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嬷嬷未动,看着太皇太妃等她开口,僵持了片刻太皇太妃才询问道:“可有说什么事?”
“邢嬷嬷说,那位想请见你。”
太皇太妃皱着眉望向霍砚徵道:“我去见见她吧。”
霍砚徵一言不发,脸色阴沉,穆陶陶轻轻的走到他跟前,挪着挪着身子就坐到了他腿上。
她仰起头还能看到霍砚徵那烦躁的情绪浮在眼眸上,她撅了噘嘴,撒娇道:“皇叔,我吃撑了,你摸摸我的肚肚。”
说着就拉起霍砚徵的手按在了她的肚子上。
她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但是身上不算胖,此时隔着衣裳,她肚子摸上去圆乎乎的。
“难不难受?”他问。
“有一点点,你陪我出去消消食儿吧。”
穆陶陶话落,霍砚徵把她放下了地,也随着起了身,边走边说道:“小鬼头,护食又贪心,吃饱就放筷,怎么还吃撑。”
话虽这么说,但语气温和完全没有怪她的意思,反而带着浓浓的关怀。
太皇太妃见霍砚徵带着穆陶陶出去了,一旁的齐嬷嬷柔声说道:“数年未见,主子换身衣裳吧。”
太皇太妃点了点头,觉得也有道理,便起身去换了身衣裳。
待她们到慈宁宫门口时,慈宁宫内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而霍砚徵抱着穆陶陶从慈宁宫内走出来。
母子四目相对,沉默了半晌后霍砚徵先开了口:“母亲来晚了一步。”
太皇太妃眉头紧蹙,定定的望着霍砚徵。
穆陶陶从未见过太皇太妃露出过那样的神情,如寒冬里的风,裹着雨挟着雪,打在身上如利刃剔骨,冰冷得让人害怕。
她是用那样的眼神看霍砚徵的。
沉默了许久,她唇瓣微微蠕动,终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便扶着齐嬷嬷的手颤颤巍巍的转身离去,狭长的巷子里那么暗又那么远,穆陶陶看着太皇太妃远去的背影,似乎瞬间就苍老了许多。
她不太明白,为何太皇太后薨了,老祖宗会不高兴?两人不是有恩怨吗?
她又为何用那样的眼神看着霍砚徵?
霍砚徵站在原地目送着天皇太妃离开后,才淡淡道:“皇叔送你回府吧。”
穆陶陶点点头,两人一同出了宫。
出了宫门很远,都还听得到敲丧钟的声音,似乎响彻了整个京城,马车内霍砚徵的神色凝重,穆陶陶靠在他身边,柔声问道:“皇叔一会儿还要回宫吗?”
霍砚徵应道:“嗯。”
“那你晚上是不是不回府了?”
“这几天皇叔都会很忙,你自己要早点睡,害怕就让秋月和春晓陪你。”霍砚徵淳淳叮嘱,她颔首应道:“好。”
回到王府门口,只见静姝公主在门口候着,见霍砚徵一下马车就迎了过来,问道:“皇兄,是不是慈宁宫的那位去了?”
霍砚徵看着她,说道:“来了怎么在门口等着,外面不冷?”
“我还好,宫里什么情况?”
“进去说。”霍砚徵抱着穆陶陶大步入府,将人交给了春晓,叮嘱道:“这几天你们照顾好郡主。”
春晓拉着穆陶陶应下。
静姝公主跟着霍砚徵去了书房,刚进屋子霍砚徵就沉声说道:“你进宫后去看看母亲。”
“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霍砚徵眉头紧锁,敲了敲桌面,“我惹她心情不好了,慈宁宫那位要见她一面,但没见着那位就去了。”
静姝分析着霍砚徵的这句话,渐渐的也皱起了眉头,想通后沉沉的叹了口气,“皇兄你这是何必?”
第30章 大姑娘了 陶陶,生辰快乐!皇叔等你长……
往后的几天,霍砚徵都很忙,她总是睡到半夜忽然惊醒,看床边空荡荡的然后有点难过。
腊月十一那天,霍砚徵还没有回府。
穆陶陶一整天都兴致缺缺的,秋月和春晓看着她趴在书桌上,笔上的墨晕染了白纸,她就顺势图了一个大大的黑圆圈。
等到亥时了霍砚徵还没有回来,她垂头丧气的洗漱便睡下了。
霍砚徵是子时赶回来的。
秋月和春晓还在外间烤瓜子嗑,霍砚徵回来时,她俩惊了一下,急忙起身。
霍砚徵看着她们不见穆陶陶的身影,低声问道:“郡主睡了?”
“刚睡下一会儿?”秋月回。
霍砚徵“嗯”了一声,轻轻的推开了屋门进了寝殿,脚步轻缓的走到床榻边撩起床帐,穆陶陶面对着墙侧睡着,也不知道是睡着了没有。
他弯腰探头,准备看看她睡着了没有。
刚探头过去,就见穆陶陶忽然翻过身掀开被子一气呵成的坐了起来,“皇叔你回来啦!”
霍砚徵被她吓一跳,扶额叹气。
“没睡着?”
穆陶陶嘿嘿一笑,便爬到床沿边来,抓着他的衣袖,“我在等皇叔。”
“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她脑袋一歪,俏皮道:“我就是知道皇叔会回来?”
霍砚徵轻轻的拍了拍她小脑袋,“困不困?”
她本想摇头,说自己一点都不困,但看着霍砚徵眼球上的血丝,眼底的疲色,她轻声道:“有点困了,皇叔今晚陪我一起睡觉觉好不好?”
看着她眼睛清澈明亮,哪里有什么困意?
但小丫头大概是看着他累了,便说自己也困了要他陪着,还算是有良心知道心疼他。
“过来皇叔抱抱。”
霍砚徵说着便把她拢入怀中,蹭了蹭她额头,“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完成课业?”
听这么问,穆陶陶眼神闪躲,“有…有的。”
瞧她这神色,便知道她这两天定是没有好好完成课业,估计只顾贪玩了。
抱她下来,又给她穿上衣裳,带着她出了府。
“皇叔我们去哪儿?”
“带你出去逛逛。”
白日里的京城,因为太皇太后的薨逝冷清了很多,禁了不少杂耍娱乐的,街上飘着白幡。
而西栅栏的夜市却很是热闹,靠着岐淮河,河上有游船,河边挤满了小商贩。
穆陶陶一到市口就买了两串糖葫芦,她想的是两人一人一串,结果霍砚徵不吃,她只好自己啃一串,另一串让霍砚徵给她拿着。
她快吃完一串的时候,闻到了糕点的香甜味,直觉自己吃不完了,便把手中的喂到了霍砚徵嘴边。
霍砚徵拧着眉,“我不吃你吃吧。”
她哄道:“皇叔吃一个,真的非常非常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糖葫芦!”
见拒绝不了,霍砚徵免为其难的咬了一个下来,酸酸甜甜还黏牙,霍砚徵头皮有点炸裂。
看着霍砚徵难以下咽的样子,穆陶陶还一脸欣喜的说道:“是不是特别特别的好吃?剩下的那串就给皇叔了。”
霍砚徵黑了黑脸,见她眼勾勾的看向点心铺子,他沉沉一叹。
又带她去买了点心,像个松鼠似的,一晚上嘴巴都没停过。
子时过半,她们穿过西栅栏的夜市,去到了鸿恩寺前的广场,广场周围人不多,霍砚徵抱着他上了站台,刚站上去便见天空中流星如瀑,红的、绿的、白的、金的五彩缤纷,焰火飞溅从高处坠落,如银花火树,流光飞舞美不胜收!
这是每年花会时或者元宵时节才会有的烟火,这忽然燃起,西栅栏那边的人忽然就全部挤了过来,随着表演高潮跌宕,喝彩声阵阵。
穆陶陶看得眼睛都直了,以前她也看,可是每次爹爹都不让她上前,今天站的近还在高处,好看极了。
“皇叔,今天是什么节吗?怎么会有烟火?”
她眼睛看着前方,在喧闹的喝彩声中大声问道。
霍砚徵把她抱在怀中,身上的大氅罩着她,他的下颚抵在她头顶,形成一个护着她的姿态,他微微侧头,在她耳边说道:“你再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
穆陶陶寻思了片刻,猛然反应过来,“啊~今天是我的生辰,谢谢皇叔!”
她话落,仰头便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霍砚徵怔在了原地,身子僵硬,抱着她的动作一动不动,唇瓣温热的温度好像还留在脸颊上,心跳骤快他瞬间有些心慌意乱,而作案的家伙已经沉迷于看铁花表演去了,欢呼着,叫好着,脸上的笑容明媚,眼眸里闪着光,看个烟火都能这么开心。
不知道是被感染,还是因为那个算不得吻的亲亲,他的心情也莫名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