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风:“回皇上,只是有些虚弱,无甚大事。”
封翎唇角讥讽地一翘:“果然还是朕的皇叔有见识,看出了国师非等闲之辈。看来,国师身上定是有些什么本事,才挺得过这九日,否则,普通人早就饿死渴死或是冻死了,哪还能下得了那攀星阁?怪不得当日在朝堂之上,朕和众大臣替他跟皇叔求情,让他少罚几日时,他却一点都不领情。呵,敢情人家这是自己心里有数啊。”
戚风闻言赶紧抱拳解释道:“皇上,我师父他平日里就吃的少,穿的少,长年打坐,因此耐力肯定比普通人要好……”
“行了!”封翎打断他,“不用替他开脱些什么,朕又没打算将他如何。且朕还愿意他神乎其神呢。一国国师,若不神乎其神一些,又怎么迷惑住这天下百姓?在百姓中,他说上一句话,有时可比朕说上一句话要管用得多。只要那国师不跟朕生出二心来,未来朕,便不会动他。好啦,说些正事吧,那吉星到底找到没有?”
戚风摇了摇头:“师父下了攀星阁后,我们长谈过一次,期间戚风问了他关于吉星之事。但师父只是说,那吉星很大可能并非楚王爱猫,却不知到底化身为了何物,不过应仍在楚王府内。”
封翎闻言皱了皱眉,心道怪不得莫妄轻易就让皇叔找见了猫,还还了他,原来那猫并不是吉星。
这时他目光再次扫向戚风:“你师父就一点没跟你说提过吉星的作用?”
“未曾!”戚风摇头。
封翎哗地一声扫掉了面前一桌案的东西:“废物!你听着,给朕继续密切关注国师所有的动向,一旦得知吉星是什么就立即来报,同时,也必须尽快探听出吉星的作用,否则朕就算得了那吉星也用不了,岂不白费力气?”
跟着,他几步走到戚风身前,一手用力扯起对方衣领,一手轻拍其脸,之后眯起眼睛道:“用心点!否则你就一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你弟弟了,懂吗?”
“懂,懂了!”戚风赶紧点头。
封翎见到戚风眼中闪出了恐惧,他心里才总算满意了些,终于松开攥着对方衣领的那只手,又轻拍了拍对方肩膀:“行了,你去吧!”
……
揽月观。
莫妄在自己斋舍里休息了几日,虽然身上还有些虚弱,却也恢复了大半体力。
这日,他起身后,缓缓踱去了一扇窗子旁,待推开窗子后,便解下了自己腰间玉笛。
此时的窗外,那些盘结着的虬干上,原本盛开的刺梅早已落尽,取而代之,则是一层厚厚的积雪。
花开时,花儿们掩住了那些毒刺,雪落了,雪色又替代那些败尽的花掩住了虬干上的毒刺,总之,这窗外虽一直暗藏杀机,却又总是看起来一片平和。
不多时,一劲装青年踏雪而来,他飞扬的一尾墨发欢快地甩在脑后,待到近前,才见他脚底扫落虬干上一层厚雪,轻轻踩到了那些毒刺之上。
只不过他轻功太好,那些毒刺只是他的支撑,却穿不透他的鞋底。
“归儿见过师父!师父您身体怎么样了,可有全恢复过来?”青年关切地问向莫妄。
莫妄点了点头:“为师已无大碍。”
接着他又道:“那日为师听见了你的叶笛声,是有何急事?”
叶归便将自己在楚王府大门外,见到有人带了女装进府的事告诉了莫妄。
莫妄眉头微皱,心思转了起来。
难道说,楚王府里有女人?
这怎么可能?楚王身上那怪疾……
等等,难道说,那吉星在楚王府里化作了女子,又因其为吉星,所以她没有勾起楚王怪疾?
便是这样了!
莫妄一抬眼,再次看向叶归:“归儿,这段时日,你且继续盯着楚王府,但先不要轻举妄动,等为师消息再说。”
叶归一揖首:“是,师父!”
……
楚王府。
封屹书房内,冉冉站在一人高的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已经看了好几天了,但是仍觉新奇。
自从那一日,封屹叫人送来了好些女装,她这几日是每天都会换一套来穿,可每一日给自己的感觉又都不同。
嗯……就,都还挺好看的。
反正比她在现代时淘宝买的那些汉服都要好看得多。至少这衣裙的用料和其上那些复杂的刺绣都是她前所未见。
当年在博物馆里,冉冉倒也见过一些大吴出土的丝织物,可那些丝织物一是留存样数太少,二是年代久远几乎颜色褪尽,且都损毁严重,哪里能直观展现出大吴这个时代的女装特色。
所以,这会儿这些鲜活的衣裳样式,就令冉冉这个历史生简直大开眼界,她站到镜子前便不愿再挪动了。
正当冉冉臭美地在镜子前转圈圈时,房门突然被敲响,随之而来是封屹的声音:“你换好了吗?我要进来了。”
“喵!”换好了。
冉冉一边回应地喵了一声,一边去开门。
书房门一开,封屹就看到了那个倚在门边的年轻女孩。
女孩穿了一身粉色袄裙,虽有些厚实,却仍能显出她那身纤秾有度的玲珑身材,满头墨发,于头顶盘了个不算复杂的发髻,只简单插了一支钗,带了几朵花,就好看得紧,再看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嫩白润泽,一双湛蓝色的大眼睛,里边像是盛进了整片天空一般,澄澈明净。
此刻她脸上正带着可人的笑,娇俏地望着封屹,封屹只一眼,心就跟着一动。
看来,他已经完全没办法再拿她当做一只猫了,哪怕是晚上,他抱着猫形的她一起睡时……
“喵?”愣着干嘛?怎么不进来?
冉冉奇怪地看着愣在门外的封屹,朝他喵了一声。
这人最近总是怪怪的,总爱看着她发呆,也不知是怎么了?
难道,他有些不适应她变成人的样子?
想到这,冉冉立即将封屹拽进了书房,等她关好门后,伸手便探到自己颈上,要去摘那里挂着的那枚白玉符。
封屹见了,连忙按住冉冉的手,看着她问道:“干嘛要摘?”
冉冉一双大眼睛望着他,迷茫地眨了眨,同时一边喵喵叫,一边拉过他一只手,在他手心里写起了字。
她现在在变人后,都是这样与封屹交流,简单的意思,对方看着她的神情就能猜出来,他们之间一直很默契,但是太复杂的话,她便会在他手心里写字。
“喵,喵喵……”既然你这么不适应我变成人,那我就还做猫好了。反正现在做人也好麻烦,都不可以让其他人看见,出了这间屋子我就还得变回去。
这些日子,冉冉其实大部分时间仍还是在做猫,只有每日下午陪封屹在书房里处理政务时,她才会变成一小会儿人。
所以冉冉觉得,这几日自己也过足了穿女装,打扮自己的干瘾,在获得合适的身份前,她还是做回小白猫更方便些,反正她也早已习惯了当一只猫。
冉冉是过够了打扮自己的瘾,但封屹可还没看够呢,于是他摇了摇头:“不,你既然之前选择了要做人,那便要慢慢适应着学做人。别急,我很快就会想出能令你合理出现在王府,陪在我身边的办法,不会让你一直这么委屈着。”
冉冉听了封屹的话,无所谓地又眨了眨眼,她心道:自己以前一直是人,哪里用得着再适应?明明这几日反常的是他,要适应的也是他啊。
封屹如今根本受不了冉冉用这样湿漉漉的眼神看着自己,便拉起她的手,一转身就往书案那边走了去。
边走他边说道:“昨日教你的画法,可有都学会?过来,画给我看,我要检验一番。另外,一会儿我处理政务时,你便在一旁继续练画好了。”
冉冉一听,小脸咔哒一下就垮了下去。
不要啊!她要做回小白猫。
做猫的时候,她怎样玩都可以,怎么做了人,反倒还留上作业了?
而且这位,比她爷爷教她画画时还要严厉。
她那天只不过双眼冒星星地看着他画完了一幅画而已,怎么就招惹来了一位完全不留情面的老师呢?
然而,冉冉不知道的是,封屹之所以非要拉着她教她画画,其实享受的是,自己站在她身后,半拥着她,大掌握在她细白的小手上,与她一同作画时的那份惬意之情。
他竟从不知,自己居然如此好为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