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遍又一遍的临摹。
直到感觉到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
彭城睁开眼转过头,被距离自己不足1公分的奥利的那张脸吓了一大跳。
“就知道你肯定等在这里。”奥利说。
“嗯。”彭城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瞎应和。
“情况不太好。”奥利摇了摇头,问:“你究竟把她怎么了?”
彭城依旧听不清楚。
“喂,你还好吗?”
“……”
“喂!”
彭城抬眼看着奥利,有些茫然。
奥利嘀咕,“聋的这么厉害?”
“你说什么?”彭城问。
“我说---”奥利夸张的张大了嘴巴,一字一句道:“我-带-你-进-去?”
彭城点了点头。
两个人都是轻车熟路,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两人就站在了房门外。
“接下来就看你的本事了。”奥利耸了耸肩,“她既没放我进去,更没告诉我密码,这敲门什么的反正我也不敢,要不你就站在这等?再不行,我就勉为其难的先邀请你去我家坐坐?离这不远,就在楼下,你考虑……你在干嘛?”
只见彭城背对着他,对着密码锁低头输着数字。
奥利觉得有点可笑,“放弃吧兄弟,排列组合那得上万种,你试到什么时……”
他话还没说完,“叮”的一声门开了。
“卧槽,你这是亮了绿灯啊!”
“多谢。”彭城转过身,一本正经的道了谢。
“谢我……干嘛?又不是我撬的,我说你……”
“嘭”的一声,门关了。
奥利于冷风中说完了后半句话:“……真牛逼啊!”
……
倒在地上的颜料画板仍旧落在地上,拖出来的五颜六色的沟壑仍旧突兀的显示,房子里很静,静的连一丝微弱的呼吸声都没有。
如果不是看见满地的写真集被人小心的捡起来放在了一旁,彭城肯定会怀疑安禾根本就没回来这里。
推开卧室门,床上的被子摊了开来,安禾坐在地上,一手拉着一边的被角,一手垫在头下面靠在床边上睡着了。
她身上穿的还是一早的那件毛衣,鲜血已经干涸,重新给自己带上了壳。
就连握着被子角的那只手,都透露着温柔,对一个人的珍惜。
她就这么小心翼翼的守着一个原本就已经不存在的人。
执着且又疯狂。
彭城转身出了门,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小小的医药箱,他并排跪坐在地上,转过头盯着安禾,就这么直直的看了两三个小时。
安禾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床头的一盏小灯是亮着的,床上没有人。
“亦挚?”安禾心一惊,腾的一下翻身起来,近乎颤抖的喊了一声:“顾亦挚!”
然后,她转身就看到了刚从门口进来的彭城。
“顾亦挚呢?”安禾问。
彭城放下手中的食材,面不改色的说:“阿姨带走了,明早她送去学校,让跟你说一声。”
安禾没有怀疑,“哦”了一声。
后又问:“亦挚,他消气了吗?”
彭城盯着她,半晌才回:“消气了。”
安禾眼巴巴的又问:“他不生我的气了?”
“嗯。”
“真的吗?”
“嗯。”
“你没骂他吧?”
“嗯。”
“也没教育他?”
“嗯。”
“你是不是很想吻我?”
“嗯。”
“……”
“你说什么?”彭城后知后觉,反应了半晌才知道自己又被安禾耍了。
“不,不是。”
“不是什么?”安禾问。
“……”
“我问你不是什么?”
很多时候她都有那种你不回答就誓不罢休的决然。
彭城:“不是真的想吻你。”
“那你想干嘛,一直盯着我嘴唇。”
我TM那是听不清楚你究竟在说什么!
彭城在心里默默咆哮了一番。
继而又无比淡定的撒了个谎:“你嘴唇破了。”
安禾半信半疑,伸出舌头舔了舔,还真的有点疼。
彭城见状,直接拉起安禾一只胳膊将人塞在了凳子上,然后将小医药箱放在桌子上,将一边袖子卷了上去。
安禾一躲,皱着眉问:“你干嘛?”
“你受伤了。”
“嗯?”
安禾低头去看,她的胳膊上有一道很深的划痕,血糊了半条胳膊,像是被刀割的,又好像是剪刀划的,很深,很长,出奇的感觉不到疼。
安禾皱了皱眉,怕是要留疤了。
“我当时太着急了,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划到了。”她说。
彭城没抬头,轻轻“嗯”了一声。
安禾略感意外,彭城这么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涂起药来竟然出奇的温柔。他的动作很轻,药水滴在伤口的时候安禾甚至没感到半分疼,反而痒的慌。
她不着痕迹的往后缩了缩。
“疼?”彭城问。
“痒。”
“忍着!”他脸色并不好,安禾乖乖闭了嘴。
等涂完了胳膊,彭城又把目光放在了别处。
安禾的身上,一共有两处血迹,一处是右胳膊,另一处是右肩靠胸,黄色的毛衣红了一大片。
“要脱吗?”安禾偏着头,戏谑性的盯着彭城。
彭城不答,安禾又问:“你来还是我来?”
她嘴角挂着笑,她喜欢看彭城这个表情。
窘、进退两难、而后慌张的抬头看她----
“你想让谁来?”彭城问。
“嗯?”
安禾一愣,怎么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彭城只是抬头看她,不说话。
安禾狠狠咽了咽唾沫,开口:“我是说……”
“你胳膊不方便,我来吧。”
彭城盯着桌子看了看,觉得不太方便,干脆将安禾一把拦腰抱起,转身进了卧室。
直到她整个人平躺在床上,彭城温热的手掌摩擦传递于她大脑,安禾才猛然想起来眼下正在干什么。
“喂,彭城!你……”
“别动。”
安禾真就不动了。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宽松的黄色毛衣,彭城断然不可能将毛衣整个脱下,毕竟毛衣下面她什么都没穿。
毛衣衣领很大,彭城往下拽了拽,锁骨、右肩带……
他面不改色,继续往下拽,露出半截黑色的胸衣……
彭城顿了顿,偏过头去看安禾。
她在笑,末了还不忘轻轻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彭城不想再继续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是个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偶尔也会是个猥琐小人。
“有伤吗?”彭城问。
安禾继续笑:“你自己看啊,我哪知道。”
彭城闭了闭眼,问:“疼吗?”
“浑身都疼,你要不浑身都看了。”
彭城松了手,心想,算了算了,暂时死不了,他不能再跟这个女人一起待下去了。
不料安禾反拽住他的手,眯着眼问:“你不看了?”
彭城不回头,“自己长手了,自己涂。”
“这么大好的机会。”安禾问:“你是不是有点问题?”
彭城转过头看她。
安禾:“那个方面?”
彭城的眼神有点危险,那是一种安禾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神情。
他不善伪装,也不喜掩饰,有的时候□□裸的。
安禾其实有点后怕,但她面不改色,耐心的等着他。
“你最好别这么做安禾,会后悔的。”
“是吗?”安禾反问:“怎么个后悔法?”
“你最好别知道。”
安禾借着拉着彭城的那只手翻身下床,与彭城面对面站着,她比彭城低了一个头,但气势上却丝毫不弱。
她问:“你怕你爱上我?”
彭城不动,说:“我是怕你安禾会爱上我。”
安禾笑:“你想多了,我没有感情可以给你。”
彭城:“那最好。”
安禾收了笑。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四目相对,哪方都不愿相让半分。
突然,一串清脆的铃声打破了僵持的沉默,是范斯于。
“安禾安禾,好消息好消息!”
安禾懒得搭理,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这反应是不是太平静了?”范斯于问:“导演一大早就联系我了,那个角色,定的还是你,唐婧出局了,哈哈哈哈哈……现在开心了吗?”
“开心个屁!”安禾抬头看着彭城,说:“我不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