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决不能在朝翎面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不然她一旦上报皇上,他这位置可能直接不保!
如今这般谄媚迎合,希望这小祖宗能够在皇上面前给他说说好话,将那信件上的罪名补一补,最好避重就轻。
☆、地主溺案(9)
“朝翎,即便你说的都是对的,那也只能排除钱小姐的嫌疑,那么,请你为我们解释一下,钱老爷到底是怎么被毒死的呢?”
经营官-场多年的文煜儒面上捧着朝翎,但是在案件上却故意以疑惑相逼。这样的做法对于不熟悉官.场做派的人未必会发掘其中的夹棍,只会以为文煜儒尽到了县令应有的责任——对案件细细问审。
如文煜儒所料,朝翎并没有发现他话中暗藏的玄机。
他这话其实是将朝翎推到了一个高地,并且营造了一种期待感,增加后面的百姓对于朝翎期望。如果朝翎不能回答上这个问题,就会降低百姓对她的印象,削弱朝翎的影响力。
反之,即便朝翎真的找出了凶手,也不会显得他这个县令过分愚钝。他问的这个问题还会衬托出他其实是个不耻下问的好县令,从而动摇自己之前在百姓心中有些负面形象。
总之,无论怎么样,他文煜儒都不会亏。况且,他还从中赚了一笔。有朝翎这个变数导致局面不如江李氏的意那又如何,总归是他们算有遗漏的问题,怎么能怪到他身上呢?
朝翎瞧着文煜儒从惊惶在到现在的稳重,也不知道想通了什么。但是如果小远说的是真的话,说不定这位正在盘算着怎么从江李氏身上薅一笔。
不过,这位咄咄逼人的语气仍然令人不快。朝翎本来想直接回答自己当然有办法知道凶手是谁,但是被身后的李惊鸿拉了一把。
朝翎回头看他,结果发现李惊鸿的状态依然没有好转,薄唇发白,隐隐有绛紫欲出,显然比之前还差了不少。
“县令大人,不如你先让我朋友会后堂休息,他的身子太差,怕是熬不住。”
“允了,如此朝翎小公子可以接着说你了解的案情了么?”文煜儒盯着皮笑肉不笑,手上还随意把玩着签子。
“县令大人宽宏大量,让钱小姐也坐下吧。”朝翎笑眼弯弯,眉头都透露着对文煜儒的敬仰。
见朝翎如此神态,文煜儒今日的心情有被安抚到,便顺坡下驴,随了朝翎的心意,成全了自己的名声。既然朝翎已经排除了钱瑞云的嫌疑,他也没道理再押着她了。
此人已长跪,何必再生磋磨,卖朝翎个面子,他还指着这位小祖宗在皇上面前说好话呢。
“没想到县令大人这次居然这么宽容。”
“怎么可能宽容,你们没瞧见他刚才对那个小子根本不是那个态度,你们这些人就是容易被忽悠。”
“县令大人也是会变的,狗蛋你不要在这里挑拨。你刚才还说钱小姐一定是凶手的,这不一下子就被这个小子调查出来的证据给弄清白了?我看啊,你还是不要在事情没有出来之前瞎说。”
“我怎么就瞎说了?谁又知道钱老爷的尸斑原来是打捞起来之后才形成的,这错要怪不是要怪到上官仵作的头上去么?怎么就成了我的问题了?”
“你不要胡搅蛮缠,真正的问题是你在这里搅混水,一点耐心都没有。”
“呵,先前的证据就是所有都在指向钱小姐,你们敢说你们没有误会么?谁知道那个小孩居然会给出那么多有力的证据。”
狗蛋说完这话也不留时间给同伴继续呛自己的机会,静静地听着朝翎后头打算怎么弄。
不过,若是他站在那个小孩的角度,恐怕洗不清楚自己身上的可疑之处,更妄论帮别人证实她不是凶手。
据朝翎所说,尸.斑如果是水捞起来后才形成的话,是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钱老爷他被别人杀了丢河里,另外一种就是别人把钱老爷弄到了河里淹死。
但是,朝翎摁了摁钱老爷的胸部,发现其肿胀,明显是气管臌胀。她用手一摁,发现钱老爷口腔居然渐渐出血。这明显就是典型的气管充血征候。同时钱老爷的眼睑出血、口唇青紫、指甲发紫至深黑,颞骨岩部出血①,同时钱老爷指甲尖里、脚指甲缝都有细碎的泥沙和水草,这就排除了钱老爷被人弄到河里淹死的可能。
所以这只能是钱老爷被别人杀了丢河里。
狗蛋想起自己听到这部分论述的时候还洋洋自得,觉得自己没错就想打打那个狂妄自大的自己。
哪里是没错,简直是错大了。
刚才朝翎所说的都是她在钱小姐允许过后进入安置钱老爷的地方细细观察才发现的。而在她离开去其他地方调查后不久,就有人来划花钱老爷的脸,明显是不想让其他人见到这板上钉钉的证据。
但是,只要是验过尸的人都知道,简单地几刀虽然可以将钱老爷的表征弄得血.肉模糊,可无法将朝翎所说的这些东西完全消除。
并且,从那几刀的深浅来看,划钱老爷脸的人已经手下留情了。如果是穷凶极恶想要夺财产的陌生人的话,根本没必要留手。
所以,文煜儒县令对朝翎的怀疑简直就是莫须有。
除了以上所述的原因之外,也有可能是朝翎动的手,因为小孩子控制不好力度也是情有可原。
朝翎阐述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避开这个可能性,但是她一出场就给诸位证明了她的能耐,若真是被雇来消磨证据的,朝翎没必要特意如此。
以朝翎对人不客气的个性,狗蛋也不相信这人会对钱大善人留情。
在这回的回答后,朝翎和李惊鸿的嫌疑已经被完全排除,因为他们动手以及帮忙杀人的可能性极小。
而朝翎想要护的钱瑞云的嫌疑并未减轻,相反,在狗蛋眼里,这位钱小姐的嫌疑更重了。
实际上,这样的话,嫌疑人就不止钱小姐一人。
也就是说,钱夫人苏杭,钱小姐的弟弟钱沐,钱小姐的叔叔钱亨和钱小姐的奶奶江李氏都有了嫌疑。
文县令断定一定是钱小姐动手的根据是千山醉的藏匿地点。
但,问题就在文县令给出的那张封条上。
千山醉这种酒,每坛由谁购买都需要登记真实的名字。并且千山醉的掌柜每年还会定期拜访当年购买过的访客,而名和脸对不上的只有几个男人。
县令当时就叫掌柜的过来当场查了三年前六月九日那天的顾客,钱瑞云的名字赫然在上。
狗蛋和其他人一样,以为朝翎会噎住,毕竟这种结果怎么样也不会是朝翎想要的吧?
没想到的是,这个小孩面对这种出乎意料的结果居然笑了出来。
朝翎直接抬起九分满的千山醉,呼噜呼噜地就开始喝,很快就已经灌到了千山醉的致死量。
所有人眼睁睁地就看着她喝,都吓傻了,哪有人自寻死路的。连千山醉的掌柜也连忙上前阻止,结果,朝翎非但没有如同千山醉宣传的那样倒下,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推开了掌柜。
狗蛋当即就像冲上去试试,自己能不能也像朝翎一样喝千山醉还不死。
娘了个腿,米虫居然拉着他不让他也出出风头。
不过,也幸好被拉住了,不然没有食用不倒翁的狗蛋肯定会直接故去。
“知道不倒翁能够解千山醉的人本就不多,足不出户的钱小姐根本没有道理知道。但,钱老爷确实明明白白了解。这一点由钱夫人苏杭可以证实。”
“你如何知道此等隐秘?”
狗蛋回想县令说这话的时候一脸不可置信,为眼前诸位转述的时候都觉得好笑。
“我虽然之前老和米虫呛声,但是话倒是没有多说几分。不过啊,最后县老爷还是允许朝翎调查两日,两日后重开庭审。”
“狗蛋,你接着讲啊,朝翎是怎么排除钱小姐嫌疑的?又是如何应对县令老爷给出的难题?”
“害,老明,你后面的那个问题,如果不是我清楚县令文大人的为人,不然也听不出他口中的挟持之意。朝翎这小孩明显就被坑了,回答得也只是端端正正,终究让文大人这个狐狸一般的人躲过一回。不过他身后的大.老虎是谁又没有人清楚,这只狐狸狐假虎威得还是很厉害。”
“狗蛋你文绉绉个什么劲,好好给我们几个庄稼汉将事情说清楚就好了,怎恁么多话?”一位皮肤黝黑身上汗涔涔的老汉将手中的狗尾巴草丢到了狗蛋的脸上,催他快说,不要卖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