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闷棍男掰成话唠(30)

婢女的话,齐誉韬一个不落听在耳中,心中的窝火已憋到极限,濒临爆发。他不知道自己是用出何等自制力才控制住情绪,一边还要躲避招架许愿的棍子。他频频想要武力压制许愿,然则这小姑娘天真烂漫又小小的,他实在做不到下重手。何况她是姐姐的救命恩人,他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如此就得让着她、躲着她。

齐誉韬两边额头的额角使劲儿跳,额头上渗出恼怒隐忍的汗珠。他已快要忍无可忍,用力吼道:“住手,许愿!”

“你让我住手我就住手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许愿振振有词,“你又不是我爹又不是我娘又不是我相公,我才不听你的啊。当然你要是当我相公,我还可以考虑听一下话。”说罢又兴高采烈加上一句:“又说话啦!一、二、三、四……四句话!还有六句,齐誉韬加油!”

“你是不是疯了?!”还加油,加油个什么?!齐誉韬这一刻几乎什么都忘了,忘了自己是闷棍,忘了自己为何惜字如金,这一刻他只想说话,把一切想骂的全骂出来。但他还在忍,最后一点克制力即将用尽。

就在这时,许愿忽然放声来了一句:

“你再跑也没用,男人追不到就打断他的腿,让他跑!打断左腿打右腿,两条腿都给他打断,要是再追不到就直接打断他第三条腿,让他彻底完蛋!”

他、妈、的!

齐誉韬彻底爆炸,最后一丝克制力终于崩塌。

这一刻他只想骂,把心里的窝火全骂出来,骂个淋漓尽致,骂个痛快到底。

他站在一块石头旁,胸口剧烈起伏,双目赤红,视线锁死许愿,整个人就像是一张拉满至临界的弓箭倏然射出,更如洪水冲垮堤坝,再无人能阻止。

他一掌拍碎身边石头,在石子的爆炸中,冲着许愿一通咆哮:

“妈的本王忍你很久了!你一个小姑娘缘何满口胡话?光天化日之下胡作非为,胆大包天,本王一再相让,你却步步紧逼毫无底线!成何体统!仗着会些功夫就四处惹事,张牙舞爪乌烟瘴气,还敢扯掌掴本王。你知不知道只要本王一声令下,就能令你再也走不出浔阳?”

“你每天如此行事就不知自我反省?还在沾沾自喜反以为荣,是真当本王不能拿你怎么样是吗!本王自接管浔阳以来,浔阳还无人敢如此不守规矩目无尊卑蹬鼻子上脸。你满口胡言,以下犯上,懂不懂什么叫规矩!什么叫体统!”

“本王纵是不屑与小女子动气,也由不得你如此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侮辱。众目睽睽之下,你还闹得起劲儿,还敢扯本王裤腰,就是战场上西蜀那帮恶贼也要逊你三分。浔阳之地唯本王做主,你若是脑子疯了就不要出门,真以为浔阳是你家不成!”

“来人!把她给本王拿下,扔出去!”

咆哮声落下,天地无声。

全场寂静的像是所有人都哑了,最怕空气忽然凝固,一切犹如冻结断片。

那些刚刚还在奔逃,弄得簪花头饰掉一地的女子们,仿若全部变成傻子,立在原地注目齐誉韬,所有人脸上都是一模一样的目瞪口呆的表情。

抱着拖把头的婢女,嘴巴张得犹如鸡蛋大,手里的拖把头咣当一声掉到地上,她都忘了。

司鹄连连张嘴又合拢,好几句粗话已到嘴边,硬是失语,说不出来。

天无声,地无声,只有一股气说出好大一通话的齐誉韬,喘息的声音。

浔阳王……说话了……

一股气说出这么多话……

大家脑中懵懵的想着,一片七荤八素中,许愿一手指向齐誉韬,转头对所有人道:“快看他说话了!你们数了没有,他一下子说了好多话!我刚刚数了,算上之前的五句一共是二十句,合计三百二十七字!我没有数错就是没有数错,好棒!王爷说够十句话啦!”

所有人:……我的天啊……

许愿开心的蹦起来,边蹦边拍手,她继续转动目光,朝着兰慈县主大喊:“县主县主,快看王爷说够十句话了!”

“来人,还都愣着做什么?!”齐誉韬的咆哮声充满愤怒和杀气,同许愿此刻的欢天喜地相比,反差要多鲜明有多鲜明。若说许愿是得偿所愿兴奋到极点,齐誉韬就是被气得整个人状态崩溃,几欲暴起大开杀戒。

“还不快将她赶出浔阳王府!”

许愿在齐誉韬话语落下后又加上一句:“二十二句了!县主、县主!”

齐誉韬一手指向司鹄:“还在发愣!本王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司鹄浑然一震,犹如茶壶里煮饺子般,肚子里各种凌乱,都要炸裂了,偏说不出一句话。要他说什么?他倒是想听爷的命令啊,可是县主发起这场选妃,不就是为了选出能让爷一天说话超过十句的女孩子吗?这个许愿她虽然确实太过分,可她也确实达标……

“录用!录用!”兰慈县主终于猛地回过神来,她因为太过惊喜和凌乱,到现在才开口。

这么多年了,她这弟弟有多闷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其实齐誉韬小时候并不是闷棍的,兰慈县主隐隐猜到弟弟变成闷棍的原因。然不论原因是什么,县主都还是希望弟弟能早日娶妻生子,能收获一个让他找回唇边话语的好姑娘。

如今真有人做到了,天知道她有多少年没听见弟弟说这么多话了。兰慈县主是真的震惊有之、凌乱有之,更多的却是外人无法感同身受的感动和虔诚。

兰慈县主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几步,激动如斯,连平日里身为贵女所该具有的仪态都忘了,她红着眼睛冲着齐誉韬喊道:“录用!浔阳王妃就是她,你还敢让人把她赶出去!公开选妃的唯一条件是我定的,我齐家人没有言而无信之辈,齐誉韬你给我要点脸!”

“姐姐……”齐誉韬只觉腹背受敌,一辈子不曾尝过的憋屈,今日全尝尽了,他抗议,“不可!如她这般,岂能做得了浔阳王妃?!”

“你少出尔反尔!是想让整个浔阳王府,让你姐姐我和九泉之下的爹娘还有列祖列宗陪着你一起贴上‘言而无信’的标签,一起成为大尧的笑柄吗?!”兰慈县主的指甲指着齐誉韬面颊,“你老大不小孑然一身本就对不起爹娘,我给你选浔阳王妃,你还要将人丢出去,这做得是人事吗?你面目何在!”

“我……”齐誉韬气得都要不会说话。

“没有你反对的余地,公开选妃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兰慈县主狠狠叱一句齐誉韬,便甩脸不再理他,激动的目光落在许愿脸上,拔高声音宣布:“很好,录用!从今日起,你便是王爷的未婚妻,浔阳的准王妃!有我兰慈县主在,谁敢动你,就是和齐家为敌!”

许愿春风满面,头上的几朵昙花花瓣随风摇摆,就像是小鸟蝴蝶雀跃的扇动翅膀,那样灵动欢喜。

她提起裙角,向兰慈县主大大的福身施礼:“谢谢县主,多谢您!”

说完后又扭头看向已经快被众人遗忘的许汐,许汐还趴在地上,心碎而恼怒的望着齐誉韬和许愿。

许愿对上许汐那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目光,不以为意的嘻嘻一笑,讥讽道:“就说了像你这样卖可怜表白深情的路数根本没用,浔阳王才不喜欢你这套,他可是浔阳王。要是真的一片赤诚就算了,演这么痴情又可怜兮兮的真是没眼看,还不如直说想要王府的荣华富贵来得顺眼。”

“许愿,你……”

许汐在说出“你”字后,只觉喉咙发腥,怄得都要吐出血来。她失败了,被许愿这样像个猴子耍似的也就算了,偏偏许愿得胜后还要踩她一脚。

许汐再也忍不住不甘和屈辱,她和齐誉韬一样失控了,她爬起身指着许愿,声嘶力竭咆哮:“我对浔阳王是一片赤诚,你少自以为是的定义我!还有,你敢说你就不想要荣华富贵?!许愿,你今日麻雀变凤凰就趾高气扬,我倒要看看你这只土鸡能风光多久!”

许愿目光一瞬凉薄下来,唇角一提,冷冷嗤道:“我风不风光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毛病吧,觉得所有人都该和你一样热衷荣华富贵,我还就是不热衷了!公平竞争输给我都输不起,真够心胸狭窄的!”

“你……!”

“闭嘴!”吼出这句话的是兰慈县主。县主开口时,视线是落在许汐身上的,她吼的是许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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