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缕残魄将鸣沙之眼中所发生之事悉数道来,借此北逾白也了然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入往生去吧。”北逾白对那缕残魄道。
“多谢公子。”惟见房内的一扇窗户忽而大开,那缕残魄飘到窗边,却又停了下来,道:“公子,我虽不知安歌姑娘她为何要寻这通草花的花瓣,但是还烦请您转告她,这通草花三千年一生,三千年一殒,皆道此物吸尽了天地间之灵气,殊不知也早已染尽鬼世间阴邪之气,望她切忌定要万般小心啊。”说完这缕残魄便隐去了。
客栈内,北逾白房中。
“北逾白……”图安歌梦中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而后这才从床上渐渐醒了过来。
图安歌刚睁开眼,就被北南南那一张快贴上来的大脸给吓了一跳。“堂哥,嫂嫂叫你呢。”
北南南对着此刻正坐在椅子上的北逾白喊道,喊完还不忘回头安慰图安歌,道:“堂哥在呢,在呢。嫂嫂莫急。”
图安歌听罢认命的躺回床上,还无奈的深深叹了一口气,北南南这人许是不知道有梦话这回事大概。
“醒了?”北逾白走到床边看了一眼道。
“嗯。”图安歌回道。忽而眼睛瞄瞧见他的左手上缠着纱布。“你手受伤了?”她有些奇怪的是明明在茶馆喝茶的时候还好好地。
“嫂嫂,你这也太不关心我堂哥了,你们刚刚不是一直在一起么,我堂哥手都受伤了,你竟然都没发现,我这次可不站你了。”北南南对她一脸失望的说道。
图安歌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很,她只记得中途萧沉那货找借口溜走了,然后就剩她和北逾白在房间里,然后就是茶博士进来添热水,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完全想不起来了,再后来就是现在躺在北逾白房间的床上了。
关于北逾白手受伤的事情,图安歌真的是一概不知,脑海中丝毫没有这个片段。
她也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于是眉头紧锁的坐在床上,似乎是在努力回忆着他的手到底是在她记不住的哪个环节受伤的。
“嫂嫂,你,你怎么流血了?”北南南指着她的鼻子说道。
北南南的的手指再近一点的话,感觉就能塞到图安歌的鼻子里止血了。
本去桌上倒水给她的北逾白听到流血了三个字,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到了床前,伸手抬起图安歌的下巴,道:“头再抬高一些。”回头对还趴在床边“欣赏流鼻血”的北南南道:“去柜子里取些纱布过来。”
“自己抬着。”北逾白松开手前对她说道,图安歌听话的努力仰着脖子。
北逾白接过纱布,用他那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一撕,“刺啦”一声扯下一小块纱布。缠绕了几圈。这才又抬起她的下巴,将刚缠好的一小撮纱布轻轻的塞到图安歌的鼻中。
“嫂嫂,你这般模样好像一种人啊。”北南南可能是怕图安歌无聊吧,一直在她旁边说个不停。
图安歌:“像哪种人?”
“夜香妇,哈哈哈哈,真是越看越像。”北南南说完便笑的四仰八叉。
北南南就是一鬼船,图安歌一碰上她就老容易翻船。
她刚真就不该接北南南这个话茬。
就在图安歌被气个半死却还只能小心翼翼的用嘴巴呼哧呼哧的时候。
北逾白走了过来,图安歌猜他定然也听到了夜香妇这三个字。
因为图安歌明显看到他检查自己鼻子止血了没的时候,嘴角尚未褪去的笑意那么明显。
“好了,血止住了。”北逾白说着就将她鼻子上的那两小撮纱布取了下来,图安歌赶紧将手毕恭毕敬的递到他的面前,想接着那两块被雪浸染过的纱布。
毕竟美人公子如此注重洁净之人,这沾血的布北逾白他哪里受得了。
似是没看到图安歌伸出的双手,只见北逾白用一块帕子将那两小撮纱布包了起来,放在一旁,然后去水盆那里浸了浸手擦干净。
“咚咚”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
“公子,我熬了些桑葚红枣羹,给您和安歌小姐。”是阿生的声音。
“阿生,快进来。”北南南前去开了门。又道:“有没有我的份?”
“有的,我特意多熬了一些。”阿生将两碗羹放到桌上笑着答道。
一股甜香的味道瞬间散发在房内,引得北南南忍不住先凑过去闻了闻。道:“好香啊。”端起一碗走到床前递给她,道:“嫂嫂,给。”
图安歌接过来,先是道:“有劳了,阿生。”入口只觉此羹味道酸甜软糯,口感极好,就尝了这一口下去,却见她明眸渐开,道:“果然还是阿生煮的粥最好吃了。”
“那肯定的呀,我们阿生别的不敢说,但是在做饭这件事上没几个人及得上。”北南南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阿生有些羞赧的说道:“还有小姐,给你炖的红枣银耳羹已经端到你房里了,要不要现在回去吃,一会该凉了。”
北南南这才跟着阿生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
图安歌一会的功夫就将这满满的一碗甜羹喝完了,她穿好鞋子从床上走到桌边,见北逾白正右手拿着汤勺在碗里搅动了两下。
她见状将自己手里的空碗放到桌上,而后顺手端起北逾白面前的那碗,舀了一勺递到他的面前。他似是迟疑了一下,还是张嘴接了过去。
图安歌:“公子,你们打算何日启程回夜邑啊?”
没成想北逾白不答,反而问起她的行程,道:“你下一城是哪里?”
“我,我哪有什么计划,不过是走到哪里就算哪里嘛。”图安歌拿勺子的手在空中明显的僵了一下说道。
“下一瓣通草花的花瓣在什么地方,我这么问的话是不是能让你想起来下一城往何处去?”北逾白伸出手挡下图安歌那又递到他嘴边的勺子说道。
“公子从何处得知通草花之事?”图安歌将手中还剩下半碗的甜羹放回桌子上,看着北逾白问道。
图安歌自认遇到他的这几日,她从未提起过与通草花相关之事的只字片语。
北逾白这才说起了在茶楼中那缕残魄之事,以及转告她那缕残魄留下的有关通草花的切记之言。
图安歌咬了咬嘴唇没说话,原来这才是她记不起来的茶楼里面发生的下文。
“此事不得不做是么?”北逾白突然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背对着她悠悠开口道。
他的这句话听起来多了几丝复杂的情绪。
“是,非做不可。”图安歌终于开口答道。
听到图安歌说非做不可四字,北逾白刚还随意搭在窗棂上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握了握,倒是仍旧没有回头看她。
第36章
两人沉默良久。
又听北逾白的声音在房中缓缓响起:“通草花可以找,但是必须让我和你一同前往。等到你完成此事,就随我回两仪楼。”不等她答话,又道:“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但是如果你想避开我只身前往的话,我就现在立刻将你绑回两仪楼严加看管起来。你知道的,这事对我来说并不困难。”
“不行,此去诸多变数,不能因我之事让你身处险境。”听到北逾白说要一同前往,图安歌忍不住慌了神脱口而出。“我,我的意思是,公子你千金贵躯,实在不适合,不适合……”突然有些词穷了。“反正就是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若应,就明日启程出发;你若不应,就即刻动身回两仪楼。”北逾白此刻仍站在窗边,回身看向她语气不容置疑的说道。
彼时,清冷的月色散落在北逾白的周身,更衬得他眉目朗润,如墨如璧,行止款款有度。
他只是静静在那里立着,便已令人觉得仿如新月出蜃楼,仙人入尘世一般。
图安歌心想可真所谓: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我应,我应就是了。”图安歌太知道北逾白是个怎样的人了,此刻不能与之硬碰硬。
只得暂时应了下来,准备日后再见机行事。
“那公子你早些歇息,我今晚就去堂小姐那里挤挤,先告退了。”说完图安歌就拎起裙角一溜小跑往房间外走去。
见北南南房间已熄了灯,犹豫再三她还是硬着头皮敲了敲门,道:“堂小姐,你睡了没?”
房内并未听到一丝响动,图安歌不死心的又用力敲了敲,把耳朵凑到门缝处仔细听了听,房内传来了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