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送水这事,最开心的居然是余公公。他的皇帝陛下,都过了二十了,如今才算是长大了。
江知对此却是有些羞愤,没想到就是一声“我疼”就受不了了。这让他在上朝的过程中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纠结了许久,江知想着自己因为争执一夜没睡好,又担心那被宠坏的肖家大宝贝也会难受一夜,便决定去月明宫走一趟。
只是没想到他踏入月明宫时,发现那张床上的四人睡得香得很。
那佳贵妃还是抱着他的皇后在睡,睡得像猪一样。
苏嬷嬷看着脸色黑沉的皇上,想要上前唤醒她家小祖宗,却被制止了。
江知看着那柔软的床垫心中更气了。
骗子,之前说是制了新的床褥子要让他试试,怎么却叫了别人。
生气的江知没有多言,转身离开这了这个伤心地。
不管了不管了,这后宫随她怎么玩。
还是去处理政务吧,至少那些事情他知道该如何处理。
秦简和余铮已在他书房里等了一会儿。
秦简见到那套“凛冬散人”还在桌上,心里便想着早知不急着送人,自己就该多留几日,让他娘子开心,他也快活。
正回味着他的快活时,便见皇帝陛下黑着脸进来了。
秦简猜测是不是那话本并没能讨到姑娘的欢心。想来也是,那仙子一样的皇后娘娘,怎么会看这样的话本。
仙子可是喝露水长大的,此等俗事配不上仙子。
可如果仙子不涉俗事,那皇帝陛下岂不是很可怜?
想着这,秦简看着江知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江知看着的怪异,瞪了他一眼。这眼神什么意思?
同情?呵,朕需要吗?
余铮老老实实地行了礼,便开始说起近日的情况。
他在皇家书院了解到肖安重修的《女诫》已经差不多了。
修书一事,他对肖安极为佩服。不论是出于肖安本意还是出于肖家对帝心的揣测,肖安将《女诫》修为《女德》,里边的内容也将禁止变成了鼓励,是会极大地推动大月发展的。
之前大周女帝元惠时期,大力推行男女平等,那时社会的繁荣度达到了极高的水平。
可惜后来女帝年老昏乱,又将女性对于社会发展的重要作用给抹杀了。以至于从那以后,女性的地位一直被压得很低。
江知听后点了点头,在做事方面,他对肖家是很满意的。
他随意的一个安排,肖家就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呵,整个肖家,除了宫里这位,就没一个是没用的。
秦简也接着将跟进右丞田斌涉嫌科考舞弊的跟进情况进行了汇报。
目前已经安插了自己人进了赌庄和旅店,还让人扮作考生试着搭上线。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等开春后科考开始,就可以收网了。
想到这田斌是肖泽恩的有力帮手,江知沉默了一下,命秦简还得尽力想办法在肖泽恩那里也安插点人,就不相信他的防范真如铁桶一样牢固。
两人手头的事都说得差不多了,江知今日也无心留他二人用饭,便言可以离开了。
然而余铮却面带犹豫,说还有一事,与政务无关,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知面无表情地说:“朕若是说不当讲,你便不讲了吗?”
余铮跟着秦简混得越久,脸皮也是越来越厚,也不讲究那么多,便开始说了起来。
“微臣昨日在书房外见着了皇后娘娘。微臣从未见过娘娘圣颜,但娘娘昨日却认出了微臣。微臣觉得很是诧异,所以想了一夜。”
秦简在边上看着江知的脸色渐黑,心中暗道不妙,又不敢开口阻止这一根筋。
昨晚出了内城,他拉着余铮去喝了好一会儿酒,让他不该惦记的不能惦记。
这一根筋昨晚明明点头答应了,怎么还想了一夜,还来正主面前说起来了呢?
余铮没留意到这些,自顾自地接着说:“后来微臣想到了在南山书院求学期间,与肖家有个混小子有过接触。
“此人名为肖大宝,不知是肖家哪一房的子弟,他唤青山先生为爷爷。肖大宝年纪不大,但却古灵精怪。现在想来,那肖大宝的模样与娘娘有几分相似。”
江知不悦:“说重点。”
“是。”余铮弯腰行礼,又接说,“若按年岁推测,那肖大宝与娘娘的年龄差不多。又听闻娘娘是长于南山书院,由青山先生亲自教出来的。所以微臣推测,娘娘就是那肖大宝。”
☆、第二十六章
26.
“就这?”江知声音中透出冰冷。
关于肖乐乐的事,他都已经查了两遍了。娶进宫前查了一遍,在知道她叫了一晚上的崽崽后又查了一遍,肖乐乐就是肖大宝一事,他早就知道了。
只是现在听着余铮的话,他极为不悦,在肖大宝肆意成长的时光中,居然连余铮都有,却没有他。
秦简见这情形不妙,便出声说:“这很正常嘛,扮作男孩子在书院出入是要方便很多。说完没?说完我们便走吧,还有好多事得安排下去。”
余铮却没接这个□□,继续道:“微臣因为家贫,常被青山先生以教学为由,于细微处帮微臣解决了许多衣食方面的问题。所以,微臣见过几次青山先生教训肖大宝的时候。”
余铮说到这儿,居然笑了。
江知的脸更黑了。
秦简真是无语了,这小伙伴不是一根筋,是根棒锤,不要命的那种。显摆什么?这些是能拿来显摆的么?
“所以呢?你到底要说什么?”江知的声音越发冰冷。
余铮道:“回陛下,世人皆知南山书院提出的‘少年强则国强’一说。也是因为这种浅显易懂,又朗朗上口的说法,才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育人之事。即便是家中经济尚不富足,也愿意送孩子入学堂。可世人却不知,这句话,是肖大宝说的。”
“哦?”江知有些震惊。心里盘算了一下余铮在南山书院的时间,和与肖乐乐有交集的时间,那时的肖大宝年纪并不大。
秦简也很吃惊,暗叹这仙子不愧为仙子,不仅是相貌惊人,那思想更是惊人。
江知的声音不再冰冷,对着余铮说:“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是,陛下。”余铮又行了一个礼。
“当年肖大宝……”余铮这话一出,秦简便在边上咳了一下。被打断的余铮看着皇帝陛下,终于没让自己那双眼睛白长了。
看清了脸色的余铮改了口继续说:“当年皇后娘娘在南山书院时年纪虽小,但作乱的本事却大得,常常都会被青山先生训斥。
“娘娘也是个善于认错的人,每次青山先生训她,她都乖乖地站好受训。可有一次她却死活不认,还与她爷爷争执了起来。”
江知听到这,想到昨日两人的争吵,原来这的人嘴皮子是从小练出来的。
余铮继续说道:“事情的起因是娘娘在先生授课时不但自己不听,反而要拉着别的学生偷偷溜出去。被先生逮了个正着,她不但不认错,还批评先生说是他的教学有问题。”
“嘿嘿。”秦简听得笑出了声,不小心打断了余铮的叙述。
看到皇帝陛下不悦,秦简讨好地说:“皇后娘娘同然打小就非同一般。这不是一般学生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江知睨了他一眼,示意余铮继续。
“那位先生的授课方式的确是极为枯燥,书院上上下下都知道。只是先生的年岁已高,学生们也都很尊重,便从未有人当面顶撞过他。
“先生气不过,把这事捅到了青山先生那里,说是谁的孙子谁来教,他教不了了。
“青山先生对于娘娘不尊重师长的行为也很生气,戒尺都拿在手上了,可娘娘还是不肯认错。
“娘娘说那位先生的教学理念与方式都有问题。她曾私下与那先生说过,不能照本宣科,不能背完全书便可获甲等。可先生倚老卖老,说她一个小娃娃懂什么,这书里的内容都是祖宗们的智慧,必须一字不漏地记下来。
“娘娘说这样的课,听了也没用,还不如溜出去在市间逛逛,还能长长见识。
“青山先生听后便批评娘娘,说先生说得没错,她一个小娃娃,什么都不懂,还要去教先生该如何授课。
“娘娘听后很生气,便对青山先生说,‘你们不要瞧不起小娃娃。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如果在年少意气之时都不能勇于指出长者的问题,那两鬓斑白时更不敢指出他人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