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那个小太监,不仅是这盒子的主人,更是下午撞我的那一个人。他害怕我拿着荷包找到了主人,会传出什么对他心爱女子不利的言论。于是便抢了我的包。他被我吓跑后,我把这两样东西交给了李惊鸿,后来这个小太监折了回来,在那个地方等着我,他以为我将这样的东西藏到了包里,便斗胆抢了。”
“胆大包天,竟然在皇宫中如此肆意妄为。”皇上的火气又上来了,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以为最安全的地方暗地里居然发生这样有违法纪的行为。
“陛下莫恼,您如此光正,又怎么放过此等宵小。但且将罪名一次捋清,将所有罪人一次性定罪,更显您的英明。草民实在是佩服。”朝翎朝皇帝拱了拱手,面上无比尊崇的模样让皇帝龙颜大悦。
哄好皇帝后,朝翎麻烦太医院准备好的药水也已经送了过来。药水是药童捧着的,他前面是来报告的年轻太医容俊笙。
“皇上,已经准备好了。”
“朝翎,放下去吧,我倒想看看这是不是你所说的黄鳝血。”皇上非常想要让太医把那个盆子呈上来,但是一想到皇家的尊严便作罢了。
朝翎将有血迹的一面展示了一下,然后便放了下去。容俊笙知道黄鳝血沾上衣物后十分难洗的特性,就顺便和皇上解释了一下用特质药水洗更容易的原理。
“陛下,这还需要一会儿,草民希望趁此说些其他的。”朝翎请示道。
皇上抬了一下手,表示让朝翎继续。
“陛下那般心疼娴妃娘娘,一定记得娘娘是因为黄鳝血。而月初的时候,黄姑姑叫人准备了黄鳝,本意其实是为了身体欠安,总是觉得虚劳咳嗽的娴妃娘娘。黄鳝是补虚益气的良品,对娴妃娘娘这样的病症有奇效。询问了太医过后,黄姑姑便去寻了人去买了黄鳝。”
“但因为身体的缘故,娴妃娘娘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黄姑姑做错了一件事情,惹恼了娴妃。寻黄鳝本可以交给太医院,为了讨娘娘的欢心,黄姑姑对这件事情亲力亲为。连炖药膳这种苦差,她都自己接下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碗药膳会出了问题。”
“而动手脚的就是那日本不应该出现在小厨房的蓝池姑娘。”
朝翎凑近了皇上,附耳在他身边说了接下来的计策。
“若您想要揪出最后的黑手,那便如此做就好。”
朝翎话音刚落,就被皇上大声斥责:“来人呐,把这个胡说八道的贱民拖下去关一天紧闭,谁都不许给他送吃的!”
在场的刘德全和李惊鸿都不知道朝翎到底说了什么触怒天颜。但这话一传出,守着皇上的侍卫立即从包围圈外进来两人,压着朝翎丢到了慎刑司里。
刘德全见此状况,就知朝翎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说的话,皇帝没一个信的。他的嘴角都忍不住上扬,心想这等颠倒黑白的话幸好皇上英明,不然他蓝池的清白就被这个人污蔑了,真是好毒的心!
李惊鸿见此也是当即跪下,要为朝翎求情,但话一个字都还没有蹦,皇帝就一甩袖子离开了此地。
☆、皇城巫案(12)
“皇上,喝口茶吧。”刘德全小心翼翼地端着茶进来,瞧着一直在批奏折的皇上的脸色。
刘德全想要试探一下皇上的态度,如果皇上只是稍微处罚一下朝翎,那这个人他就只敢暗地里动,但皇上真生气了的话,他这报私仇的行为就是公义,而非是他心胸狭隘。
皇上陪锦平公主的时候,面上表现得是十分快乐。但等锦平公主回宫就寝的时候,皇上的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此时他也拿捏不准阴晴不定的皇上到底是什么感觉。
“你将朕的碘酒拿过来。”皇上李辰岳面无表情,对于满怀鬼胎的刘德全未分一点心力。
“喏。”
皇上什么时候受伤了,难道是刚才朝翎那小鬼凑近的时候?怪不得皇上在她凑近之后就龙颜大怒,这小子真是不识好歹。还是皇上大人有大量,对于这种奸人居然不直接治罪抄家?不对,这里面有蹊跷。转身到外间取药品的刘德全几瞬之间冒出了几百种可能性,但出现在李辰岳面前的时候,他又把所有猜测都敛了回去,不留一丝痕迹。
“你们都出去。”李辰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面上一副非常疲惫的模样。
刘德全见李辰岳这样识趣地招呼那些像木头一样立在周围的宫女赶紧跟着自己出去。他们家这位皇帝啊,除了对锦平公主李琼如的放肆不放在眼里,其他人若是有一点不顺他的意,都会被悄悄地记在心里,等到合适的日子被算总账。
见众人都走了,李辰岳将朝翎刚才借位捎给自己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封他非常熟悉的信,这信的内容是他交给安嫔去办的。在将朝翎绑了丢到慎刑司后,李辰岳就在路上命令自己的贴身侍卫到那个小太监房里去搜东西,等他看完这信件,东西也应该弄出来了。
而丢在他房间角落的那盆清澈的水,此刻也已经渲染上了猩红的血色。那荷包中染上的血迹,确实就是黄鳝血,这点毋庸置疑。
朝翎和李辰岳说,真正的凶手就在这份信上面,还要他用碘酒擦拭,更言若是找回她的包,里面那几封信也可试试,说不定会发现什么惊喜。他倒想看看这位黄口小儿的推理是不是真的比他大内密探还要强上些许。
将信封铺展开来,李辰岳捏着棉花在上面涂涂抹抹,不一会儿碘酒就干了,上面浮现出他熟悉的字迹。
“这——不可能!”李辰岳手一抖,镊子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这在空旷安静的乾清宫尤为突兀,让外面静静候着的刘德全吓了一跳。
“陛下,您没事儿吧?”刘德全颤颤地问了一句,他既害怕皇上出了什么意外,也怕自己因为这一声被责骂。伺候这么个皇上,没有人可以精准摸到他的脾性的。
里头没有回复,这让刘德全十分想冲进去看看,但这十分不符合礼数,被怪罪的可能性极大,最后刘德全还是放弃了这个选择。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耳朵贴在门边的刘德全才缓缓听见李辰岳的回复:“明恒侍卫来了没?”
“还没有,应该快要过来了。”刘德全胆战心惊地回到。这次他倒是对了李辰岳的胃口,没有遭到凶狠的责骂。
他不知道的是,李辰岳看着显现的字头疼地揪起了自己的头发。他瞪着眼睛,看着那残缺不全的内容,而那笔迹是已故的娴妃的。
但只从那只言片语来看,那是一份忏悔书,忏悔杀了娴妃的忏悔书。一个会模仿娴妃的人写了一份杀了娴妃的忏悔书!这个认识让李辰岳有些震惊,而他自己本就清楚地知道娴妃死了的罪过谁最大——正是他自己。
他怎么可能用慕容瑾的字迹写一封忏悔书?他李辰岳巴不得这个女人早死早超生。那写这封密信的人只会是准备这一切的人——安嫔。
那个温柔不争不抢的女人,真的发现了他做的事情吗?还是说她和慕容瑾有什么私人恩怨,恰巧明白了他的心意,提前动手了?
不,朕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李辰岳随即否定到。他在暗地里是有规划慕容瑾的死亡,虽然死亡的方式有点走脱他的设计,但是时机是对的。他要铲除四大家族慕容家的权势,安嫔那样一个安分守己的女人,怎么可能算计得到他要在这个时候对慕容家动手?可是这样的巧合,让他不得不提起对安嫔的重视。
真的有女人可以影响到朕的大局吗?李辰岳一点都不想要去相信,但是最深层的自己告诉他,是的,是有女人可以的。而现在的他正是低估了女人的力量。
“陛下,明恒侍卫到了,正在门外候着。”刘德全敲了敲门然后报告道。
“让他进来。”正巧,明恒带着东西回来了,他还可以再试试。按朝翎那小儿所言,这些信封拆开就可以拼成一封新的内容,而这是在同一时间写就。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包里的那些信件沾了碘酒也会有同样的反应。
黑夜里藏着无数人最阴暗的角落,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敢将其拿出来走一遭,因为在夜色的掩饰下,没有人可以看清多出来的东西。
“嘿哟,这臭小子挺能打啊。”一个微胖的狱卒李四拿着兵器立在牢房外,瞧着里头的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