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朝公子如此说了,恭敬不如从命。”
江李氏见外人来了,也不便继续维持这种丑态,只得松了手放开了钱瑞云。这宅子上下她算是看清楚了,就没几个人对她老婆子有多少尊敬。这一切肯定都是老大那个婆娘弄得,说不定天天就在下人面前诋毁她。
朝翎也没有具体问钱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人家家事他们不好插手,但是却可以护着瑞云小姐使她不受伤害。三人默默立在她的身后,给钱瑞云站台。江李氏见到如此阵仗,现今也不敢多做怪,只等着县衙派捕头来替她主持公道。
“钱小姐,我接到一位自称是你叔叔的猥琐男人报案,赶忙就带着兄弟们过来了,不知道你们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领头的捕头是之前苏杭交好的那位,他听闻钱家出事便立马赶来了。
他虽然是个粗人,但是太太小姐们比较柔弱他还是知道要保护的。
“那位确实是我父亲的兄弟。”钱瑞云这话一出,为首的捕头差点就直接跪下了,他居然直接捉了钱小姐的叔叔,这真是罪过。但之前也没有怎么见过钱小姐的叔叔,还以为那对钱家母女随意口头侮辱的那个家伙是个奸人,为了钱家的安全便先将那位男子关了起来。
“钱小姐,你的叔叔怎么长得如此别致?我为了钱家的安全,便先将他关了起来,还请钱小姐莫怪。”捕头犹豫了一下说道。那等人,实在是在衙门关上几天几夜也不足惜,但若是钱小姐在意这叔叔,那他可是在打钱家的脸。
“怎有你这等人?不问好坏直接将人关了起来,实在是目无法纪,县令知道了定会治你的罪!”江李氏听见自家的宝贝儿子竟然被捉到了可怕的牢狱去,还是被人随意丢进去的,实在是怒不可遏。
“呵,你那宝贝儿子如果不做什么坏事怎么可能被捕头大人捉到那等地方去,怕是乱说了什么事情吧。”钱瑞云倒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若是平日里她还会顾及一下,但是江李氏竟然污蔑自己弑父,这怎能忍得了。
况且,他们家早就和钱亨一家人分家了,这要丢脸也不是丢他们大房的脸,丢的是二房。外人要论也轮不到钱瑞云家来。
“钱小姐,怨鼓已鸣,不走一趟也不符合流程,那请您让我们瞻仰一下钱老爷的仪容,没什么问题我们便走了,明日你们家也好宴宾客。”捕头带着些许为难说道。在钱小姐这里硬的是走不通的,他将自己的难处摆出来,通情达理的钱小姐一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他们。
“也好,家父遗容也已经收拾过了。但是,你们带来的仵作不可乱碰父亲的身子。”
“这……”捕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仵作,见他点头后便回了钱小姐。
钱瑞云给仵作带路,其余人等则被安排在偏厅等待结果。
等候的人似乎都觉得不会有什么多余的事情,极其放松地在偏厅喝茶。刚才要死要活的江李氏却在仵作进去之后,不在闹事,反而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坐着主位在那里吃吃喝喝。期间还叫了下人给她上了一碗面。
钱瑞云坐在下首倒是坐立不安,时不时灌自己一口茶,也不多说江李氏鸠占鹊巢的事情,好像等待结果比维护自己的地位更加重要了。
客人江李氏坐了主人位,捕头见着都觉得奇怪。但是眼下过分安静,他也不好做打破僵局的那个人。
“捕头,捕头!钱老爷是被毒死的!”
☆、地主溺案(5)
“是毒死的?你确定没有看错?”钱瑞云听到这个消息也震惊地站了起来,父亲怎么可能是中毒死的。根本没有人会有这种心思,是谁在捣乱,不让父亲安身下葬?
“钱小姐,老朽哪里敢胡说。老爷的嘴巴都青了紫了,打开嘴一嗅全是苦杏仁的味道,老爷的手也是痉挛的,这明显就是嚼了杏、枇杷和李子等物的核了。要么就是,有人熏了枇杷叶给钱老爷闻。”
“你这老头肯定在胡诌,我们钱家庄何时买过这等毒物,况且杏仁枇杷李子,父亲根本就不喜欢吃,又怎么可能会自己去嚼呢?人人都顺着父亲的脾气,就更不可能给父亲吃了这种东西。”
钱瑞云的反应很大,旁观的人也觉得她的行为举止有一些怪异。但是说不定是人家对父亲的感情很深,所以根本不能接受仵作给出的验尸结果也说不定。这种解释但凡了解一下钱家的情况就会觉得非常牵强,钱家小姐对钱老爷有感情不假,但是怨应该是更多的。
“钱小姐,你别着急。”捕头怕生气的钱瑞云对瘦瘪的仵作做什么事情,索性直接将仵作拦在了身后。
“上官老头,你先回去吧,这晚上办案实在劳累你。”
钱瑞云知道自己没法跳过捕头直接去对那个满口谎言的人动手,只得冷冷地送客。
“钱小姐,如果是毒杀的我们必须要找到凶手,以告钱老爷在天之灵啊!他那样的大善人,如果被人害了我们衙门还没有揪出凶手到时候民众的怒火根本没办法熄灭。”
“呵,凶手凶手?我告诉你唯一的凶手就是钱坤他娘,天天惦记着他钱的母亲江李氏!”
“钱小姐,你怎么能说出胡话呢?钱老爷的母亲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孩子?”捕头听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连忙打断了钱瑞云,叫她赶紧去睡,明日一早他们再过来详细调查,还吩咐道任何人不得再碰钱坤的尸体。
捕头派了两个人守住安置钱坤的房间之后便收了队。无力瘫在红木椅子的钱瑞云无声地留着泪。她父亲真的是被别人杀死的么?还是,抑或是有人在利用这件事情来为祸钱家。
父亲已经殁了,这家呆着实在没有什么意思。也不知道钱沐能不能撑起这家业,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浪迹天涯去吧,这钱家根本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任何一个亲戚都见不得她用这钱家的一分一毫,只会在背后说她是败家娘们,但是又有谁记得这番产业原来是她挣下来的呢?
母亲也是,钱沐也是,呵。她年纪轻轻不去上学就为家里操劳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钱小姐,请你节哀,这仵作我看着实在不太靠谱,不然你再多请几个看看?钱老爷意外摔入明诚湖,此前唯一见过的人便是你。他说的那种药物就是锦云散,但是锦云散发作的时间是半刻钟内,怎么可能是你杀了钱老爷呢?”
黄不为观察着钱瑞云的脸色,见她逐渐愤怒,因此在心中默默划掉了一个值得怀疑的点。
“黄先生,父亲和我说过,你们一众是揭了皇榜,获得了圣上赏赐的能人。上个月那桩谜案进去几十人都无果,出来的人还都疯疯癫癫的,只有你们破了那等奇案。我求求你,能不能帮我找到到底是谁要了我父亲的命!”
“破了那桩案子的可不是我,而是我这劣徒,如果钱小姐不嫌弃,那我便让他试试。”
钱瑞云听黄不为这么说,也当了真,没有想过黄不为此时其实是在自谦。
她用最严格的眼神审视了朝翎,最后勉强同意了黄不为这个提议。
“那就麻烦朝公子了。”钱瑞云欠了欠身子,接着说道;“只要朝公子找到这个凶手,那么我便出一百两银子作为赏银。”
这银子在已经拥有一千多两黄金的朝翎看来已经不是特别多的赏额,但蚊子在小也是肉呀,有总比没有的话。虽然钱瑞云这态度实在是让人不怎么舒服,好像一点都不信任她的能力。
“诸位都请先回去睡一觉,第二日开始查案吧?江李氏,明日你再继续作妖,我一定不会顾念亲情直接讲你赶出去。”钱瑞云狠狠的警告了一下那个装疯卖傻的老婆子。
“父亲如果知道你这么凶我,一定会好好的管教管教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尊敬长辈。”
“呵呵,你想多了,他在世的时候就没有让我知道什么叫做长辈的样子。还什么尊敬长辈,你是想多了吧。”钱瑞云一句话都不想输,直接回顶。
朝翎这个时候已经呵欠连天了,打算要好好睡一觉,明月赶在那个捕头之前把事情查清楚好给钱瑞云一个满意的结果。
其实这件事情发展到现在,也是有一些吊诡。在钱瑞云第一次和他们说明事实的时候,明明说的是钱老爷从峭壁上掉了下来,然后坠入明诚湖给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