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妃轻轻的握着她的手,柔声道:“他说是,那就是,入宫了,面对所有人,你都可以像你父亲还在时一样,明不明白?”
穆陶陶其实明白,她再也不可能像爹爹还在世那样任性了,可是听到太皇太妃这句话,心里的那一丝不安还是消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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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穆陶陶被太皇太妃带入宫后,霍砚徵也没有继续窝在府中,第二天就上了朝。
大理寺少卿萧豫正在给长信侯一案结案。
霍云祁坐在高位上,听着萧豫的结案陈词,眼神时不时的瞟一眼一言未发的霍砚徵。
陈词念完,萧豫等着霍云祁发话,霍云祁看着霍砚徵,霍砚徵的眼神冰冷似刀锋的望着霍云祁。
朝上无人出声,气氛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霍砚徵冷声道:“陛下在等什么?”
霍云祁抓着椅子扶手,他以为霍砚徵今日也不会来上朝,所以让今日赶紧结案,但没想到霍砚徵竟然来了。
“皇叔对长信侯一案,怎么看?”
霍砚徵并未直接回答,他叉着腰慢条斯理地朝前走了两歩,转身面对着满朝文武大臣问道:“众卿怎么看?”
大家都沉默不语,垂着头,生怕被点到名字。
“陈尚书,你怎么看?”
霍砚徵突然点名,陈渊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回摄政王,老臣觉得,此案证据不足!”
陈渊此话一出,朝臣心思活络,瞬间便有人站出来反驳道:“陈尚书,此案乃陛下亲审,你是要说陛下冤枉长信侯吗?”
陈渊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霍砚徵冷声道:“那你来说说,长信侯为何会与前朝的人有联系?”
现在人杀了,府抄了,长信侯为何与前朝的人有联系,他怎么知道?肯定是为了造反啊!
“自然是为了造反!”
“如何造反?长信侯是拥兵自重?还是私下练兵?暗中是如何操作的?”
被质问的人无言以对,萧豫看着霍砚徵,说道:“摄政王这是想包庇长信侯到底吗?”
霍砚徵冷笑一声,眼中迸出嗜血的杀意,“包庇?长信侯原是前朝的平南将军,后与先帝并肩收复失地,入皇城后,他孤身一人前去与安庆帝谈判,让安庆帝心甘情愿的禅让帝位,兵不血刃居功至伟!先帝封他为长信侯!”
“再说说前朝,先帝感念安庆帝仁慈,下令不允许伤前朝的人,怎么现在还出现前朝欲孽这个说辞呢?”
“从本王府邸搜出一些无关紧要的证据,便拿来做鸡毛令箭!”
“你们别忘了,是长信侯劝降的安庆帝!承着情分在,长信侯与前朝的人有所联系纯属正常,本王十几年前就查过一遍了,那些信件往来先帝都是看过的,案情不清错杀功臣还想连坐本王?”
“呵,少卿大人,你也太着急了些!”
霍砚徵话落,满朝文武无一人发声,只听他厉声道:“陛下年幼,受人蛊惑冤枉了有功之臣也尚未可知!难道你们在朝为官,将来都想落一个这样的结局吗?既有疑点,那便继续查,查到清楚明白,再拿来结!”
“大监!”
“奴才在。”
“拟旨,长信侯一案尚有可疑之处,命大理寺少卿萧豫、兵部侍郎周朗、晋安司总司蒙尉一同查办!”
“喏!”
圣旨拟好,大监付莲拿着过去给霍云祁盖玉玺,霍云祁紧紧的咬着牙,腮绷子紧绷着,迟迟不动玉玺。
霍砚徵扯了扯唇角:“陛下可是不满让萧少卿过于劳累?想换个其他人去查?”
第5章 账本 他这个户部尚书是会生银子还是怎……
面对霍砚徵明晃晃的威胁,霍云祁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皇叔多虑了,年轻人到底是比年纪大的有精力,不像皇叔,发个热还要休息半个月。”霍云祁讥讽完,霍砚徵没忍住笑了笑。
“本王还以为陛下是不愿意,原来是抱怨本王这些日子不来处理朝政,这好办,明日起陛下就好好休息,接下来就由本王来处理朝政,如何?”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瞬间看向了坐在龙椅上的霍云祁,就连那些在神游的大臣也都瞬间回神,有的人愤怒,有的人窃喜,还有人带着看戏的神情。
霍云祁感觉自己脸滚烫,看着霍砚徵漫不经心的神情,他紧抓着龙椅扶手,将心底翻涌起来的恨意压了下去,轻笑道:“怎能让皇叔辛劳?”
霍砚徵不语,唇角微勾挑了挑眉,似是在思索,霍云祁对上他的眼神,迅速的拿起玉玺盖了下去。
看戏的人觉得霍砚徵今日的脾气是真好,这要换在以往,他能让人把小皇帝抬下去休息。
今天这么高的调子,竟然轻轻的就放下了,这让说书先生都找不到抑扬顿挫感了!
*
退朝后,六部的尚书欲要一同前往都堂处理公务,霍砚徵叫住了魏文攸:“尚书令。”
众人听到霍砚徵的声音都一同停住了脚步回头看过来,魏文攸穿过三两人走到前方,“摄政王有何吩咐?”
“你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太元年间的户部账本,本王要看一下。”
霍砚徵这个吩咐,魏文攸愣了一下,随后望向霍砚徵却半晌都没有说话,不止是魏文攸,另外那几个大臣也是神色复杂的望着他。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就说。”霍砚徵问道。
魏文攸叹了口气道:“摄政王说的是太元年间?老臣没听错吧?”
“是太元年间,你没有听错。”
“摄政王,您要看那前前朝的户部账本做什么?这宫墙都不知道翻新过多少次了,连前朝的账册我们都找不齐全,太元年间的,哪里还能找得到?”魏文攸面露难色。
霍砚徵看着面前的几人道:“本王也知道难,想想办法去找,本王这也是在替你们想办法,前些天工部和兵部要银钱的票拟不是一直还没批红么?为何不批?户部一直喊着没银子没钱,怎么着?光嘴叭叭叭吵银子就能喊来了?”
话落,户部尚书许宏昌脸色一暗,工部和兵部已经揪着他好些天了,这些天在朝堂上每每提起皇帝就让他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他这个户部尚书是会生银子还是怎么着,国库里没钱!没钱!
刚想着一会儿回都堂肯定又要继续吵,没想到霍砚徵在这个时候提起来了。
魏文攸这些天也吵得头疼,账本能不能找到尚未可知,既然霍砚徵提起了这件事,那这个事情肯定就会解决,咬了咬牙问道:“找到账本,摄政王就一定能解决工部和户部要的银钱问题吗?”
霍砚徵皱了皱眉,冷嘶了一声,双手负于身后,沉声道:“找到了,就一定能解决!”
众人沉默着,心中却是稍微松了口气,虽然觉得霍砚徵有时候性子暴戾,动不动就搞死人,但朝中很多事情,该怎么解决的,他从来不含糊。
工部要的银钱是要给南洋郡修河坝的,现在雨水少,得在这个冬天修好,明年夏天才能免去一场接一场的洪涝。
兵部要的是边疆将士要的兵马粮草钱,还有年后的招兵所需费用,但凡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要银钱的。
既得霍砚徵如此允诺,魏文攸沉声道:“老臣定当竭尽全力去找!”
“要快!”霍砚徵补充道。
“老臣明白。”
霍砚徵下了俩石阶,拍了拍魏文攸的肩膀:“辛苦尚书令了。”
“本王还有事,一会儿去都堂。”
话落,扬长而去。
魏文攸看着霍砚徵远去的背影,沉声道:“这事儿大家都听到了,要快!老夫一人也快不起来,各部都停一下手里不太重要的活,先把这银子的事情解决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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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宫内
太皇太妃和穆陶陶正在用早膳,穆陶陶的饭量不大,太皇太妃念叨着:“你正在长身体,要多吃点,不可以挑食。”
说着便让齐嬷嬷给她盛了一晚百合莲子粥。
穆陶陶最不喜欢吃的是莲子,第二不喜欢吃的是百合,这一碗粥里竟然就集齐了。
“百合滋阴润肺,美容养颜,莲子清热降火,促进睡眠,吃了都是对身体好的。”
穆陶陶看着面前这碗粥,乖巧应道:“好!”
可就一直吃红豆酥,迟迟不动那碗粥。
都吃过半,她一边吃红豆酥一边琢磨着,这碗莲子粥一会儿该怎么说才让太皇太妃觉得她不是挑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