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是你小姑姑,不应该姓南吗?”
南明珠来了兴趣,“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谁说南家人必须姓南?”
夏贵妃名为夏霓裳,她之所以姓夏,是因为她是南家的私生女,十二岁时生母去世,她才被南府接到皇城。
“说来我小姑姑其实挺惨的,在没接回南府时,她和她娘一直住在南方一处偏僻小镇,家里穷每天吃不饱饭,她娘就是因为没钱看病而被活活病死的。”
当时,南府的掌权人南老爷子虽将夏霓裳接回了皇城,但因看不上她寒酸的家世,一直没让她认祖归宗,说是养着她,其实她在南府的待遇和丫鬟差不多,身子病弱还经常被人欺负。
“那她……”
夭夭话还没说完,南明珠就快速接过话道:“你想说,南府对她这么不好,她为何还对我是不是?”
夭夭点头。
南明珠骄傲的扬起下巴,“自然是因为我爹爹了。”
南老爷子虽然对夏霓裳不好,但不代表府中所有人都欺负她,“我爹爹就从未欺负过小姑姑,开始他只是漠视,后来我小姑姑生了场大病,还是我爹爹看不下去派郎中去给她看,不然她早就……”
南明珠及时截住后面的话,呸呸吐了两下道:“你们都懂。”
也就是说,夏霓裳之所以对南明珠好,是为了报答南明珠爹爹的救命之恩。后来夏霓裳入宫忽然成了宠妃,南家有意让她认祖归宗,夏霓裳笑了笑只说姓夏挺好,委婉拒绝了南家的请求。
直到南家的掌权人成了南明珠的爹爹,夏贵妃才开始大力扶持南家。
这么说来的话,夏贵妃善恶分明有情有义,倒不像是个坏人。
“夏贵妃是何时入的宫?”夭夭问。
南明珠想了想,“应该是朝颜皇后薨了的第二年,我小姑姑病后出落的愈发好看,被外公送入宫参加选秀。”
夭夭又问:“那你有朝颜皇后的画像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声好气的南明珠忽然炸了。
在夭夭茫然的视线下,她恼怒道:“你是不是也听了别人的闲言碎语?”
“他们都说陛下拿我小姑姑当替代品,说我小姑姑同朝颜皇后长得像,可证据呢?!当年见过朝颜皇后的人都被陛下杀的差不多了,就连画像都没留下,他们凭什么这么说!”
夭夭连忙安抚,“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
夭夭道:“你也看出来了,云憬同夏贵妃眉眼相似,我就是想知道朝颜皇后长什么样。”
“我不知道。”南明珠语气硬邦邦道:“我也没见过朝颜皇后,她在世时一直居在后宫鲜少露面,死后陛下杀了她身边大半的人,连她的画像、衣物都没留下。”
“这是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南明珠哼了声:“这一直是宫中一大迷案,当年知道这事儿的人都死了,我那时还小,有次在外面玩,看到宫中拉出来好几辆盖着白布的车,里面全是死人,听说都是陛下杀的。”
“朝颜皇后的事你们问问我也就行了,可千万别去宫里问啊。我丑话先给你们说前面,要是让陛下听到‘朝颜’二字,管你们是什么修者不修者的,他定要发疯杀了你们。”
话问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夭夭问了最后一句:“朝颜皇后的名字中……有朔字吗?”
南明珠咦了一声,她迟疑摇着头,“没有吧。”
“……”
如燕和尘所说那般,容慎的请求夏贵妃大部分都答应,包括去她的寝宫搜查。
夏贵妃的寝宫很大,窗边插着几支山茶花枝,房中山茶花香浓郁。夏贵妃虽然同意容慎入她的寝宫搜查,但只准他一人进来,桑尤只能等在门外。
为了方便容慎搜查,夏贵妃很体贴去了湖亭,顺着大敞的窗门,容慎刚好可以看到她的身影。
用术法在房中探了一圈,容慎并无发现房中有异,这也在他的预料之内,毕竟槐荫宫的女人修为高深,若夏贵妃真的是她,她若想隐藏魔气也不是难事。
记挂着夭夭所提的画像,容慎偏头看了眼夏贵妃的位置,迈步去了桌案。
桌子很干净,上面并没夭夭看到过的画纸,只整齐摆放了几本书,容慎拿起来随意翻看,发现书中内容与他之前在马车上看到的差不多,这本书的末页也写了一行小字,依旧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恶人被碎尸万段死无葬身之地。
……原来,那些书最后的续写,都是出于她之手。
容慎把书放下,沿着桌案继续搜寻,他目光落在书架旁的画桶中,里面竖卷了几幅画。
不等容慎走近,有人无声走到房门口,夏贵妃静静看了容慎片刻开口:“容公子查到什么问题了吗?”
容慎回头。
夏贵妃擦着殷红唇色,衬的皮肤苍白透明。倚靠在门框上,她对着容慎眨眼笑,“若这房间没什么问题,我可要继续刺绣了。”
容慎看到寝宫的正厅摆了绣架,大红的布料撑紧,上面绣了一圈日月祥云的图案,绣工精细。
夏贵妃见容慎注意到这幅图案,走到绣架旁问:“好看吗?”
她笑起来时眼睛里像藏了光点,发自内心笑着,“再过不久,这身衣裳就能完成了,你爹爹穿上定十分好看。”
容慎眸色一闪,“我爹爹?”
夏贵妃动作顿住,面色坦然的改口:“抱歉,你该唤他陛下。”
“再过不久,就到他的生辰了。”
所以,这衣服是给容帝做的?只是为何要用红色?
容慎对容帝的事并不关心,但今日不知为何,他还是问了句:“陛下的生辰是……”
“兰月十五。”
夏贵妃面色温柔,“到了那日,我定送他一次难忘的生辰。”
兰月十五,七月十五。
那一日是中元节,也被称为鬼节。
“……”
燕和尘和夭夭从南府出来后,并未马上回宫。他道:“来了这么久,我们趁机逛逛皇城吧?”
“好啊。”夭夭知道,燕和尘是有话同她讲。
两人步伐放得很慢,燕和尘因为心中压着事,面无表情话也比以往少。夭夭给他充足的准备时间,见路边有位瘦老头正在做糖人,她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往那边看。
“想要?”燕和尘见夭夭点头,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他最喜欢夭夭拉着他在街上乱逛了,可爱又单纯的姑娘一见到吃的就拔不动腿,每当看到好吃好玩的都不忘拉着他一起,一声声时舒喊得愉悦又亲近,偶尔心情好了,还会软软喊他两声哥哥。
“夭夭。”两人在街上逛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燕和尘终于想好怎么开口了。
停在一处人少的地方,他问道:“你那日同我说你心悦云憬,真的是认真的?”
夭夭毫不扭捏,大方承认道:“是啊。”
燕和尘面色复杂,直直盯着夭夭的面容看,他始终不相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懂了情爱,“你真的知道何为心悦吗?”
“那你知不知道两人在一起后,要做些什么?”
“我当然知道。”夭夭叹了声气,“时舒,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你懂的事情,我也懂。”
“我分得出你是我哥哥,也分得出云憬同你不一样,我和他在一起时会因他一句话、一个动作而心动欢喜,我喜欢他的拥抱,不排斥他的更近一步,那种想和他在一起的念头,并不是所谓的兄妹之情,我能将他和你准确的区分。”
燕和尘张了张口,“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需要人教吗?”
夭夭用清澈的眼睛望着燕和尘,“感情一事,与其让旁人教还不如自己摸索更靠谱。不是吗?”
她的相貌没什么攻击力,大概是因为原身是啾咪兽太过软萌,于是就连人身也显得娇憨可爱,给人一种很好欺骗的感觉。事实上,夭夭自从化形以来还没吃过几次亏,相反在大事上还能处处帮到他们。
燕和尘无话可说了,就算他能对夭夭放心,也无法对容慎放心,“那容师兄呢?”
他问:“你说你心悦他,那他可曾说过心悦你?”
夭夭好纠结,纠结该不该告诉燕和尘,是容慎先喜欢她、追求她。为了维护容慎小白花的人设,夭夭还是决定不说了,她想了片刻道:“云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