太,不瞒您说,沈总有意离婚。”
经过今日的相处,陈沛觉得温心的内心已然足够强大,早点告诉她沈奕的决定,可以让她早做心理准备,在与沈奕会面的时候,不至于太过狼狈。
“嗯,到时候麻烦陈总先将离婚协议初稿给我,我想请律师看下。”
陈沛:“???”
怎么搞得温心比沈奕,还要不耐烦这段婚姻。身为沈奕的心腹兼损友,竟有些心疼沈奕。
“好,我一定第一时间将初稿送您过目。”
这边刚谈完,那边乐乐在肆月工作人员护送下,带着包包回来了。
“卡刷爆了吗?”
“没有。”
乐乐现在肉可疼了,1600万,嘀的一声,就没了。
“那就继续刷,我很好奇沈先生给我这个糟糠之妻多大的额度?”
“还刷???”
乐乐捂着小心肝,“心姐,咱赚钱不容易,得省着点花。”
温心听后,捏着卡片说道:“沈先生跟咱们不一样,他挣钱容易,是吧,陈总?”
听这语境,有点像报复,又有点像赌气?陈沛也懵了,她和沈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奕不喜欢温心,将她扔在国内不闻不问,很是绝情,可又给她这张没有限额的副卡,让她随意挥霍,有一种为了美人,连家底都奉上的宠溺,晕了,晕了,这两人在干嘛?
“我只负责沈氏国内的业务,这张卡是沈先生国外银行的黑金卡,是和沈先生国外的账户对接的,具体情况我也不知晓。”陈沛想着还是不能告诉温心这张卡是无限额的,万一她是真的气恼沈奕,想要报复,说不定连条底裤都不给沈奕留。
都是狐狸,陈沛不说,温心索性继续装傻,她倒要看看,刷多少钱,才能让渣男心疼?
“下面是今日最后一件拍品。”
支持人话音刚落,礼仪小姐带着一位俊俏的少年,走了上来。
“靠,是个人!”
“妈呀,我没瞎吧,真是个人!”
“肆月牛逼,还真的可以拍人!”
……
第6章
主持人示意众人安静,给大家介绍这个特殊的拍品:
【凌熙,凌氏幺子,学成归来,家族没落,希望用三年时间换取买主注资凌氏,重振家族事业。】
主持人话音刚落,下面就炸了锅。
“天啊,这是那个天才儿童,长这么大了!”
“可惜哟,有个杀千刀的哥哥,赌博陪了家业,杀了妻儿,逼疯父母。”
“都说暴戾会遗传,他哥哥是个杀人犯,要是惹恼了他,会不会杀人,我跟老凌倒是有些交情,但是我可不敢买一个杀人犯的时间。”
“你们这些人就是胆小,这脸蛋,这身材,绑起来玩,肯定够味儿……啧啧……”
……
人在落魄的时候,才能听到这个社会对他说一些“真话”。
这些“真话”不堪入耳,温心这个旁观者,听了都不太舒服。但台上的那个少年,听到这些污言秽语,却能不为所动,依然目光清亮,不卑不亢,如寒夜中孤傲地松木,挺着胸膛,迎接风雪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