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那天半夜,她干嘛要手欠,非去给这幅画上的小白猫画什么眼瞳啊?
画就画了,为啥还非要画跟自己眸色一样的湛蓝色?
对,冉冉自己就是蓝眼睛,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父母中可能有一方略带些外国血统。
蹲在那儿,冉冉第n次埋怨起自己。
唉,谁能相信会有这种事?
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天,但冉冉依旧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好好的,三天前她竟然莫名其妙地穿越了。
穿就穿吧,可人家都是穿成了什么美女啊、小姐啊、贵妃啥的,怎么轮到她,就穿成了一只猫呢?
还是一幅古画里的纸片猫,成天孤单地蹲在这画里,周围连个可以聊天的活物都没有,还时不时得提防些画外的人,免得让人家看出什么,再被吓到。
另外,她也十分想念爷爷,特别担心爷爷在发现她不见后会着急,再急坏身体。
唉,猫猫叹气!
第n次埋怨完自己,冉冉颓然地耷拉下脑袋,一双小耳朵也放平成了飞机耳,还丧气地瘪了瘪嘴。
可没多一会儿,她就好似想明白了什么,又猛地抬起头,突然双眼放光地兴奋起来。
她!想!通!了!
穿越时空嘛,既然她能穿过来,就也一定能穿回去,而穿回去时,按道理,应该会穿回到之前她穿过来时的那个节点,即自己生日那天的零点。
也就是说,等她穿回去时,爷爷根本不会知道她曾经不见过,也就不存在爷爷为她担心和着急的可能了。
所以这么想的话,她穿过来其实还挺棒的,谁让她幸运地穿到了封屹的书房里呢,她可是他忠实的历史粉呢。
冉冉心道,在寻找穿回去办法的这段时间里,她可以近距离地观察自己爱豆,并亲眼见证对方演绎历史,这种感觉……也太爽了吧!
哇,好兴奋!
但兴奋了一会儿,冉冉突然觉得自己蹲得有点累,便悄咪咪蜷起一双前腿,将原先的蹲姿改成了趴姿,然后就这么悠哉游哉地趴在画里,不错眼地打量起了画外那人。
好吧,虽然已经连着看了三天了,但她觉得自己依然没有看够。
谁能想到,这位历史上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居然会生得如此……养眼。
之前冉冉看过历史书上为此人画的插画,也看过古人为他绘制的王爵官服标准画像,心里对他的印象一直是位横眉立目、满腮长须、目露凶光的大叔模样,可现在等见了真人才知道,原来人家帅着呢。
这人,这会儿年龄看起来应该还不过三十,身形高大魁伟,却不似平常莽汉那般鼓臂厚胸的大块头,而是宽肩窄腰,身形紧实,如松杨一般骨肉匀停的秀颀身材。
此时正是仲夏时节,他今日穿了一件很轻薄的皂色暗纹锦缎常服,腰间扎着一条白玉腰带,浓密乌发高高束起,用一根与腰带相搭的白玉发簪固定于头顶,坐在那,背脊笔直,沉稳大气,如一座青峰一般,总之气场强大到爆。
身材还罢,他那张酷酷的脸,更是将冉冉这个颜控看得欲罢不能。
皎月般的面盘上,剑眉星目,口鼻端正,整张脸轮廓硬朗,棱角分明,颌下如今还没有蓄须,若隐若现的,竟能看出有道浅浅的美人沟。
这种,大概就是所谓的欧米伽下巴吧。
呃……除了面上表情太冷,眼中时常目露凶光,否则嘛,这张脸倒还真可以堪称完美。
冉冉懒懒地趴在画里,一边悠闲地朝外望着,一边在心里点评了起来。
然而,正当她嗑人家颜嗑得上头时,突然,对方一道凌厉的眼风扫了过来,吓得她立即支起前腿、撑起上身,在画中重新蹲好,同时目光转向那朵被定格在半空中的玉兰花,瞬间将整幅画的画面,恢复到了最初状态。
很快,冉冉就听见了桌凳挪动的声音,接着又是脚步声。
不一会儿,那脚步声好像越来越近,最后,竟似停在了这幅画前。
千万别看出什么啊!千万别看出来!不要吓我……
冉冉在心里不停地呐喊着,整个人怕得不行,眼睛一点不敢乱瞄,身体都开始有些微微发抖了。
可就在此时,那脚步声忽又再次响了起,不过这回,却是渐行渐远,不一会儿,伴着门开门关的声音,那脚步声就彻底消失不见了,随之,整间书房也陷入了静谧之中。
大魔王出去了?
冉冉心头一松,她悄咪咪斜了斜眼珠,小心地往画外瞅了瞅,当发现书房中确实没了人后,才全身放松下来。
呼——好险!
下次她可不敢再在这人待在书房里时,就乱动了,也太吓人了吧。
墙上画中,好半天都还在后怕不已的冉冉,这会儿实在撑不住了,就整只猫瘫在了玉兰树下,然后闭上眼,团起毛茸茸的身子,在满地的玉兰花辦间懒洋洋地打了个滚,搅起了阵阵浓郁的玉兰花香。
唉,真是猫生多艰!
可还没等她多懒一会儿,脸上那只粉润润的小鼻子就不自觉地快速翕动了几下。
咦?在这铺天盖地的玉兰花香中,怎么会夹杂有咸蛋黄的鲜香味呢?
唰地,冉冉瞬间睁开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骨碌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就顺这鲜香味,探着小脑袋,仔细嗅了起来。
很快冉冉发现,这鲜香味不是在画里,而是从画外传进来的。
站在画中,冉冉抻着脖子向画外望去,一眼就看到了下边书案边摆着的一碟点心。
是那碟点心的味道吗?嗯?刚才她怎么没发现书案上有点心?
怎么看着有些像蛋黄酥呢?吴朝就有蛋黄酥了?
咕噜噜——
正纳闷呢,她毛茸茸的小肚皮突然叫了几声。
冉冉好奇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肚皮,还抬起一只小白爪轻轻拍了拍。
奇怪?都穿过来三天了,她一直没感觉过饿,怎么今天一闻到点心的香味就突然饿了呢?
带着满腹疑惑,冉冉又抬起头,眼巴巴地朝画外看了去。
啊啊啊……好想吃啊!
算了!不忍了!
……
夜半时分,淡淡的月光照进了楚王的书房里,令室内静止的一切都变得那么朦胧,那么不真切。
此时,若有人在这书房中,定会被墙上挂着的那幅画给吓到,因为那画中的一只小白猫,竟然在动……
只见她四爪一点地,就腾空跃了起,下一刻便从画中跃了出,旋即轻巧地落到了画外的书案上。
呀——
刚一着陆,冉冉就在心中大叫了一声。
她无奈地扭过头,皱着一张小猫脸,看向自己刚好踏进一方砚台中的那只后爪,无语凝噎。
唉,为什么每次自己从画中跳出来时,总会有一只爪子踏进到这方砚台啊?
三天来,冉冉夜里其实没少从画中蹦出来溜达,毕竟总蹲在画里也没什么意思,她也想好好参观参观自己爱豆的书房啊,外加这一书房的文物。
但几乎每次跳出来时,她都会有一只爪子踏进这方砚台里,然后便会将砚台中的墨汁带出,踩得满书案都是她的猫爪印。
到了晨间,再往那书案上一看,就仿佛书案各处都绽放出朵朵墨色梅花一般。
好看嘛,倒是挺好看的,可也将人家书房霍霍得一塌糊涂,使得打理这间书房的小厮,连着几日都挨了骂。
白天,冉冉蹲在画里,看着那小厮四处战战兢兢搜寻可能闯入这间书房里的猫,就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便想着,再也不跳出去给人家惹麻烦了。
可今夜,这碟子点心却让她完全失了控,到底又跳了出去。结果,果不其然,虽然她已经小心了再小心,却仍又踏进了那方砚台中。
罢了,最后一次。等今夜她吃饱了,下次肯定不再跳出来惹麻烦了。
于是冉冉不再纠结于此,可她又看着自己那只沾满墨汁的后爪开始不顺眼了,随即,她歪过小脑袋瓜,往一旁那个莲花造型的瓷缸笔洗懒懒瞄了一眼,之后就踩着优雅的猫步,踱过去,跳了进去。
前几日,她都是在这里洗的脚。
冉冉现在是只猫,虽然灵魂还是个女孩子,但因她身心严重受到猫性影响,就一点都不喜欢水,可若只是小爪子沾沾水,倒也能忍。
便见那莲花笔洗中,冉冉不停地蹬着她的小短腿,在清水里认认真真地涮起了自己的小爪子,等后爪上的墨汁全被洗掉后,她才又蹦了出去,接着又快速抖动起身体,将刚刚沾在腿上的水珠都抖落到了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