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开始回忆+番外(36)

李免微微皱眉,总算想起来,仰脸叹道:“啊,郑老师。”

“对,想想他当时真的挺惨,现在放没放下都难说。”

话锋一转,我接着道:“不过以我现在的年纪,能理解郑老师,考虑的东西不一样嘛。当时咱们都太小,一牵扯到感情死去活来的,过去了发现都是小事。”

“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 30 岁,有你现在这觉悟。”

“也是哈,要是把 20 岁过成 30 岁,那也没什么意思。”

扯着闲篇突然就往鸡汤上靠,我俩都有点始料未及。沉默两秒,李免把我的手机拿走,车厘子也收走,说:“总之呢,就是 20 岁有 20 岁的事,现在有现在的事。”

“……什么事?”话没说完,他俯身压过来,樱桃味一下子填满口腔,有点酸酸的。

脖子梗着被他托住,渐渐支撑不住躺下去。这一口气倒不上来,喘着笑骂:“你干嘛,这就是你说的事?”

“不然我为什么戒烟呢?”

反应了几秒,他又低头吻上来,被我抵住:“戒烟是为了——?”

“嗯,这事听你的,但我要先准备吗不是。”边说边抓过我的手,轻轻握住放到耳侧,一点不耽误。

“李免你真是……”

这个人心里想着很多事,一步一步悄悄准备,既是优点也是缺点。我嘴被堵住,脑子也渐渐放空,直到整个人被一拽,才再度回过神来,“诶你戒烟还没成功啊,而且这个我也要准备的……”

“嗯,那就,”无暇分心的样子,“那就还是用一下。”

“……去拿啊。”

等他这短短的时间,刚才那句话忽然划过脑海。

20 岁有 20 岁的事。

——

20 岁的赵语静还陷在莫名的执着里,我也脑热地捍卫自己的爱情,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单刀赴会。

第二天将近中午,李免“唰”地拉开卷帘门,眼前是满桌满地的照片,我侧倒在门口的长椅上,嘴角流着血;赵语静趴在桌子上,埋着脸。

相信他那瞬间一定停滞呼吸了,才会手足无措地跪到身旁,整张脸顿失血色。

我睡得太死,实际上那时候才刚躺下没多久。被他吵醒后试图睁眼,几下才成功,酸涩。下一秒意识到自己流口水了,“吸溜”一声合上嘴,顺手擦了一把。

智齿的伤口又出血了。

脑子昏昏沉沉的,反应了好半天,听他生气地喊自己名字:“姜鹿!”

“啊?”下意识应声。

“姜鹿!”重复地喊,这回是懊恼和后怕。

懵逼地坐起来,隔着点单台对上赵语静的眼神,她也醒了。四周散落着照片,几乎把地面铺满。

这时候记忆才涌回来。事实证明睡眠是多么重要,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逼着自己整夜不合眼的经历,神志会渐渐涣散,情绪会特别走极端,就像要崩溃。

昨晚就是这样,我拿着照片一遍一遍给她讲李免小时候的事。幼儿园玩泥巴,小学入学,升旗仪式,参加竞选,毕业,去北京,每张都是笑脸。

这个人从来不是她想象中的周免。

赵语静不想听,起初推我赶我,后来摔东西,照片还被她撕掉几张,再接着就是哭,一起哭,抱头痛哭。

两个人干耗,居然耗出种惺惺相惜来。其实赵语静对李免的感情很复杂,有喜欢的成分,更多是种基于同病相怜的依赖。

在黑暗里遇到的人,一点点善意都带来光。

我们说了很多,也不知道从哪句话开始,好像屏障没有了,什么都可以分享。提起自己也曾经被排挤,还用甘蔗把人划伤,赵语静的语气羡慕又落寞:“我没你这么厉害。”

“那不怪你。”

有些底气是家庭和童年给的,但困于已经失去的东西,只会让未来更难。我建议她去高考,去读函授,当时正在学电子商务,还算个挺新鲜的东西,也一股脑推荐给她。

后来赵语静在西门又呆了段时间,有一天忽然不见了,奶茶店也换了新的店员。

再后来,当年的光棍节,淘宝双十一横空出世。也许她赶上了,因为不久之后,我收到一件来自淘宝店铺的快递,寄件人是店主,赵语静。

——

时间走着,经过夏天,又入秋了。

我穿着露肩的红色礼服裙,脸上顶着整齐划一的浓妆,踩着高跟鞋,在人群中艰难穿梭。

李免脖子上挂着借来的相机,胳膊上搭着件大衣,远远招呼我:“你们不是快上场了,怎么了?”

“找林孝诚,这个人不见了。”

国庆前,排练数月的合唱终于要登场。只剩 15 分钟,明明前一秒还听他抱怨腮红像福娃,转头人就没影了,把我急出一身汗。

“人哪儿去了?”嘴里边念叨边找,学校剧场的后台好多幕布,一块块掀开,越走越深。

终于在一处转角停下来,呆呆看着眼前的画面。

林孝诚躬腰靠着堆起来的箱子,垂着眼,郑老师站在对面,仰着头,拿着把化妆刷在给他扫腮红。

动作很轻,颜色很淡。

我心里诧异,顺手去擦自己的脸,学院请的化妆师可不是下手重吗?都跟福娃似的。林孝诚居然有这种待遇。

然后下一刻,就看他倾身往郑老师唇角吻过去。她的化妆刷停在半空,我惊得手一抖把眼妆抹花。

第38章 礼堂

已经轮到我们候场,林孝诚才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没事人一样在我旁边站定,整理袖口。

瞥了他一眼,明知故问:“你去哪了?”

这人没回答,稍微聚神往我脸上观察片刻说:“你假睫毛要掉了。”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索性撕下来先放他西装口袋,顺口道:“你的妆为什么和我们不一样?”

林孝诚满面春风,不得不深呼吸调整自己的表情,皱眉回答:“天生丽质吧。”

真是不要脸。我正想拆穿他,转头看见郑老师也过来了,依次帮女生整理仪表,交代着:“大家不要紧张,按平时排练发挥就行,没有问题的。”

快到我们跟前,目光扫过林孝诚,又垂垂眼轻声补充:“男生也整理一下自己的领带。”

这个音量也就辐射到一个男生。

他会意,低头去紧了紧领带,嘴角眼角全是笑,却完全不自知。说实话,认识林孝诚这么多年,不止一次怀疑他的性取向,只见撒网从不收线,原来是在等这一天。

喜欢这种东西也真是毫无道理可讲,人家是漂亮的音乐系老师,他一个滥竽充数的合唱队候补……看来这几个月林孝诚没少花心思,我知道他常常往音乐系跑,没料到真能成功。

整个人处在深深的震撼中,忽然感觉自己肩膀被拂过,是郑老师凑近:“哎,你眼妆怎么花了?”

“嗯老师……不小心碰着了。”看见你们接吻吓得。

“睫毛也掉了?”她从口袋里掏出假睫毛胶,分心问,“还在吗?”

我侧头去瞟林孝诚,他装作不知情挪开眼。明明在他西装兜里,这会儿倒避起嫌来了,重色轻友的东西!

“可能掉地上了。”

“那就……另一边也帮你撕掉吧。”

郑老师的呼吸慢慢清晰,身上说不清是什么香水味,特别好闻。她手很轻,专注又温柔,同是女生的我莫名心跳加速,和刚才的林孝诚产生强烈共鸣,忍不住再一次偷偷在身后比起大拇指。

舞台上的歌唱祖国到了尾声,把情绪拉满。我们站在两侧的幕布后等待上场,林孝诚拉了拉他的西装下摆,又回头看了一眼郑老师,意气风发踏进光里。

那时候谁会想以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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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的排练,十分钟的演出,就这么落下帷幕。

当然对于某些人来说,也许是开始。

林孝诚不见踪影,观众也很快散场,舞台灯光一盏盏熄灭,所有人都迫不及待迎接即将到来的长假。

只有我在洗手间磨磨蹭蹭,反手捣鼓自己的裙子,一枚别针掩住这里露那里,怎么都是露背装。

这红裙子是学院统一租的,廉价的绸缎面料,尺码偏大且质量极差,缝合处好多拆拆补补的痕迹。我本来用别针收紧后身,刚才退场有些乱,熙熙攘攘的不知道挂到哪里,给钩开了。

这才进洗手间想调整一下,结果没使好劲,伴随“嘶拉”一声,马上感觉后背皮肤暴露在冷气里,彻底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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