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恐婚症+番外(67)

女子出去没多久,便很快有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只是其中还交杂着一道奇怪的声音,像是棍子敲击在地面上,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夫君,你快来看看她,我看着是好多了。”女子如同小鸟般活泼热切的声音雀跃地在门外响起,然后她的面容便再度映现,跟在她身后的是个白衫男人,叶寒枝微微打量一番,面色凝固。

男人黑发沉沉如墨,眼睛处覆盖着黑色的布带,系于脑后,右手里握着一根竹竿,一边走路一边不停地用竹竿敲击前方,似是起到探路的作用一般。

他好像什么都看不见。

叶寒枝很少见过容貌气度能跟江尘相提并论的人,砚青算是一个,眼前的男人也算是一个。明明只是简单至极的一袭白衫,看着也是十分粗陋的布料,他却偏生能穿出一种清冷素雅的气度,墨发沉沉垂至腰间,积石如玉,列松如翠。虽然眼睛之处尽数被布带遮住,但仅凭他露出的鼻梁和下颌,便能感受到他的俊美无俦,风骨非凡。就如同冷霜寒川,高不可攀。

“你别乱动!”女子看着叶寒枝跌倒在冰冷的地面,惊呼一声,连忙过来把她扶到床上,柔声叮嘱“你伤得很重,别乱动。”

“芸娘,你急什么,反正她死不了。”男人冷哼一声,寒声说道:“我都说了不要救,果真是个麻烦。”

唤做芸娘的女子脸上浮现出歉意:“抱歉,我夫君性子有些古怪,其实他人很好。”

叶寒枝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声音嘶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我现在的确是有万分火急的事情,必须马上回去。”

“你拿什么回去?现在能使得出半层内力吗?”男人冷笑一声,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你能捡回一条命便是万幸,不好好养着,真是白费我那些上好的药材。”

“夫君!”芸娘瞪了他一眼,语气责怪。

“如你所见,我是个瞎子,是个废人。这些药材每一株都是芸娘冒着生命危险从悬崖峭壁上为你采来的,没有多的。你莫要辜负她的好意,自己好自为之。”男人冷冰冰地甩下这句话来,自顾自地敲击着竹竿离去了。

芸娘满脸愧疚,不安地连连向叶寒枝道歉:“对不起,我夫君他就是这个孤拐性子,但他其实很善良的,只是嘴巴毒一点。”

叶寒枝弯了弯眉眼,浅笑着摇头:“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万没有向我道歉的理。”她顿了顿:“……芸娘是吧?我叫叶寒枝,我现在真的有很紧急的情况,请问这是在何处?离幕洲可远?离都城又有多远?”

“这里离幕洲倒是不远。”芸娘抿了抿唇:“但我们的村落生在峭壁谷底之下,要想去幕洲,要么便是绕几座很远的山路,要么便只能沿着峭壁上去。夫君说你的武功虽然很厉害,飞檐走壁不在话下,可想沿着这座峭壁上去,也定要恢复至全盛状态。”

叶寒枝十分急切地问道:“我何时能恢复至全盛状态呢?”

“这,少则四五月,多则一年左右,没人说得准。”芸娘叹了口气,不过她忽然眼睛一亮:“听说村头二狗家下月要进城,他家有牛车,你可以坐他家的车绕山路去。”

“我等不了,我自己沿着山路走出去吧。”叶寒枝面色焦急,她根本不敢想象江尘得知她的死讯,会作出什么事情来。

芸娘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现在这副样子怎么行?莫说自己走路,牛车沿着那山路都要走三天三夜。”

叶寒枝心急如焚,可以说是如坐针毡,一直挂念这江尘和自己的家人,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切地问道:“对了,芸娘,跟我一起掉下来的那几个弟兄呢?”

“他们……我发现你们的时候,他们早已经断气了,身子都僵了。家里穷,我只能帮他们简简单单地下葬了。你也是运气好,被生长在半山崖间的灌木丛挡了挡,卸了几分力,又掉在了一个水潭里,否则……”芸娘唇张了张,欲言又止,过了好久才安慰一般地对叶寒枝说道:“你不要太担心了,已经没事了,我夫君他医术高明,说是妙手回春也不为过。”

“的确,我这样重的伤势,只能说比死人多了口气,”叶寒枝听见自己属下恶死讯,心头生悲,低声喃喃:“宫中御医也未必能救回我。”

叶寒枝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一亮,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狠狠地抓住了芸娘的手:“你夫君他,他能治心疾吗?”

“应该也能吧。”芸娘顿了顿,轻声补充道:“不过我夫君他性子很怪的,他说自己一不救达官贵人,二不进都城长安。”

叶寒枝的手下意识地缩紧,大惊失色:“什、什么?”

芸娘有些为难的咬了咬唇,面色纠结复杂,她沉默了很久,才说道:“他还有一条规矩,若有人能帮他杀掉皇室宗亲,他便可以为你破了前两条规矩。”

“……为什么?”叶寒枝涩声问道:“他为何对皇室宗亲有如此大的敌意?”

“我夫君,他姓祝,名祝晚鹤。”芸娘眼底似有泪光闪烁,她略带哽咽地说道:“他的祖父曾经是太医院首席,却被无辜卷入一场谋逆案。他的至亲曾经皆被狗皇帝满门抄斩,剩下的旁支血脉也被流放至寒苦的边疆,他那双眼睛,也是狗皇帝害的。”

“你叫他怎么能不恨呢?”

第62章 君枫 他们杀了阿鸣。

昏暗无光的殿内, 层层叠叠的鲛纱之后隐隐传来闷哼惨吟。

一个琉璃盏被失手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打碎了一室沉寂。

江尘衣衫散乱, 衣襟大敞,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 无力地从床上跌下来,面色隐忍痛苦, 嘴唇惨白, 一只手虚虚地伸向半空, 最后又无力地垂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一样。

一道身影缓缓停驻在他的身前, 投下灰色的剪影,男人轻声道:“何必呢, 陛下。想必这金蚕蛊的滋味不好受吧。”

冰冷的手指用力地捏住江尘的下颌, 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 江尘低嗤一声, 厌恶地闭上眼。

君鸣本来波澜平静的面容隐在阴影下,霎时变得扭曲和狰狞起来:“还是这副样子, 永远都是这副样子!”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开始用力起来, 江尘那莹白如玉的娇嫩脸颊上很快留下红痕,十分刺眼。

君鸣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心疼, 他冷哼一声, 甩开了手, 低声警告道:“陛下,您还是早日将玉玺的藏处告诉我,我便大发慈悲地将你体内的金蚕蛊取出来,您也不用再遭受这般万虫噬心的痛苦。”

“不可能, ”江尘冷笑一声:“除非孤死。”

“你!”君鸣气急败坏,下意识地捏紧钳住江尘修长的脖子,只是手上刚刚使劲,他又很快放了手,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陛下,您在激怒臣,想要故意寻死?”他桀桀怪笑一声,动作轻柔地摸了摸江尘的头顶:“差点中计了呢。”

“放开你的脏手!”江尘疯狂地挣扎起来,鬓发散乱:“滚开!”

君鸣冷笑一声,体内运气,只是稍稍发动便毫不费力地桎梏住了江尘,他狠声警告道:“江尘,我劝你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我随时可以强要了你,”他顿了顿,在江尘猛然僵硬的身体前轻轻一笑:“现在之所以不碰你,不过是因为我想要你真心实意地接受我。”

做梦。

江尘的唇角划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他便是死,也绝不可能让自己这副身子的清白让别人夺去。

他是枝枝的,除了枝枝,没人能碰他。

“算了,今日先不折腾了,陛下还要上朝呢。”君鸣呵呵一笑,神色又转换为原来那股憨傻莽直的表情:“来,您身子不适,臣扶着您去上朝。”

君鸣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莫名地笑了笑:“要不是陛下为了叶寒枝那个愚忠的女人,把自己的暗卫都交付出去了,我也不能这么容易就得手呢。”

“对了,您上朝的时候可不要搞什么小动作噢,”君鸣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金蚕蛊的作用可不仅仅让陛下吃点苦头,若您非要做出什么向别人求救的事情,让场面失去我的控制,我也保不住您了。”

江尘低啐一声:“假慈悲做戏给谁看呢?”

君鸣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陛下,只要您乖乖听话交出玉玺,我让六皇子登基做了傀儡之后,不会杀您的,反而会好好待您。”他痴痴地望着江尘绝色的面容,忍不住用那双因为常年习武而十分粗糙的手,摩挲了一下江尘犹如谪仙般高不可攀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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