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幼从小生活在农村,是个不怕蛇,不怕蟑螂,不怕任何虫的姑娘。唯独老鼠,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
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猫,临死前藏了起来,死在了犄角旮旯,被发现的时候,十几只老鼠围着猫尸在啃咬。这诡异的一幕深深埋进了内心,成了左幼挥之不去的童年阴影。
后来她爸分析,猫是吃了耗子药死的,而老鼠是冲着猫尸上没消化完的耗子药来的。不管是什么原因,左幼从此落下个怕老鼠的毛病。
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见过这玩意儿了,没想到在异国的一个小城的小旅馆里,左幼能被再次吓到。
这种恐惧是用理智克服不了的,左幼大叫出声。没过几秒,林端竟从阳台跑了进来。
一开始左幼处在老鼠给的恐惧里,没有多想,只一个劲地站在桌子上跺脚尖叫。林端一冲进来,老鼠就跑进了厕所不见了。
对于左幼怕老鼠这事林端是知道的,但以往都是在外面见到,左幼跺跺脚叫一声也就过去了。在屋里与老鼠对视的情况还是头一次发生,左幼反应的激烈程度远超林端想象。
他看了一眼厕所后,对左幼说:“跑掉了,不在了,别怕别怕。”
左幼带着颤音:“跑哪去了?”
林端想想:“下水道,开花板,谁知道呢,反正屋里是没有了。”
左幼的语气一点都不见好:“那还是随时能回来啊。”
林端把厕所门一关,走到桌前把手伸给左幼:“下来吧,这桌子不结实。”
左幼这才发现,确实,桌子四条腿不平,她一动桌子就晃,是有些不稳。刚才光顾着害怕了,只要有个东西能让她站上去,左幼根本没顾上桌子稳不稳。
左幼把手放在林端手上,林端一使劲,把她半抱了下来,待她一落地,他就松开了,虽然他本意是把人抱到床上,但他忍住了。
左幼下了地,根本不靠近那张床,那张被老鼠爬过的床,她是一分一毫都不想捱,站得离它远远的。旁边倒是有个单人沙发,左幼也不想坐,老鼠既然能上床,说不定这个沙发也被他踩过呢。
她缩着身子站在屋子的中间,好像周围都被污染了一样,膈应的一步都不想再走。林端看出她的心思,没有催她,站在旁边陪着她。
慢慢地左幼平静了下来,她的脑子可以正常地运转了。这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她惊诧地问林端:“你怎么会在我阳台?”
林端把窗帘全部拉开,朝左幼招招手:“你来看。”
左幼谨慎地迈着小步,生怕自己的衣服沾到屋里的家具上,挪到阳台边一看,每个房间阳台的四周都是铁艺围起来的,之间的距离不足半米,别说林端这样的长腿,只要是能克服恐高,就算是左幼也能轻松迈过去。
林端解释了一句:“听到你呼叫时,我正好在阳台上,一时情急就直接跨过来了。”
左幼心里吐糟,什么破旅馆的破设计,一想到自己没有锁上阳台的门就去洗澡,心里岔岔。
林端:“现在怎么办,给你换间房?”
左幼点头,虽然这个旅馆差不多都干净不到哪去,但这个刚被老鼠沾染过的房间,她是住不下去的。
简单收拾了下,两人来到前台,一问,没有房间了。林端想了想:“要不咱俩换,你住我那间?”没等左幼说话,他又说:“不行的话,我们再去找,我还不信整个城市就找不到一间好些的房间了。”
左幼马上摇头:“不用了,按你说的吧,忙了一天大家都累了。”
林端还在坚持:“我不累,你不用动,在这里等着。”
左幼拉住他:“真不用了。”说着带头往回走。
林端打开自己房间门,左幼跟了进去。与左幼房间的步局一样,左幼对床有了阴影,哪怕不是自己屋里的那张,她也没有坐下来,而是直接坐进了沙发里。
林端收着自己的杂物,左幼忽然问道:“你困吗?”
林端停手答:“不困。可能是赛前太注意休息了吧,睡多了,现在一点都不困,你呢?“
左幼:“我也不困,被老鼠吓精神了。”
林端揣测着:“那,聊聊?”
左幼缩进沙发里:“嗯。”
林端这下可以确认,她真是怕老鼠怕得要命,连一个人呆着都做不到。也是,这房间四通八达的,还不定有多少老鼠在暗处藏匿着,她应该是怕再遇见一只吧。
林端盘腿坐在床上,与左幼面对面。时间已经不早了,林端给前台打电话叫了吃的,喝的。
左幼对老鼠还心有余悸,并不想吃这酒店的食物,只让林端给她倒了杯刚开封的红酒。
一杯下肚,左幼慢慢放松了下来。林端吃了一点东西,又给她倒了一杯,拿起自己还没喝的那杯,与左幼碰了下:“祝你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老鼠。”
左幼闻言,主动与林端又碰了一下:“借你吉言。”
二杯下肚,左幼身上暖乎乎的,身上开始发软,感觉到了一种轻松。她慵懒的样子看在林端眼中,别有一番风情。
林端抿了一大口酒,舔掉唇上的酒液,直勾勾地看着左幼,像是永远也看不够一样。
此时,他真的是没有任何邪念,只想这样看着她。当然如果能把她搂在怀里,这样惬意地厮磨一晚是最好,只是他不能,他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林端提醒自己,能把酒言欢,同屋而坐就是最大的进展,他不能贪心。
左幼把杯子放在桌上:“倒上。”林端想了想她的酒量,一边倒一边说:“最后一杯了,喝多了明天头疼。”
左幼乖乖地、郑重地点着头:“嗯。”
林端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都化了:“乖。”
左幼这回不急了,慢慢地喝着这最后一杯:“你说,你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林端送酒进口的动作一顿,这是要酒后吐真言了?
他把杯放下:“怎么说?”
第95章 嫉妒、恨只是他情绪的基……
左幼用手点点他:“你还装傻, 这么多年一直在我身边转来转去的不是你吗?你怎么就不死心呢?”
林端:“人活的就是口心气儿,心要死了,那还怎么活。”
左幼微醉的状态听不懂他这些似是而非的话, 她一摆手:“我把安保撤了,想着看你知道后会怎么做, 你竟然真的什么都不做,甚至比以前更谨慎, 更少出现在我面前。”
左幼的目光渐渐迷蒙起来:“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还是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你?我认识的林端从来不懂何为隐忍, 从最先不喜我以工作为重,直接给我工作设置障碍,到后来把我禁锢在家, 你是有什么诉求直接上手就取的,从不肯迂回。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你可真能忍。”
林端不插话,任她说个够,难得她肯与他交流,哪怕是控诉他骂他, 林端也甘之如饴, 更何况左幼并不是刻薄之人,并没有借着醉意光顾着发泄自己的情绪, 反倒是把她自己个的那点小心思抖落个净。
左幼好像也不需要林端与她互动, 略带苦恼地说:“我想试试你的底线在哪, 这能让我获得安全感。我又能怎么样呢,没办法, 甩不开啊。”
说着,她竖起一指朝林端点了点:“太粘了,狗皮膏药似的。”
林端轻笑, 可算是有点脾气了,这骂得算轻的。
“试吧,试到你满意,试到你有安全感。幼幼,你根本不懂,我现在的底线是什么,等你有一天明白了,就不会再有怀疑。”
左幼开始揉眼了,林端知道她这是困觉了。把人抱到床上,多想在她额上轻吻一下,她已经闭上眼,呼吸都重了,这一吻应该不会被发现,但林端还是放弃了,如左幼刚才发的感慨,“你可真能忍”。
林端给她盖上被,直起身子,看着她的睡颜,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忍耐力非常人。临走前林端小声地愉悦地说了句:“我等着你的试炼。谢谢你。”谢谢你终于肯给我些反应,让我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心机没有白费。
左幼醒得很早,彻底清醒以后,她又想起昨晚遭遇老鼠的事,马上就躺不住,爬了起来。一眼瞥到桌上的残羹,这才想到这是林端的房间,并且昨天晚上,他们一起喝酒,还聊了很多的片段。
左幼蹙眉,回想着昨天到底说了什么,可惜一想到具体点,大脑就一片空白。只记得当时的感受,正是处在对林端行为的不解与埋怨中。她不会是数落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