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有……”季薄雪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的一个眼神，瞪回了肚里。
她紧接着改口道：“刚才……谢谢你。”
“嗯。”他帮她贴好胶带，抬起头，含笑看着她的眼睛，问，“只是口头的感谢？”
“呃……”季薄雪微怔，咽了口唾沫，又想起她送自己的那只价格昂贵的钢笔，“你想要什么？等月末我发了工资给你买……”
林璟摇摇头，“我要你好好保护自己。”
季薄雪松了一口气，随即笑开了，她抬手放在右侧，半开玩笑地朝他敬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举手礼，“遵命。林医生。”
他发动车子，“这不仅是我作为医生的建议。”
发动机的轻微声响，恰好盖过了他的喃喃自语。
季薄雪偏过头，随口问了句：“你说什么？”
错过的真心话，他没有再说第二次，只以一个笑容回应她的问题，
—
次日中午，季薄雪和徐子航巡视过执勤路段回派出所。
她还没走进所里，就听见大厅里人声嘈杂，警员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什么。
中午时分，是所里警务人员最多的时间，但如此混乱的场面，她还是第一次见。
好奇的她快走几步，跑进所里，“出什么事了？”
“哟！说曹操曹操到。”
“助人为乐的季警官回来啦！”
“啊？”季薄雪歪着头，小小的眼里充满大大的迷茫。
室友走过来，热切地挽着她的胳膊，“你可别谦虚了，人都把锦旗送所里来了。”
昨天丢猫的阿姨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出了季薄雪的工作单位，她连夜找人做了面锦旗送过来。
她正在二楼和陈所长说话，听见楼下的响动，拿着锦旗冲了下来。
她越过人群，激动地抱住她，“就是这个小姑娘，昨天可太感谢她了。我儿子被困在树上，多亏她救了我的儿子。”
“困树上？那阿姨你得打119啊!”一个警员提议道。
阿姨叹气，“打了。人家说不归他们管，还好这个小警官和她的男朋友路过。”
陈所长有些讶异，“怎么会不管！”
而其他人则抓住了这句话里的另一个重点，“男朋友？”
陈所长轻咳一声，只一个眼神就把他们的八卦天线全吓得收了回去。
季薄雪忙解释，“是阿姨的猫困在树上了。”
“嗐……原来是只猫呀。”
众人的眼神由讶异转为平淡，更有甚者小声嘟哝了一句，“我还以为她干了什么惊天大事呢。”
陈所长又咳嗽一声，“不管是猫还是人，我们的职责是替辖区居民服务，帮他们解决一切困难。薄雪在下班时间，群众有需要，她第一时间站了出来，这就是值得表扬的。”
“没错！”阿姨鼓掌，郑重地将锦旗交到她手里，“季警官，真的很感谢你。”
“客气了。”季薄雪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锦旗，和她寒暄几句后，把她送出了派出所。
等她再次返回派出所，全部人立刻将她围在中间。
她的室友扶了扶眼睛，掏出小本，仰起头，用审问犯人的语气，问道：“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竟然都没有告诉我！”
季薄雪扶额，还来不及解释，徐子航也插了一句，“回头带来，让师哥给你把把关啊！”
她嘴角下撇，无语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不是男朋友阿！就是普通朋友。”
“哦……大概连朋友也算不上。”她又补充了一句。
室友哼了一声，满脸的不相信，“那至少是个男的吧？”
徐子航和她站到了同一战线，继续追问：“是谁！我认识吗？是咱派出所的？还是……你告诉我，我给你查他的底细去。哥绝对帮你把他的老底翻得干干净净。”
季薄雪捂着耳朵往休息室跑，“你们好无聊啊！”
室友不甘心地拉住她，“哎哟，我们同寝四年，你就告诉我吧！普通朋友也让我知道知道。”
看着他们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季薄雪无奈地交代，“真没什么关系。就……林璟林医生，他拿一些外用药给我。”说着，她指了指小腿的伤口。
室友瞥了一眼她的伤，“就这样。”
季薄雪肯定地点头，“就这样。”
室友松手的一瞬间，季薄雪蹭蹭一连跑上二楼的休息室，躲开了他们的八卦讨论地。
季薄雪捧着洗干净的饭盒走向休息室。
她的手按在门上，刚要按下推开，里面传来一阵嬉笑……
“哎，你听到那个阿姨说的了吗？”
“说什么？”
“季薄雪救的是只猫。搞那么大阵仗，又是送锦旗，又是写表扬信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另一人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不奇怪。小女生嘛。小女生能干什么大事，能救救猫就不错了。”
季薄雪松开手，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她拿着饭盒气鼓鼓地走开了。
第13章 13 你输了
下午，几缕稀疏的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落在长青渡派出所训练场的边缘。
锈迹斑斑的铁栏杆上布满爬山虎，投下一片阴凉。
难得凉爽的黄昏，训练场上的新警员却个个大汗淋漓，面颊通红，站得笔挺。
新警员在入职的第一年，每周都需要进行体能训练。
徐子航作为教官面朝他们，冷冷地问：“这个强度累吗？”
“不累！”回答声统一整齐地在训练场上空回响。
徐子航嘴角勾起一抹笑，“那就再跑十圈。”
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无异于是五雷轰顶，可队长的指令，他们必须遵从。
他们回答得响亮，紧接而至的哀叹同样清晰可闻。
唯有站在队伍最末的季薄雪一脸轻松。
徐子航不耐烦地皱皱眉，“全体听我口令……”他故意拖长语调，右手捏着口哨，缓慢抬起，然而在下达口令前，他忽然眉开眼笑地改口说，“稍息。”
警员们被他突然更改的口令惊得瞪大了眼睛，但他们长期训练出来的身体反应比大脑反应更快。
警靴后跟踏在塑胶地上，发出整齐的闷响。
“我开玩笑的。”徐子航放下哨子，朝右边招了招手，“接下来的实战练习，就由赵警官为你们演示。”
赵东只比季薄雪大一届。
在实习时，他们曾分到同一支警队里，但季薄雪对他的印象算不上好。
赵东是真的能力突出，可瞧不上队里的女生也是真的。
每次执行，队里需要有人留守，他第一个点的就是季薄雪的名字。
美其名曰是怜香惜玉，说到底就是不相信她。
实习期，赵东不仅没把她放在眼里，还把她当成了队里的后勤组长。
保洁阿姨休假的时候，所有的活全落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他在台上，挺胸昂首，讲得唾沫横飞。
季薄雪在台下，听得眉头紧锁，背在身后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到了一起。
讲完了理论，他咳嗽一声，问：“有谁愿意上来跟我……”
“我愿意！”季薄雪抢在他说完前，举起了手。
新入职的警员里，只有她一个女生被分到了外勤组，其余的都被分到了文职岗位。
尽管此刻她站得笔挺，可在一众一米八几的男生面前，还是显得有些‘玲珑’和单薄。
平日里盘着的头发被扎成了精神的高马尾，经过刚才高强度的训练，她雪白的肌肤泛着娇嫩的微红。
赵东嗤笑一声，目光往左扫了一圈，揶揄道：“你们怎么回事啊？咱们警队今年来的都是娇羞的小姑娘吗？”
“我也愿意！”
“还有我！”
……
一旁的男警员被他说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稀稀拉拉地举起手。
他们脸上的难堪透着些许不情愿，让赵东的脸有些挂不住。
季薄雪举高手，替他解围，“是我先举手的。”
赵东斜看她一眼，语气里满是犹豫，“你？”
他笑了一声，“我不和女生动手的。”
季薄雪对于他的回答似乎早有预料，不紧不慢地回道：“那你遇上女嫌疑人时，也不会动手吗？”
简单的一句话，问得赵东抿紧唇，额前的细汗聚成汗珠顺着脸庞滑落。
徐子航抱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站在他的身后。
等了一会，赵东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回答，只能向他投去求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