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冷然地横了她一眼,强忍着怒意,重重磕了磕茶杯,“沈郁,我发现你真不是个东西,当初是你非要求这桩姻缘的,也是你非要缠着我、扰乱我的生活。现在我不过是把你当初对我做过的事,重新对你做了一遍,你这就受不了了?”
沈郁觉得太子爷的脑回路简直了,气得她心肺都在疼,她忍不住伸手指着他的胸口,“太子爷你搞搞清楚,当初是你对我爱答不理,是你非要去退婚,是你看不上我,当初伤心欲绝的人也是我,怎么你还成受害者了?”
“你哪里伤心欲绝了?”祁夙凛也忍不住提高了嗓音,“你与我退婚才三个月,立马就勾搭上了凤千瑜!明知道林晏对你有意思,你还去赴他的家宴!我看那择婿的圣旨肯定也是你去求的!”
“太子爷你讲不讲道理啊!”沈郁也被他说火了,既然要吵她也不会怕他,“我怎么知道林晏对我有意思?风栾郡主教养过我,我去赴她的家宴怎么了?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倒是太子爷你,你自己做了你心里清楚,那上门的付梦灵是不是你教唆的!你气病了郡主,还不把人参给我!”
祁夙凛气得伸手指着她,可指了半天竟是没办法反驳,“我人参没给她吗?”
“你把人气病了,再给两根参,合着你还要人林晏全家来感谢你吗?”
“沈郁!”他怒吼,“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你信不信我,信不信我……”
“太子!”她嗓门比他还大,“以前我让着你,是因为我喜欢你,现在我不喜欢你了,我为什么还要让着你!”
“你!”祁夙凛气得头都晕了,顿时又有一种酸涩袭上心头,连带着声音都变得中气不足,“你,你放肆!”
沈郁瞧见把他气得狠了点,情绪也慢慢冷静了下来,怎么说也认识了这么多年,她也不想把他气出个好歹,“我不想跟你吵,咱们以后就当作是两不相欠吧。”
“我同意了吗?”他低头看着她,眼眶都有些发红,他似乎是不想被她看到自己这般失态的模样,又转过了头,“你欠我的多了,你还不清,你还欠我一桩姻缘。”
“我怎么欠你了?”
他咬紧牙根,一字一句道:“当初的婚事是你强求来的,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现在我也要去强求一次姻缘,不需要你来同意。”
“你这……”沈郁完全被搞糊涂了,根本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郁,我要你回来。”他伸手抓住她的肩膀,逼得她直视自己,“退婚那事是我不对,我已经尽力在弥补,你当初不是说愿意为我试一试吗?如果我求来一次姻缘,你当初说的话还算不算话?”
她当真被吓到了,她下意识抬手护住自己,不管他如何情真意切,都丝毫没有触动她的心。她曾经明明那么喜欢他,可真当他喜欢自己的时候,她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波澜不惊。
祁夙凛很明显地察觉到她的排斥,目光中闪烁着不确定,忍不住更用力地留住她,“你跟凤千瑜根本不可能,林晏他自己家的事都处理不干净,至于其他人,他们都配不上你。我会让一切都回到原点,回到一开始的时候,就当那日桃花林之后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以吗?”
可是,有些人已经闯进她心里了。
怎么回得了头?
沈郁用力挣脱着,面色都有些发白,她抵触着,已经无法再维持自己的冷静,“太子,不管你怎么说,我已经不喜欢你了,碎掉的玉佩即便你用金子再镶起来,也会有裂缝。”
祁夙凛忽然就怔住了,他慢慢地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心痛难耐。他当初摔的那块玉佩,后来找尽了能工巧匠,都无法去修复,难道从一开始就已经暗喻了他与她不可能了吗?
沈郁赶紧后退,她还特意往后看了一眼,凤千瑜已经走了。有些话藏得太久,真的要藏不住了,“即便太子真求了姻缘,我也会像当初太子对我那样,想方设法把它给退了。太子到时候莫要怨我,因为当初太子退婚的时候,我也从未怨过太子……”
“况且,况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也喜欢我,我不会为了太子去伤害他的感情。”她说完之后赶紧离开,生怕他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她小跑着离开的背影,祁夙凛从未见过。她以前总是主动跑到他跟前,朝着他笑脸相迎,又或者是掀开他的车帘,都赶都赶不下去。
他忽然伸手捂住心窝,有种撕咬般的疼痛。岚三担心地上前扶着他,“太子,你别气坏了自己……”
他感觉自己真的被沈郁给气病了,气得头重脚轻,声音都有气无力,“你不是说,只要我这么做她就会回来吗?”
可岚三那么说的前提是,沈郁的心里还有他。倘若没有,怎么做都是白费。
“太子……要不就算了吧?”岚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情,“您跟沈郁现在好歹还能做做朋友,若真做绝了,只怕朋友都没得做了……”
祁夙凛的手指都捏紧了,目光微冷,“反正我在她心里也不是什么好人,做与不做有什么区别。”
岚三心里苦啊,但他不说。他主要是担心太子跟沈郁闹翻之后,他就得跟酸菜被迫分开了。
哎,真难。
第115章 生气
沈郁一上马车, 赶紧嘱咐车夫,“快快快,追上前面的苏大人。”
车夫赶紧驾马。
她趴在窗口, 眼看着就要追上他了, 赶紧挥着自己的小手,喊着他, “苏大人, 苏大人?”
凤千瑜听见了,但没回头。
马车“哒哒哒”就追了上去,沈郁总算是能跟他说上话了,她伸长着脑袋,“苏大人, 你怎么跑这么快, 不是让你等等我吗。”
他目视着前方,甩着青袖, 一身正气凛然, “沈大人与太子有要事湘商,在下不便打扰,只能先行告辞。”他甩袖子那几下还真有几分弱不禁风, 不免生出怜惜之感, 可又骄傲地不肯低头,让人忍俊不禁。
沈郁在心里乐得不行, 虽然她知道这么高兴是不对的。她趁着周围没人,伸手抓住他的衣服,硬是把他拉过来,小声道:“我找太子就是要跟他撇清关系,真的, 我对苏大人之心日月可鉴,除了苏大人你我谁也不喜欢。”
凤千瑜终于肯听她说话,“当真?”
她赶紧举手发誓,“当真,若有半句虚言,就让我不得好死。”
马车也停了下来,他转头看着她真挚的眼睛,本来是要信她的,可一想到她以前说的都是假话,又犹豫了几分,“那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若是你再敢骗我……”
“天打五雷轰。”她打断了他的话,赶紧又拉着他的衣袖,“你就信我这一次吧,我真没骗你。苏大人你快上车,咱们上车聊。”
她这稍微一撒娇,九千岁心里就有些动摇了。他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再相信她一次,就扶起衣袍踏上了马车。
马车对九千岁来说,还是小了一点,他微微侧着身子才能勉强坐下,免不了会碰到她的腿。沈郁赶紧规规矩矩坐起来,偷偷瞄了他几眼,那头凤千瑜憋了半天,问了一句:“你真跟太子撇清关系了?”
沈郁赶紧点头,“是啊。”
“以后还会喜欢他吗?”
“绝对不会,好马不吃回头草。”沈郁顾忌外边还有旁人,没敢喊他九千岁,“苏大人你怎么不信我,我毒誓都发了,还能骗你不成……”
可凤千瑜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不问清楚,到时候她又要扯什么误会、身不由己,她骗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是很多很多次。
沈郁真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她说假话的时候九千岁深信不疑,她说真话的时候他反而不信了,这以后怎么得了。她赶紧组织了一下语言,又问:“苏大人,那你平时都是怎么审问犯人的?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你怎么分辨的?”
“自然是使了些手段。”
“那苏大人也大可使到我身上来,这样你就不会怀疑我说的是假话了。”
他侧着身子,抬头看了她一眼,素青的衣衫将他衬得略有些文弱,他紧抿着唇,似乎欲言又止,倒像是沈郁在单方面欺负着他,“那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纠结了一会儿,道:“我又不在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