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和周岚岚把包放在储物柜后才去更衣室，里面已经有不少人换好了，排着队等化妆。
剧组给他们的戏服都是统一的，浅蓝色的上衣，深黑的裙子。
江月摸了一下，有些滑腻，上头散发着一股汗臭味，明显是穿了几次的。两人挑选了一阵，才找到勉强合身的换上。
换好戏服之后，更衣间里已经有不少人化好妆出去了。
剧组分了四个化妆师给群演，群演的妆又简单，化得很快。
“长头发的扎麻花辫，短发的梳成学生头。”
江月弄好头发后就耐心等着上妆。
从服装和造型上看，她们这次要演的角色应该是女学生，妆容清淡明快，富有朝气。
很快就轮到江月了。
化妆师看着她，发出一声赞美，“你长得可真漂亮。”
手里的化妆刷迟迟没有落下，化妆师小声的说，“这粉太粗糙了，用在你脸上反倒不合适。”便只给江月修了修眉毛。
江月出去时，周岚岚正趴在桌子上签字。
“江月，快来签字，签了就能拍戏。”
“从下午两点拍到晚上十二点，八十块，日结。”
“听说有台词还能涨钱，一句十块。”
“管饭的。”
……
不等江月问，周岚岚就把自己刚得到的信息说了出来。
八十块，也太廉价了。
群演不是每天都能当上的，就算每天都能有戏，一个月也才两千多，连个卫生间都买不下。
江月想到几年后的片酬，十八线演员都能一集电视剧两三万，越发体会到如今处境的艰难。
人数清点好后，李哥就带着浩浩荡荡几十号群演赶往拍摄地。
这一场戏是在大礼堂拍摄的，轨道外摆着几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中年圆肚男，他身边围着几个同样身穿校服的青年人。
看样子是在讲戏。
李哥走过去，“导演，群演到了。”
中年男人合上本子，抬头道：“那准备开始吧。”
抬头的那瞬，江月看清了他的脸。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居然是冯导本人。
他也在这里，莫非这场戏是重头戏，需要他亲自督阵？
第9章 青睐有加
江月和周岚岚被人被引到位子上，几个主演也到了台子上，正在走位对戏。
一个拿着本子的长发男人，正跟前面几排的人讲解剧情。
“…张炬说完台词，你就要立刻站起来，使劲鼓掌，越响越好。”
“等她拍到第三声时，你们几个也要站起来鼓掌，不能太快，按着顺序，一、二、三！越来越快！后面的也是，前面两排的人起来后，你们都要跟着站起来鼓掌！”
长发男人往后面看了一眼，大声问道：“都听懂了吗？”
“懂了。”
民国街是影视剧常用取景地，这儿的群演也是专业的，这种轻松的戏份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长发男人点了点头，又继续跟面前的女人讲戏。
“你站起来后就在心里数数，从一到五，六的时候就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个时候就不要再拍掌了，要甩手臂，拳头握起来往上甩，边喊边甩。”
“声音要大，又有气势。”
他抬头大声说，“后面的人跟着她喊出来，喊三声，声音一定要大！”
“这场戏，每个人都加三十块！”
“好！”
一听到加钱，群演们热情大涨，也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头，礼堂内响起了掌声。
他朝冯导招了招手，“好了。”
随着打板声响起，拍摄正式开始。
正如江月先前猜测的那样，这场戏的确是重头戏，台上发表激情澎湃的人正是影片的男主角张炬。
从台词上看，这部影片讲的应该是民国时期，华夏处于风雨飘摇之际，爱国青年们在敌人的屠刀下有感而发，号召各界人士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正好贴合了片名《五四运动》。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张炬的表演很有感染力，他说得唾沫横飞，满脸通红，极其贴合影片人物形象。
江月也很动容，喉头嚅动一阵，很想站起来跟着他呼喊。但前面的人还没有反应，她不能动作。
“卡！”
一道暴怒声响起，是导演喊了停。
显然，这场在江月眼中堪称完美的表演冯导并不满意。
执行导演，先前给群演们讲戏的那个长发男人，立即跑到第一排去，对之前特意嘱咐的那个女人大吼。
“你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讲得挺明白的吗，张哥说完了台词你就马上站起来鼓掌。”
“你到底会不会啊？不会就赶紧走人。”
一听说要换人，女人急得满脸通红，连连点头，“会，我会。”
张炬喝了一口水，重新回到位置上，导演喊了一声“Action”，拍摄又继续。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先前挨骂的女人大概有了经验，这次很快就反应过来，台词刚说完，便第一个站起来鼓掌。
但这次同样不完美。女人倒是反应过来了，她身旁的人并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次，江月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场戏又拍了两次才过。
群演还好，只是鼓鼓掌挥挥手，跟着念几句台词，倒是主演张炬却是累得不轻，每一次都需要全力以赴，热情饱满。
结束的时候，江月都觉得自己喉咙已经嘶哑了。她朝张炬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他正捧着一杯蜂蜜水慢慢吞，眉宇之间有一丝疲惫。
也难怪群演和主演的片酬相差那么大。她先前因为两者片酬落差产生的心理不平衡倒是消了不少。
张炬敏锐的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背上，转过身去正好对上了江月的视线。
江月没想到自己偷看对方被抓包了，心头有些不自在，但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姑娘，意外过后朝着张炬笑了笑。
上一场戏投入的情绪过深，张炬还没有完全出来，结束后心里还有微微的苦涩，脑海中似有千万匹马在一起奔腾，又急又乱，暴躁不安。
此刻，不经意的一瞥看见少女的笑容，清浅的笑意仿佛一缕清凉的风，吹走他满身的疲惫和焦虑。
少女的容貌也是出色的，即便不施脂粉也叫人眼前一亮。恍如昏暗的夜里一簇闪亮的焰火。
不过张炬在娱乐圈也混了几年，见过形形色色的美人，很快就回过神来。
对于美的东西，人都有天然的好感。
他问江月，“需要签名吗？”
他把她当成了粉丝。
然而她并不是。江月有些窘迫。
但江月并没有说出来。
想要在娱乐圈里混下去，颜值、演技、情商、资源，一个不能少。张炬如今是最有票房号召力的男星，演技又好，拿奖是迟早的事。她既然想要进入娱乐圈，自然不能得罪这位未来的影帝。
江月脱掉戏服，露出白T恤，身子微微往前倾。
张炬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心情很好，听见江月声音有些嘶哑，从兜里掏出一盒润喉片递给她，“第一次？可能是有些不习惯，多喝点温水。”
江月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这样一个大咖会对她这不起眼的群演这样友爱。
她激动的接过润喉片，连声道谢，“谢谢张哥。”
张炬才结束一场戏，还有一阵休息的时间，这会并不忙，继续跟江月说话。
也是因为他的缘故，群头来喊群演去搬东西时，江月才避开了。
“怎么想起来当群演？群演很辛苦的。”
张炬自己也是群演出身，每天都在片场穿梭，演过小兵、当过尸体、扮过混混，几个月都没一句台词，片子播出以后他在屏幕前瞪得眼酸，都没能找到自己的身影。
如今看到这样漂亮的一个姑娘来当群演，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毕竟现在娱乐产业发达，想要博出名，更多的人选择了网络营销。来片场的人，至少有一颗初心。
江月有些疑惑，她能感受到张炬身上释放出来的善意越发明显了。却不知道原因，干脆的认为是张炬人好。
“听说拍戏很有趣，就来试试，没想到真被选上了。”
张炬点头，“当然能选上。”
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又没有任何人工斧凿的痕迹，是电影导演们最喜欢用的。
“有没有考虑过当专业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