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闷棍男掰成话唠(81)

他想要为她试试,拿出自己全部的勇敢、全部的坚毅和忍耐,借着今晚他被刺激后的势头,去同心魔死战到底!

“筠水城……”齐誉韬喘息着用尽毅力说下去,“我躲在磨盘下,其他人……被扔进……炼铜的锅炉。”

果然!和贤王说得一样!许愿只是听着就觉得心如刀割了,她咬牙低语:“今天你离开后,贤王哥哥叫住我告诉我了。”她骂起阴阳圣宗,“一群人渣,他们是全变态了吗?搞出这种手段草菅人命,就是杀他们一百次也死有余辜!”

她说罢用手来回抚摸齐誉韬的胸膛,给他力量。齐誉韬一把将许愿紧紧搂在怀里,仿佛是拿她做自己精神的支撑,他说道:“本来我们躲在一个隐蔽的院子里……”

他将一点一滴全都说了出来。

十八年前,齐家满门带齐家军,到筠水城救援。

当时筠水城正遭受邻国军队侵略,齐家人抵达后,帮助筠水城残余守军一起,暂时将侵略军驱赶出五十里地。

后,齐家人留在筠水城中主持大局,安抚所剩无几的守军和流离失所的百姓。而齐家军则驻扎在五十里外,时刻防备邻国军队再来。

大家都紧绷着心里一根弦戒备敌军,却无人想到会在这之后某天深夜,遭遇大批阴阳圣宗的教徒。他们本事高强,早就趁着战乱混入筠水城,躲藏在百姓之中。残余守军多是伤员,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如蝗虫过境,于四处升起炼铜的锅炉,无数人被他们抓住,惨叫着在锅炉中灰飞烟灭。

那时候,齐家的男人们为了保护筠水城的百姓和守军,提着剑冲出去与阴阳圣宗的人厮杀,可惜寡不敌众,再也没有回来。

齐誉韬知道,他们死了。

他被他的祖父祖母、伯母婶婶们带着,与他的堂兄弟姐妹们,一同四处躲避,终于他们躲到了一个隐蔽的院子里。

祖父封锁院门,外面依旧不断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被抓住的人,看着其他人是如何被高温熔化,那种恐惧让他们歇斯底里鬼哭狼嚎。

整座城就像是炼狱般,而这隐蔽院子的这扇门,隔绝不了恐惧和死亡。阴阳圣宗的人还在全城搜寻活着的人,他们不会放过一个。院子里齐家人胆战心惊,长辈们捂着小辈们的嘴,不让他们发出声音。

祖父喘着粗气,颤抖地告诉孩子们:“别出声,不要说话,知道吗?出声了就会死!”

不要说话,出声了就会死。

阴阳圣宗之人的脚步声始终徘徊在院墙周围,不断有藏起来的人被发现。他们刺耳的哭喊声,犹如刀子扎在齐家人的心口。

谁又会是下一个?会是他们吗?

不能说话,不能出声,只要不说话,不被发现,兴许就能逃过一劫……

彼时的齐誉韬躲在祖母怀里,他看着他的兄弟姐妹们,每个孩子都在发抖,眼睛里都噙着泪花。长辈们死死捂住他们的嘴,时间在煎熬中无比缓慢。

极致的恐惧和惊心一点点摧毁他们的心智,终于,比齐誉韬还小一岁的堂弟到了极限,他真的忍不住了。

他哇得一声哭出来:“娘,我怕!”

在小堂弟哭声发出的一刻,后面的事情就已经注定。

院墙外响起阴阳圣宗之人的脚步声,他们被小堂弟的声音引来。脚步声向这边靠近,一转眼的时间就已到门前,犹如死亡的判决掐住每个人的喉咙。

齐誉韬永远不会忘记那之后发生的事。

他的祖母,赶在院门被踹开的前一刻,将齐誉韬塞进身后磨盘底下的空间。这狭小的空间只能容纳一个四岁的孩子,齐誉韬在被祖母塞进去时,听见祖母歇斯底里对他低吼:

“别出声,不能说话!”

别出声,不能说话。

齐誉韬在磨盘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他看着阴阳圣宗陌生的男人们抓住他的祖父祖母、伯母婶婶、兄弟姐妹们,他们就地升起烧红的锅炉,齐誉韬不认识那是什么,他只看见他的亲人们被挨个推进锅炉里。

第一个进去的是祖父,祖父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化成一摊脓水和灰烬。那一刻,院子里响彻铺天盖地的悲鸣,孩子们哭着发疯,却一个个被捉住,像是小鸡仔般被拎起来,丢进锅炉里。

这一切齐誉韬都亲眼看着。

他知道了他的父亲、伯父、叔叔,齐家的男人们都是怎么死的。也是这样,在铜炉里蒸发,所有死去的人都是这样的。

他几度几乎要尖叫出声,是拼尽全力捂住嘴,才没有发出声音来。

不能出声。

不能说话。

如果说话就会和自己的亲人们一样。

他不能说话!

杀戮还在持续,不知道过去多久,久到齐誉韬已经泪流满面,眼睛痛得再也看不清东西,久到他在磨盘下已经僵硬麻木,身体失去知觉。

久到这座人间炼狱般的筠水城,终于安静下来。

当齐誉韬从磨盘下爬出时,整个筠水城死寂的犹如夜里的坟场。全城空荡荡,齐誉韬走上千疮百孔的街头,满目疮痍,唯他一人。

筠水城空了,所有人都没有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齐誉韬就走在这片眼睛看不见的万人坑之上,他像是行尸走肉般,走到半掩的城门前。

他从城门中走出来,城外,是从五十里外赶来的齐家军将士。

将士们在远方察觉到筠水城不对劲,才赶忙赶回来,却看见如此诡异的一幕。

有将士立刻下马,来到齐誉韬跟前,蹲在他面前扶住他的双肩,问他城里发生了什么,问他为什么会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出来。

齐誉韬想告诉将士的。

可是,他已经不能说话了。

第62章 齐誉韬要变话唠了

这一切被齐誉韬讲出来, 他在发抖,那是精神深处的心魔对他的身体施加的本能颤抖。他浑身每一条脉络都似受到挤压之痛,而每多说出几个字, 这种痛苦就更深一分。

齐誉韬额头上已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有豆大的汗珠顺着皮肤肌理流下来, 滴在枕头上。他将许愿抱得紧紧的,许愿也用双臂紧紧拥住齐誉韬, 希望自己能多给他一些温暖和力量。

听着他的回忆, 许愿无法描摹心头刀绞般的痛。她亦经历过悲惨黑暗的过往, 便更能体会那种恐惧、残忍、黑暗与煎熬。但她私心觉得,齐誉韬所经历的要比她残忍得多。

他在看着亲人一个个被铜炉融化的那段时间里, 歇斯底里的在心中暗示自己:不能出声,不能说话。

一遍又一遍。

这种心理暗示深入骨髓, 成为心魔与束缚。等一切过去, 他也不能说话了。

许愿终于明白齐誉韬闷棍的原因, 而接下来, 齐誉韬又说了一些话,许愿方知道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齐家满门遇害后, 筠水城附近的官府前来处理此事。那时有人于背后说, 是我带来不祥……”齐誉韬喃喃着,低哑道, “因为这双眼睛。”

汉人怎么会天生是苍蓝色的眼睛?有些迷信之人见到齐誉韬的眼睛, 便觉得不祥, 更阴暗的揣测筠水城这诡异的全员蒸发是不是他带来的灾厄。

当然,这样的言论并未流传开来。齐家军不允许有人诽谤齐誉韬,传这些话的人都得到了教训,然这些话还是多多少少传进齐誉韬耳中。

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孩子, 失去全部家人,经历了那样噩梦般的事,还性情大变落下心病,他有什么自信觉得筠水城的事和自己无关?那时候的齐誉韬真的以为,是自己带给筠水城惨死。

他觉得,他是个罪人。

齐誉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母亲和姐姐探亲归来,齐家被尚家退了婚,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那时候,姐姐牵着他的手,接管浔阳的一切事务。他们姐弟走得举步维艰,他们相依为命,却谁也无法治愈彼此的创痛。

为了让自己少去想这些无法喘息的事,也为了向百姓赎罪,齐誉韬早早去了战场,狠命的杀敌,借由号角和鲜血来带给自己血腥的刺激,好转移他的注意力。

直到他十六岁时打败西蜀国侵略军,换得大尧至今的和平岁月,那段痛苦的日子才将将迎来些宁静。

而这些年齐誉韬也一直不放弃的调查阴阳圣宗,他就是在这个过程中,结识了周国的贤王和玉衡长公主。贤王与长公主彼时还未脱离阴阳圣宗,两人时常为做任务而四处走动,与齐誉韬阴差阳错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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