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川乱步睁开眼,表情严肃无比。中岛敦在他身边停了下来,有些疑惑的看了过去。
那个方向,不是?!
江户川乱步率先小跑了起来,正是他们离开的方向,随着接近,也逐渐看到了发生了爆炸的地点。中岛敦的瞳孔瞬间缩小,正是浮梦先生所在的那栋楼,甚至是那层楼。
“又是朝着先生来的吗。”江户川乱步带上眼镜,瞬间就分析出了爆炸的原因。
中岛敦在一旁有点手足无措,“哎?不去救浮梦先生吗?”江户川乱步摆了摆手,把眼镜收了回去,“不需要,只不过是爆炸而已,先生能应付得了。”中岛敦张了张嘴,又把嘴巴闭上,开始陷入自闭。
一个脚步声在后方响起,“你们竟然又找过来了吗。”黑色的长发被束了起来,垂在身后。浮梦先生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并不惊讶,甚至是相当习以为常,他看着对自己表示出担心的中岛敦,安抚的朝他笑了笑,随后相当抱歉的对江户川乱步说道:“看上去又要麻烦你和福泽阁下了。”
江户川乱步倒是无所谓,自从认识了浮梦先生,他就对对方经常被袭击的事情习以为常了,但一般,对方都已经找好了住处,可以直接搬进新家,只是今天不那么幸运,还没找好新的住所。以往发生这种事情,浮梦先生都是直接交给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处理,毕竟他们是专业的。
江户川乱步眼睛转了一下,“先生你要不要去侦探社坐坐?反正你现在还没找好住的地方。”男人只思索了片刻,便点下了头。
名侦探露出了有点狡黠的神情,他已经开始期待,社长看到先生时的表情了。
浮梦先生看着受到破坏的楼屋,微微叹了口气,打开了手账,拿出笔在上面静静的写道:
【说来惭愧,我对感情并没有太大的感受,只是,我曾在梦中见过,盛开的白玉兰。尽管我和常人一样,会因为痛苦的事情,感动的事情哭泣,会因为开心的事情,美好的事情愉悦,可当一切过后,又会觉得无聊至极。
我在哭泣什么呢?我在愉悦什么呢?
我深感疑惑,有人曾说过,你还太年轻,怎么总考虑这些没用的事情。于是,就这般,我从十岁到二十岁,到现在,我依旧迷惑着。
当周围的人都在哭泣时,我也必须哭泣,当周围人在欢笑时,我也必须欢笑,否则便是不合群;当周围的人对某件事感到愤怒,义愤填膺时,我也必须如此,否则便是冷酷无情;当一个人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时,我必须和他人一样上去劝阻安慰,否则便是个怪胎。
可这七情六欲不都是自己的东西么?我又为何要为了他人哭,他人笑,他人愤怒?这便是自私?
在下幼年丧亲,站在葬礼上,却只觉得好笑又疑惑,人死了,又哭给谁看呢?可如果不哭,便会有人指着骂道白眼狼,不孝子。这可真是令人迷惑,命这个东西,难道不是自己的么?要放弃也好,要继续也好,这都由自己决定,若要放弃,就是有千百个人来劝慰,也是无用;若是要继续,就算是从地狱挣扎,也要爬回来。
当然,我并不是说自杀便是好事,也不需要人劝慰。只是我认为,有的人其实早就在心中确定了自己的归途。
佛家讲究六根清净,四大皆空,而人生来就有七情六欲,在西方的圣经中,也有七原罪这样的东西,可见感情常伴于人身。】
合上手账,男人看着安静的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个少年,他们看到他浸入自己的世界,便和他一同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只让他安心的写,“走吧。”
男人轻声道,“其实,你们不必等我。”得到的是两个人不赞同的神情,看着他们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你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的信息,浮梦先生失笑的摇了摇头,安静的走在两人身边。
轻轻地抚摸着手账的封面,男人的眼里浮现出星星点点的光,像是夜空中的星子。
【私を待つ必要もないし、私を避ける必要もない。
不必等我,亦不必避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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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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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其实没有大纲,就想到啥写啥,谢谢大家的喜欢。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在评论区里说就好,我会认真看的:)感谢在2020-04-13 19:56:31~2020-04-14 14:1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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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横滨日常
突然见到笔友的福泽谕吉心情是复杂的,他看了眼乖巧的坐在男人身边的自家孩子,内心惊喜又惊愕,却又有一种果不其然的感觉。不过在社员面前,福泽谕吉依旧是那个严肃内敛,值得敬佩的社长,他只是像从前一样,叮嘱了几句,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留下了一群对浮梦先生相当好奇的社员。
男人的样貌十分好看,是哪怕没有什么审美细胞的人都能够开口称赞的美丽,唯有美丽,才能够形容男人。这个美丽并不是普通的,指人的美丽,而是更为广义上的,就像是人们常说这幅作品美丽,这个景色美丽,这篇文字美丽这样,是这种确实存在能让人感受到,却又说不清楚的美丽。
虽然也穿着和服,但是其他偏向西洋风格服饰却又让男人在沉稳中多了几分其他的味道,墨色的长发被低低的束在脑后,能够看见有一丝流光划过,如同绸缎般的发丝,让女性羡慕不已。
“请问,我有哪里不妥吗”
带着黑色手套的左手将茶杯放下,男人抬起头,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将他人的好奇收入眼中。
“不,那个,您还需要什么吗?”谷崎润一郎小声道,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明明相当和蔼友善,但是他依旧不敢放肆,虽然他平日的性格也属于比较内敛的,但是他深刻的感受到,这和性格没有关系。
浮梦先生思索了一下,“那就给我一个安静的房间和书写用的白纸吧。”谷崎润一郎点点头,“您跟我来。”
站起来的男人依旧保持着华族的优雅,他收拢了一下宽大的袖子,跟上了谷崎润一郎的步伐。
目送着男人离去的直美忽然拍了下手,刚刚安静的她和平日的性格不太相符,“啊,我知道了。”一众社员看向她,直美竖起指头,“你们看,浮梦先生给人的感觉像不像先生。”说到这里,所有人露出有些疑惑的目光,直美再次说道,“就是老师啦。”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前·人民教师国木田独步。
直美抱着胸,歪了下头,“和国木田先生不太一样,就是从前那种,很有威信的那种,文人学者之类的?”
似乎是隐约的理解了她的意思,所有人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比起老师,更适合先生这个称呼,正所谓“达者为先,师者之意”,先生这个词不仅仅是指老师,还有着其他的含义,对于男人来说,确实是再适合不过了。
浮梦先生坐在椅子上,朝替他带路的谷崎润一郎点了点头,“谢谢。”对方有点害羞,摆着手离开了屋内,门关上的瞬间,一切都安静了。
男人摩挲了一下手中的茶杯,他把茶杯放到一边,拿出了陪伴自己许久的钢笔,低下了头。
先是把手账的文字修改抄写到了白纸上,随后又开始往后写了起来。
【......
感情一道,我实在是不熟悉,我能谈论的只有自己,那么我便再用自己当作谈资吧。
......】
写到这里,男人停滞了下来,拿过一旁的茶水,徐徐地喝了一口,周身的气质也好像是被氤氲的茶水所浸染,柔和温暖了下来。
浮梦先生摸着手腕上的手串,这是他十二岁那年,作为礼物,被父母送给他的,如今已经陪他度过了十几载。一颗颗的珠子上已经满是包浆,在灯光下散发着油亮的光泽。
当人在写些东西时,偶尔会触及到自己的内心,自己的曾经,他也不例外。但是很快男人又把思绪抽了出来,再次拿起笔。
【......
说来惭愧,在下的生活比一般人要枯燥,又比一般人丰富。虽然听上去充满了矛盾,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我仍然记得,大概是在国中的时候,家里的亲人便相继去世,但由于各种原因,我并未出席葬礼,而是留在学校继续学习。当时我对泪流满面的母亲并没有任何想法,只是自那之后,母亲便千叮咛万嘱咐,若她离开,不必悲伤,不必痛苦,最重要的是,不必给她准备墓地,墓碑。只要将她的尸骨烧成灰,然后撒到大海里便可。而我,自然也是那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