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将手搭在腰间要脱衣服。
夭夭已然惊呆,当即将毛茸茸的爪爪糊在眼睛上,它结结巴巴:“你你你认真的?”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视线模糊下,容慎的声音温和带着一股子认真:“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洗?”
好像他们合该这样。
“可我现在不是崽崽了!”夭夭的声音娇恼。
容慎疑惑反问:“有区别吗?”
怎么就没区别了!夭夭身上的毛毛蓬松起来,发现容慎还是没把她当人看。
她想着,大不了它就用兽身洗,再怎么说还有一身毛毛做遮挡,可容慎脱了就是全没了,夭夭觉得此刻最该害羞的人不是她,于是把自己的两只爪爪从眼睛上拿下来。
不看白不看,小白花的肩宽窄腰大长腿,按他的性子绝不好意思在它眼前脱光。
等视线恢复清明,夭夭发现灵泉四周多了一层白帐,刚刚还在它眼前的小白花不知何时去了对面,灵泉中央横立了一座大屏风,夭夭只能模糊看到对面的身形。
“你耍我!”夭夭这才反应过来。
多了中间的屏风,灵泉被隔绝成两个空间,宛如水中包厢。屏风后传来男人很低的笑声,模糊的光影投来,夭夭看到容慎褪下衣衫迈入水中,含着几分笑意问:“我哪里骗了你?”
“这难道不是一起洗?”小白花语气太过正经,夭夭一时竟分不出他究竟是太清纯,还是在戏耍她。
她想,小白花的名号也不是白起的,他这样做反倒是维持了他君子正直的人设,应该是她自己想多了。
用爪爪捞水洗了把脸,泛凉的泉水使夭夭清醒不少,自从渡了雷劫,它这一身毛毛褪去灰焦变得越发柔软雪白,放在雪中能与雪融为一体。
容慎在对面燃了香,缥缈的白烟悠悠飘来,好闻的气息同容慎身上的味道很像,夭夭用力吸了两下,见屏风厚实稳重,于是小心翼翼化成了人形。
“不许偷看哦。”夭夭将自己湿透的衣服从水中拽出。
就算隔着一层屏风,她的耳根还是泛起了绯红,脱光衣服小心窝在灵泉一角。比起担心容慎会偷跑过来看她,其实容慎更担心顽劣的小兽会跑过来恶作剧。
两人就在互相担心中洗了半个时辰,换上洁净的新衣,夭夭觉得整个人都舒服精神了不少。
“你身上好香。”夭夭跑到容慎身边往他怀里闻,薰香就放置在他身侧,所以他身上的檀香最浓郁。
推开快把头埋入他衣襟里的小兽,容慎理好腰间的玉带穿上外袍。他依旧是一身白袍的装扮,金冠束发大半墨发垂在身后,霜白的衣衫上绣着金银腾纹,贵气温和。
只是这份温和中,不知何时多了几分清冷气。
趁着夭夭推门先一步出去,容慎露出掌心的香囊,犹豫了片刻将它放入木盒中,并未在贴身佩戴。
“云憬你好了没?”夭夭在外面的窗牖探出头。
容慎轻抬眉眼,不着痕迹将木盒藏入抽屉中,对着她勾着唇角点头:“走罢。”
回来这么久,也该去拜见他的那位师尊了。
自容慎他们入了云山秘境,隐月道尊就一直在无极殿闭关清修。
没了夭夭和容慎,这无极殿安静沉寂了太多,等到殿外传来清甜的笑声,盘膝而坐的隐月道尊缓慢睁开眼睛,他知道,他那好徒儿和他的灵兽回来了。
威严的殿门紧闭,隐月并没有见他们。容慎早就习惯了清冷的师尊,拉着夭夭在门外行完礼数,站起身道:“若师尊无事,弟子就先回去了。”
隔着厚厚的殿门,隐月那双冷淡的瞳眸依旧能看到两人的模样。殿内许久无言,容慎知道师尊这是默许了。
“走吧。”容慎吐出一口气,紧绷的情绪缓慢松懈下来。
拉着夭夭正准备离开这,殿内传来冷冰的声音:“等一下。”
容慎下意识握紧了夭夭的手,颤抖的眼睫出卖他此刻的情绪,紧着声音询问:“师尊还有何吩咐?”
砰——
沉重的殿门缓缓推来,隐月望向大殿中央的星盘,“让你的灵兽进来。”
隐月道尊找夭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容慎。
被隐月传召了几次,夭夭已经没了最初的紧张害怕,将三重秘境中的情况一一同隐月道出,夭夭垂着脑袋还以为自己搞砸了一切,准备迎接他的责罚。
“你做的很好。”隐月道尊负手站在星盘旁。
吐出的话音依旧无波无澜,他用最冷淡的声音告知让夭夭极为喜悦的消息:“容慎的情劫破了。”
容慎的情劫破了,也就意味着他和白梨的牵连在三重秘境中斩断,以后这个人再也不会影响到他的情绪和思想。这本该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而夭夭却觉得隐月道尊不怎么开心。
“云憬的情劫没了,也就说明他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对吗?”
隐月沉默着不语,这就代表他默认了夭夭的话。
夭夭高兴的大尾巴都要蹿出来了,一时间没了规矩,她问着:“师尊难道不替云憬高兴吗?”
别人可以不知这情劫的难断,但隐月当最清楚,夭夭和他为了断容慎的情劫付出了什么。
听了夭夭的话,隐月露出一抹浅淡到几乎没有的笑容,极淡的红光在他瞳眸闪过,他扭头冷冰冰反问夭夭:“他的情劫渡了,与本座有什么干系。”
无非就是能渡就渡,渡不了情劫就杀,于他而言,容慎的生死只在他一念间。
“出去。”隐月没再过问过多的事情,似乎除了三重秘境的事情,他并不在意容慎是怎么在四重秘境活下来的,也不在意他有没有受伤、这一年来过的好不好。
夭夭鼓了鼓腮帮子,听到他赶人转身就走。
她推门出去时,容慎正独自立在树下。
隐月的寝殿正门外有一处莲花不败的水潭,池水清澈见底。衣摆晃动的男人垂睫不知在想些什么,日光下他一身衣裳白的耀目,侧颜淡漠俊美。
就好像被寒水渗透,夭夭觉得温软柔和的小白花气质有了些微的改变,如今这样远距离看着,像个凉凉难以靠近的大美人。
察觉到夭夭的靠近,容慎抬眸间这些清清冷冷的气质很快消失不见,他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很是柔和,握着夭夭的手担忧询问:“师尊找你有何事?”
“没什么呀,就是问了问你在秘境的事情。”夭夭并不打算把情劫的事告诉容慎。
“秘境的事?”容慎黝黑的瞳眸落在夭夭脸上,拂落她肩膀上的落叶追问:“秘境中的什么事?”
“就、就那些平常的小事呀。”
夭夭险些答不上来,她想要缓和容慎和隐月道尊的师徒关系,于是帮着隐月说了几句好话,“他问云憬在秘境中过的好不好呀,有没有受伤什么的,看着还挺关心你呢。”
“云憬,你师尊就是面冷心热,其实很在意你。”至少在情劫一事的确尽了心。
容慎笑了。
微风吹起他脸侧的墨发,男人眉眼干净柔和,“那他为何不直接问我?”
反倒是多此一举,传召他的崽崽独把他拦在殿外。
夭夭被噎到了,总觉得容慎话里有话在试探什么,夭夭随口敷衍了两句生怕说多错多,“我好饿了,咱们快去膳堂吃饭吧。”
“刚刚时舒还用神音铃摇我,催促我们快些过去。”
“知道了。”视线掠过夭夭身后的大殿,容慎牵起她的手不再多留。
他不见他,倒是好事。
随着夭夭他们离开,无极殿又陷入一片冷清。
开启的殿门重新闭阖,阻挡住外面明烈的光线。大殿重新归于昏暗后,隐月闭了闭眼睫,似感应到什么忽然扭头,角落横放的鸣雪剑嗡鸣闪烁,裹着暗红魔气升入半空。
“你是在嫉妒你的徒儿?”剑身内传来蛊魔沙哑的声音。
隐月瞳眸浓黑一片,他一步步走向鸣雪剑,用手指抓住锋利的剑身道:“本座有何可妒?”
鲜血染满鸣雪剑的剑身,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被封印在剑内的蛊魔被道尊的血灼伤嚎叫。它缓过口气又继续笑,尖锐的笑声传遍大殿,“就算不是嫉妒,那也是悔恨!”
“但凡你当初……”
“啊——”不等蛊魔说完后面的话,隐月握着剑身的力道越来越重,鸣雪剑吸食着主人的血发出嗡鸣,折磨的体内的蛊魔不停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