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这份情他是一定要记楼家的，祖父……”
楼亦轩顿了顿，似乎有话要说，但又怕刺激了楼啸天。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劝我？”楼啸天一把推开楼亦轩，虎目中满是怒意。
“亦轩，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也曾经见过你的姑姑，你姑姑那样好的姑娘，生生折损在南宫凌风手里。”
“这么多年，我从未忘记过这事，你如今叫我用楼家的一切去支持一个害死我女儿的人，你叫我如何甘心？”
楼亦轩待楼啸天发泄完后，方才道。
“祖父，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事已至此，怕是没有再回旋的余地，姑姑纵然可怜，但当初也是她的选择。”
“再说了，祖父如今看重的，不是楼家的荣辱吗？亦轩的意思是，与其与南宫凌风作对，倒不如将计就计，给南宫凌风一个顺水人情。”
“这样，南宫凌风登上皇位后，楼家便能一直屹立不倒。祖父，恕亦轩多一句嘴。”
“如今，汇京的风向，怕是更偏向南宫凌风……”
楼啸天的神色渐渐平静，眉眼间有一股深深的疲惫，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你命人将这儿打整好，以后彻底封死，别再叫一些人弄脏了你姑姑的房间。”
楼亦轩点头，扶着楼啸天往山下走去。
他知道，祖父这般说，便是已经开始松口了，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断然不能成为活着人的绊脚石。
祖父如今老了，唯一看重的便只有楼家了。
看着那两个背影渐渐消失，苏洛洛方才从一旁钻出来。
她不是有意要偷听他们说话的，只是方才楼亦轩出门后不久她便听见争吵声，她一时好奇便过来瞧瞧。
谁知道，居然听到了这些话。
她外祖父当真是恨毒了她爹，而且，从他们口中听来，她爹对她娘似乎并没有她爹口中说的那么，情深意切？
以前，她听爹说，这么些年一直不娶，是因为一直忘不了她娘。她那时还在心里感叹了一番爹的深情，但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想起爹对她的种种好，苏洛洛觉得有些负罪感，她爹对她那般好，她却在怀疑这些，实在是不应该。
但是，那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如何都抹灭不了了。
他爹是因为喜欢上了娘的丫鬟，才同意带娘私奔的？楼亦轩也说过，他爹曾经与娘的陪嫁丫鬟生过一个孩子。
虽然楼亦轩说那孩子可能死了，但，要是没死呢？
苏洛洛心里掠过一个不好的猜想，可是，她却不想承认……
第二天，楼家便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除了少了楼昌盛与楼昌远两人与他们的一干亲信，一切看着如常。
不得不说，楼亦轩确实是有些本事，短短时间便能将楼家中他们两人的同党肃清的一干二净。
经历了昨天的打击，楼啸天明显衰老了不少，虽然他不想承认，但那两个干出背叛楼家，背叛他的，就是他的亲儿子。
他如今，唯二的两个血脉。
没有什么，比被至亲之人背叛更加痛苦的事了。
纵使如楼啸天一般刚强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他确实是老了。
午间，楼啸天与楼亦轩在大堂用饭，偌大的大堂只有他们两人一同用饭，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苏洛洛站在楼亦轩身后，看着她外祖父这般，着实有些不是滋味。
“亦轩，你昨天的话，祖父考虑过，认为你说的有些道理，此事便交给你去办。”
楼啸天缓缓放下筷子，长长叹了一口气。
“祖父老了，再也做不了什么了，楼家的以后便都交给你了，祖父相信，你定不会让祖父失望的。”
楼亦轩神色如常，没有半分吃惊，好似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祖父放心，南宫家那边我会小心应对，既让他感念楼家恩德，又不能让他觉得楼家是威胁。”
若是南宫凌风真登上皇位，那便是伴君如伴虎，种种行事都得小心又小心。
楼啸天看着楼亦轩，满意的点头。
“不亏是祖父一手带大的孩子，祖父知道，你不会叫祖父失望的。”
“还有一事……”
楼啸天顿了顿，看了楼亦轩身后的苏洛洛一眼。
“要想让楼家一直屹立不倒，光是用银钱支持南宫凌风还不够，祖父觉得，你该给楼家定下一门好婚事，这样才能巩固楼家的地位。”
“祖父知道一个好姑娘，模样应该生的不错，家世与你也是绝配，你娶了她……”
第180章 找上门了
说到动情处，楼啸天眼中闪过一抹水光。
“那孩子，是叫玥儿吧？”
“你姑姑是个美人，那孩子应该也生的好看。你若娶了她，一来可以巩固楼家地位，二来，也能让她以楼家做靠山。”
“往后，不至于叫人欺负了去……”
他恨了南宫凌风这么多年，连带着也恨着那个孩子，从未去看过那孩子，也不曾打听过那孩子的消息。
昨晚他想了一夜，才惊觉自己是多么糊涂，纵使南宫凌风有错，但那孩子何错之有？
说到底他是失去了女儿，那孩子，也失去了娘亲，这么些年，也不知道是如何长大的。
“祖父，她叫南宫漓玥。”
楼亦轩方才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刚才差一点就口快，拒绝了祖父的提议，还好，没有。
他回头看了苏洛洛一眼，面上隐约带着几分笑意。
苏洛洛只一心盯着楼啸天，压根没注意到楼亦轩的动作。
她看着那个第一次见面就吓得她半死的老头，如今一副要老泪纵横的模样，心里头也跟着酸酸的。
她的记忆中一丝一毫关于这个外祖父的记忆都没有，但如今却因为这番话，心中暖融起来。
若不是现在的身份不允许，她真想上前好生叫她外祖父瞧瞧，她跟娘到底生得像不像。
“姑姑貌美，她的模样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只是，待南宫凌风登基，她便是唯一的公主。”
“身份贵重，万千宠爱一身，只怕到时候是瞧不上楼家这样的门第，不若……”
楼亦轩已经重新坐好，好似方才的回头一瞥从未发生过。
楼啸天以为楼亦轩要推迟，当即不悦的皱眉，怒声道。
“祖父只要你娶你表妹，其他事都不会再管你，往后你就是想浪迹江湖只管带着你表妹去就是了。”
“你如今主意大了，居然伙同王叔欺骗你祖父，将一个小姑娘乔装打扮后带在身边。换做我以前的脾气，这小姑娘我是绝对不会留着她的性命。”
“但转念一想，她与你那表妹的年纪也差不多，跟着你应该也是一时糊涂，你回头给她一些银钱，好好将她安置了。”
“既然要娶你表妹，就该对你表妹负责，一心一意待她一辈子。如南宫凌风那样的做派，最是叫你祖父不齿的。”
也就只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才能瞥见楼啸天往日的风采。
苏洛洛当真是又感动又好笑，原来，当初楼亦轩说要娶她，背后还有她外祖父的这样一番肺腑之言！
可惜，当时她没听见，如今倒是补全了这个遗憾。
只是，要是她外祖父没有用一双虎目那样瞪着她就好了。
苏洛洛到底是有些惧怕那样的眼神，不由往后缩了缩。
楼亦轩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放下碗筷站起身，堪堪好挡住了楼啸天的视线。
“祖父，明天我便要回汇京了，我们去外头走走吧！”
楼啸天如今是难得的好说话，跟着楼亦轩站起身来。
临出门前，还不忘叮嘱楼亦轩。
“祖父方才说的话，你可都记住了？回汇京之后，赶紧将那小姑娘送走，别再叫我知道你还留着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祖父，你确定要将人送走？”
楼亦轩跟着楼啸天远去，语气明显十分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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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楼亦轩便叫上苏洛洛出发回汇京。
苏洛洛也不知道昨天楼亦轩跟她外祖父说了些什么，反正就是早上临走的时候，她外祖父将两人送出府门。
一路上，她外祖父的眼神都有些难以形容，叫苏洛洛看得有些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