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恐婚症+番外(62)

江尘却是在自己话音刚落之时便已懊悔至极,他怎么能因为一时赌气就这样对枝枝?万一枝枝讨厌他了怎么办……他一想到枝枝那双眼睛对他浮现出厌恶恨意,光是想想都是胸口一阵窒息,生不如死,他甚至现在就想不顾身份地追上去,求枝枝原谅他。

可枝枝早已消失在了视线尽头,他恹恹地倒在龙椅之上,眼底漫彻着钻心的绝望。

*

“陛下怎么能这样呢!我实在是对他太失望了,”卫璃喋喋不休地拉着叶寒枝的袖子,满脸悲愤:“算了,表妹,要不你就跟那顾朗算了,虽然我看他不太顺眼,不过他至少是个敢说敢做的汉子。”

叶寒枝睡在躺椅之上,双手枕在后脑勺上,一派惬意悠闲,顿时失笑道:“表哥,你便是生怕我嫁不出去吗?”

听雪楼里的菩提树枝繁叶茂,阳光从挨挨挤挤地缝隙里渗透进来,落下铜钱大小的光圈,有细碎的灰尘在期间飞舞,跳出缠绵的舞姿。

此时一道男声突兀响起:“打扰一下,我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名字?”顾朗含笑走近,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器宇轩昂,气质非凡。这一瞬间便是挑剔的卫璃也有点心动,觉得这男人倒也勉强配得上自己的表妹。

叶寒枝面不改色地跟顾朗打了个招呼,卫璃则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掩耳盗铃地轻咳两声:“顾兄,事情都办妥了?”

“正是,”顾朗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目光深邃地望向叶寒枝:“我后日便要回漠北驻守了。”

“这么快?”叶寒枝愣住,立马从躺椅上坐起。

顾朗脸色微沉地点了点头,忽然提起一个话头:“今日之事我都听说了,寒枝,你莫要气恼。”

“没什么好气的,”叶寒枝波澜不惊道:“这里是都城长安,不似咱们漠北只比谁的拳头大,法不容情。”

“你今日如此憋屈,这长安不待也罢!”顾朗怒气冲冲地吼道,他看起来倒比叶寒枝这个当事人还委屈恼怒,他顿了顿,面色浮现出犹豫,但还是把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口:“寒枝,咱们一起回漠北吧,那里天高皇帝远,谁都管不了咱们。还有,不仅弟兄们都很想你,还有漠北的百姓们也很思念你。”

突闻此言,叶寒枝面色略带了几分惊诧,她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的确,她一点都不喜欢皇宫,一点都不喜欢长安。这里规矩森严,世家贵族暗流涌动,处处都是算计。才回来这么些时日,她就已经被卷入了无穷无尽的算计与争斗中。

“……可外祖母年事已高,我昔年离家多年,如今还是留在此处尽孝吧。”叶寒枝思虑了一会儿,轻声道。

一直沉默的卫璃却打断她道:“表妹,你若是想回塞北,也无需犹豫,祖母这里有我照顾。”

“表哥,这不一样,这是我自己想要尽孝的心意。”叶寒枝涩声说。

“可你明明对长安这里的一切都厌倦反感了,”平日里一直看着大大咧咧的卫璃原来也有如此心细如发的一面:“平日里,你总是不知不觉便提到漠北的旧友,我也无数次看到你对着自己摆在角落里的银枪和马鞭发呆。”

“没事的,表妹,你便回漠北探望一番,权当休沐,”卫璃语带鼓励:“过个一年半载再回来便是。”

叶寒枝的确是被说得十分心动,她早已厌倦这种被规矩桎梏的窒息感和人人机关算计的环境,她也不想在再见到那个满口谎言的男人:“那我今夜便递了辞书,亲眼看见表哥你和梨霜姐成亲之后,便自请调离长安去漠北吧。”

“今夜?”卫璃茫然地重复了一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表妹你不是还在禁足中吗……”

“对,我今夜便进宫一趟。放心,我知道进宫的密道,不会有多事的人看见。”叶寒枝抚了抚自己的鬓发,淡淡道:“有些了结的话,总该当面和他说。”

第58章 和好 这会便哭了?等会还有陛下受不住……

“对, 我今夜便进宫一趟。放心,我知道进宫的密道,不会有多事的人看见。”叶寒枝抚了抚自己的鬓发, 淡淡道:“有些了结的话,总该当面和他说。”

这密道自是江尘从前为了日日来卫府与叶寒枝耳鬓厮磨, 派暗卫挖出来的,他也没有丝毫隐瞒地告知了叶寒枝。

再去皇宫之前, 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人群准备去给君鸣和柳琬琰他们说一声, 毕竟这些时日来, 他们都是真心待她。

叶寒枝长话短说,还邀请他们日后若是有空, 今后可以来漠北游玩一番,她必定会好好招呼他们。

君鸣气急败坏地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 低吼道:“便不把我带上吗?我早就想去军营历练一番了。”

“恐怕君家可舍不得你这棵金贵的独苗苗去漠北。”叶寒枝略带几分调侃道。

柳琬琰满眼担心, 毕竟她一直把叶寒枝视为成全她和戚郎的恩人:“此去山高水远, 你可定要小心, 我看你之前挺喜欢我们这里寒潭香的,我现在便吩咐戚郎再给你装一些, 路上喝。”

叶寒枝连忙摆手推辞, 柳琬琰却急得立马要出厢房去,顺带拉上了君鸣出去。

“你这是做什么?我才不出去……”君鸣抗拒地想把自己的手抽离出来, 却被柳琬琰低斥一声, 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君鸣才恍然大悟地跟着出去了。

竟然又只剩下自己和一直没开口过的林砚青了。他沉默地坐在一旁,一双碧眼水雾蒙蒙地望着她,却不说话。

叶寒枝硬着头皮地打破了沉默:“砚青,何须露出这样的表情, 有什么话说便是,不必有任何顾虑。”

林砚青用力地咬了咬唇,脸上浮现出挣扎,过了很久才轻声开口道:“叶将军,你能不能,能不能把我也带去漠北?”

“这……”叶寒枝微微蹙眉,为难的开口:“小住几天便也罢了,但漠北孤苦,你去了时日一久不会适应的。倒是长安这里,更能让你绽尽光芒。你的琵琶弹得这样的好,理应让更多人听见。”

可我只想给你弹。

林砚青眼底弥漫起哀伤,不过他清楚自己这样低贱的身份和那样肮脏的过往,本就不配跟叶将军有交集,他也做不出死缠烂打的事情,两人对视沉默良久,最终林砚青无力地笑了笑:“我娘虽是西域的鞑靼人,我继承了她那双碧色的眼睛,却自幼在中原长大,从未见过边塞的景色,漠北那里是什么样的?”

“草原澄廓,万古长青,我喜欢骑着乌月,在缅邈的绿色中肆意地奔腾。”叶寒枝眼里尽是温柔,轻声说:“现在那里,又该是草长莺飞、青色靃靡了。”

“真好,希望以后我也能亲眼去看看。”林砚青低低地说:“那么,砚青便祝叶将军一路顺风。”他这种人,不敢肖想她的垂怜,但她的眉眼早已镌刻进他的骨血,温暖着他的余生。

*

当恰巧在紫宸殿值守的罗铁望见叶寒枝的身影,愣在了原地,不知是该拦住好,还是不拦。江尘早已对罗铁下令,三年他身陨之后,所有暗卫都唯叶寒枝是尊,是以她便是他们的下任主人,他也不敢对她做出什么冒犯的行为。

“叶将军,陛下既没诏您,您前来做什么?”罗铁还客客气气地补充了一句:“陛下这会不在紫宸殿。”

叶寒枝微微垂眸,没什么波澜地递过信封:“既如此,劳你把这封信交给他。”那便不见了吧,也没什么好说的。他肯定也巴不得自己走远点,莫碍了他和新欢的眼。

远远地走出了紫宸殿,今夜无星无月,赤色的宫墙深深,长巷一眼看不到头,灯笼随风萧瑟,烛火乱跳。

再去小姨宫殿的旧址祭拜一番吧,从今往后,她应该便不会再进宫了。然而皇宫实在是过大,叶寒枝歪歪扭扭地绕了几圈,又要躲着时不时巡逻的宫人,竟越走越偏,不知不觉地绕到了状似冷宫的荒僻宫殿群落。

夜风渐起,偶有虫鸣,在一片无边的沉寂中,远处一颗浓密的古树之下,似有人影重重,隐隐有人声顺着风声而来。

“姣姣,今日怎么才穿这么点,染了风寒可怎么办?”忍冬解下自己的披风,将李姣姣裹得结结实实的,自己却身着单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哥哥,那你不冷吗?”李姣姣被裹得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来,微仰着头,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像是幼时那般露出那副依赖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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