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岑如实道:“不多,当时在场的都是云朝人,此等事关皇室血脉的大事,恐怕都会守口如瓶。”
秦宓眼神深邃,淡淡道:“将风声递出去,崇亲王送容嫱的身份,没道理不接着。”
“只是传言,会有人信么?”云岑不解。
“真的不可怕,假的不可怕,似真似假才叫人惊疑不定。”秦宓重新提笔,落下朱批。
崇亲王今日只口头一说,他日若矢口否认,容嫱如何自处?
她是断不能在人前以云朝郡主身份自居的,至于其他人心里怕不怕,那便是他们的事。
容嫱沐浴出来,衣带只松松垮垮拢着,稍后还要上药。
秦宓接过丫鬟手里的药膏:“本王来。”
凑近了,鼻尖便钻进一缕馨香,是她身上的味道,秦宓也闻习惯了。
他以前不大喜欢这样的甜香,总觉得腻歪,如今床笫之上,却常常过分地索取,唇舌之间,似要将她一身甜香舔舐殆尽。
容嫱有时受不住,就没出息地哭。他偶有收敛,别的地方却又更过分,几次下来,容嫱已经看开了。
但入秋以来,二人已有一段日子不曾欢爱。
她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就突然清心寡欲起来,没忍住眯着眼偷看一眼。
秦宓分明垂眸认真上药,头顶却像长了眼睛似的:“嗯?”
“……好了吗?”她心虚道。
秦宓合上药膏瓶子,让丫鬟拿开,边道:“沐浴时伤口是不是沾水了?”
鞭痕在腰腹,不好避开,一个不仔细便沾了水珠。容嫱支吾道:“唔。”
他欺身上来,眼底含着点淡淡的警告:“再这样,明日我亲自伺候你沐浴了。”
二人离得近,肌肤相贴,说话间吐息尽数落在她脸上,又痒又麻。
容嫱经了几次人事,身子食髓知味,比先前更敏感。这会儿颤了颤,竟如春日花中嫩蕊,吐出一点露水来。
她倏地红了脸,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一转头,将脸埋进锦被中了。
秦宓望着她露在外头红红的耳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要……”
“我不要我不要的!”
容嫱矢口否认。
秦宓好笑地抓住她胡乱推拒的手,俯身一寸,温热的唇落在她脖颈间摩挲流连。
待鼻尖尽是她身上那股甜香的味道,才翻身将容嫱卷进被子里。
“好了,养伤重要。”
容嫱被撩拨得略有些发热,这会儿在被子里蹬了蹬腿儿,嗔怒地瞪他一眼。
这不解风情的男人!
秦宓望过来,眼底尽是宠溺,难得打趣道:“欠着也不行?”
他这一说,倒显得容嫱如何饥渴。她到底脸皮薄,这会儿耳尖红得要滴血,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不跟你说!”
说罢卷着被子往里去了,恼怒地拿后脑勺对着他。
堂堂摄政王被甩了脸色,却不怒反笑。
床幔被放下,拢住一床幽香,光线也暗了下来。
容嫱感觉到身后男人的靠近,倒也没再躲,任他将自己圈进怀里,背靠着温热厚实的胸膛,安然闭上眼。
秦宓见她温顺的样子,心里更软得一塌糊涂。
这般相拥而眠,是梦里肖想了千百遍的场景。
不知多久,昏昏欲睡间,耳边传来他低而沉缓声音:“小嫱儿,别再受伤了。”
“你要什么,本王都给你。”
第三十八章 转变
容嫱起了大早, 乖乖坐在桌边喝粥,等秦宓一走,后脚便坐着马车去铺子查账了。
“小姐, 还伤着呢!”
“不碍事。”
容嫱摆摆手,手里算盘使得是越发顺手了。
千醉见了气得直瞪眼, 小姐原先那样娇气怕疼的一个人,这会儿带着伤还要来看账, 真真是被银子迷了眼。
胭脂铺子走进来几个莺莺燕燕, 皆打扮精致, 一瞧就是富人家的小姐。
掌柜热情迎上去:“几位小姐,时下最兴的醉流霞胭脂,可要掌掌眼?”
为首的却越过他, 目光直直落向屏风内那道婀娜妙曼的身影。
“妙儿,那是你姐姐吧?”
容妙儿脸色不虞:“我没有姐姐,少胡说八道。”
她知道里头的人是容嫱,一想到她虽得了摄政王宠爱,却还要做这般卑贱的活, 心里便生出一点隐秘的快感。
容嫱近来风头正盛, 京城到处是她的传言。先是假千金的身份被揭穿,被赶出侯府后摇身一变, 竟成了摄政王外室。
今日又听说, 她其实是云朝崇亲王流落在外的女儿。
云朝国力虽不比晋朝, 但一朝郡主之尊贵岂是普通贵女比得上的。
“容嫱?”有人还在犹疑,有人已经冲着屏风后头喊出了声。
本着试探的意思, 没想到屏风后人影微顿,容嫱放下算盘,随即缓步走了出来。
众人面上不显, 还在观摩。其中有个性急的却两三步迎了上去,挂着明晃晃的笑意:“真是你啊?”
容嫱慢慢活动着发酸的手腕,淡淡问:“要买什么?”
这穿着藕荷色长裙的少女顿时反应过来,扭头问一旁的掌柜:“掌柜的,方才说的胭脂,拿来我看看。”
她又望向容嫱,小心道:“我不大会挑胭脂,分不出好坏,你能不能帮我瞧瞧?”
容嫱睨着她脸上质地上好、颜色绝佳的胭脂和口脂,便知这是个会打扮的,哪里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一窍不通。
但她只是笑了笑,接过掌柜递来的胭脂,打开来往自己手腕上方抹了一道。
她皮肤白皙且细腻,什么胭脂都衬得极为好看。
藕荷色长裙的女子随即应和道:“这胭脂真好,我买了!”
容嫱低眉浅笑,让人拿了盒新的替她包起来。
其他人见状,方知容嫱并不如容妙儿说的木讷冷漠,反而是随和的,便一起拥了上去,纷纷问起胭脂水粉的事。
还问她其他的铺子是什么,有空要去光顾。
独留容妙儿一人尴尬站在原地,眼红地盯着被围在中央的容嫱。
容嫱自小在容夫人极严厉的教养下长大,才情双绝,并不是妄言。
从胭脂水粉到诗词歌赋,甚少有她接不上的话。即使面对着一众身份不俗的贵女,谈吐举止依然令人如沐春风。
这是容妙儿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本事,她心里火大,又开始怨恨容嫱抢了她的位置。
若非被留在江南和奶妈生活,她如今才情,必不会输给容嫱半分!
“那么热情干什么,流言蜚语还当真了,我叫一声郡主,你们看她敢答应么!”
气氛一滞,众人拿眼睛小心觑着容嫱,却没说话,其实心里也想知道这消息的真伪。
容嫱垂眸擦着手腕上的胭脂痕迹,弯了弯唇:“你们从哪里听来的,我几时成郡主了。”
“看吧!”容妙儿松了口气,叉腰大声道,“她就是假的,真爱装!”
“可是……听说是崇亲王亲口承认的……”有人迟疑道。
这话最先还是云朝使团里一个洗茶壶的下人传出来的,说得有鼻子有眼。
容嫱眼底露出点点讶异:“亲王倒也曾说过,我长得有几分像他……一位故人。”
她最后几个字说得吞吞吐吐,反而越发耐人寻味。
倒是知道崇亲王有位心上人,一贯以爱妻相称,甚至为其多年未娶。
容嫱不会是二人的女儿吧……?
容妙儿犹自嫌弃道:“只是像一位故人罢了,你倒好,直接传自己是郡主,你真不害臊!”
她说完,等着姐妹们附和,却见那堆人又围着容嫱聊胭脂去了,态度比之前竟更热烈。
她懵了懵,气得剁脚:“你们!!”
偏容嫱百忙之中还特地关怀,眨了下眼道:“妙儿,你也要买胭脂?”
其他人顿时用羡慕的眼光看向气急败坏的容妙儿。
容嫱若真是云朝郡主,那可真是左手搭着摄政王,右手搭着崇亲王。
想得更远些,原先容嫱离开容侯府,身份低微因而只能做外室。
若真成了郡主,摄政王妃的位置岂不也指日可待?
容妙儿瞪她一眼:“我才不买你这里的东西!跟你人一样脏!”
说罢转身跑了。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略有些尴尬,且不论日后如何,外室的身份确实不大光彩。
容嫱却没事人似的,拿了盒店里新出的口脂,淡淡介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