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开始回忆+番外(29)

“买什么?我去。”

“呃……”支吾两声,“我自己去。”

关上门,借着隔壁房间的光,壮胆往院子口走去。然而探身瞄了一眼漆黑的巷子,咽了咽口水,身体不受控制退后。

感觉呆再久眼睛也适应不了的黑,恐惧爬上心头。

我攥着拳原路返回,只当无事发生。

“不去了?”还在那蹲着。

“嗯。”

窸窸窣窣开着门,看徐之杨也从房间走出来,朝李免身后轻轻踹了脚,声音平静:“你陪她去。”

他差点重心不稳,回头,表情是不加掩饰的困惑。

我也愣在边上,三个人视线短暂交汇,徐之杨说:“我先睡了,不关灯,你们回来能看得见。”

李免迟疑着起身:“徐之杨。”

“去吧。”他看看我,“要不是非买不可的东西,也不会晚上出来吧。”

——

那时候的手机大都没有手电筒功能,靠着屏幕的光,只能照亮脚下。

悄无声息,让恐惧最大化。我不自觉紧挨着李免,听见衣料摩擦声才觉得心安一点。

“害怕?”

“嗯。”我答应,害怕让人诚实。

“聊点什么吧。”

“……你怎么来了?”

“吴承承说聚聚,我们也很久没联系了。”他沉吟一声,“也不能真的跟大家绝交吧,没有那么多 20 年再去认识谁了。”

“嗯。”原来他也舍不得。

“姜鹿,如果当时你没给我留那张字条,我不会在这儿。”他声音低低的,但充满确定,“我不会高考,也不会去北京,我不知道自己会干什么,可能路边修车吧。”

我忽然想起什么,看向他,话到嘴边就是没组织好语言。

“叔叔有辆车,就是我继父。我砸过几次,砸完还得帮他开去修,看着看着自己都会了。”他自嘲着解释,“我就想,不然以后找个偏远的小城市,开个修车行。”

“……所以那是你啊。”

他看着我,点点头。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不记得拐了几个弯,只记得一直在走,每个岔路都很快地选择了,坚信它是对的。

但总有些事没法简单地选择。

那些对我们来说重要的人,进一步能不能抓得住,退一步还有没有余地?

有人已经给出答案,有人正在选择关头。

第31章 爱情还是友情(下)

小小的店面目测几平米,玻璃柜台在前,铁皮货架在后,除了触手可及的打火机和口香糖,其他东西无法自取。

老板半躺在椅子上看球赛,对忽然上门的生意不是很热心。我目光搜索货架,站了有一会儿,听见“啪嗒”一声。

李免拿了只打火机,放到玻璃台面上。老板这才扭过头,正好对上我的眼神:“还要什么?”

“那个……”声音渐低,“拿一包那个……卫生巾。”

这位 40 来岁的大叔显然对商品摆放不熟,愣是找了半天,边摸索边嘟囔:“卫生巾,卫生巾……”

一句一句把气氛推向尴尬。旁边李免舔舔嘴唇,开始左顾右盼起来,除了店门口的光亮,哪哪都是黑暗。

“是这个吧。”他翻看了几眼包装,顺手抹去上面的灰尘,问道,“一般卖多少钱?”

“啊?”我愣了愣,回答,“10 块左右……?”

“那就 10 块,加打火机 11。”说着又看向屏幕,瞬间一脸津津有味。

我们付了钱离开,没几步听见他打电话。兴许是转头想想又觉得不放心,跟老婆确认价格。

“我卖 10 块,啊……那差不多。”

我有意轻着脚步,静谧中他的声音依稀可辨:“我等会再回去,啊呀回去还要跟你们抢电视。好好好等一下,这么黑我给人家小情侣留个灯照照路啦。”

小情侣……

听到这儿下意识回过头去,哪想李免也是一样的反应,猛地四目相对,呼吸节奏一下乱套了。

我僵在那,揣在兜里的手搅动着包装袋,不争气的脑子有点短路。简单一误会,吐个槽打个哈哈就能掠过的事情,居然被难住了,硬着头皮想调侃两句,听见李免的声音:

“像情侣么?我们。”

光线太暗,看不清他表情,让这话显得有些含义不明。我屏气强压下心跳,回道:“哈,那老板迷迷糊糊。”

话音刚落,眼前倏地亮了。他随手点着了打火机,脸被火光映着,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就这么定定看着我,半晌,弹簧轻轻一声,打火机松开,世界又暗下去。李免挪挪脚:“迷糊的是你,走吧。”

----

旅行第二天,晴。

阳光很好,从窗外洒进来,带点温度。书店人不多,吴承承在不远处挑明信片,正询问徐之杨的意见。

另一侧是密密麻麻的信箱:寄给未来的信。也不知什么时候起,这种“慢递”业务在各大旅游景点兴起。

我坐在桌前毫无头绪,边转笔边瞄了一眼对面的李免,写得飞快,忍不住敲敲桌子,问道:“你都写什么了?”

“……五年后你就知道了。”

“五年?”我咂舌,“五年后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样了,跟谁,在哪儿,干什么都是未知数,五年太久了。”

李免不以为然,把笔轻轻放下,撑着下巴看过来:

“2014 年,你 26 岁,目测……不会再长高了。还是这张脸,从小就没怎么变,以后大概也不会变太多。发型……应该也还是长发吧,打扮可能更成熟点。”

这么描述着,他忽然停下来,身体慢慢前倾,一瞬不瞬像要直接看进我眼睛里。

被盯得有些坐不住,不自然地把视线挪开,听这人说:“姜鹿,以你现在上网这个频率,近视度数肯定加深,再不注意五年之后估计要戴眼镜。”

“……”狗屁。

李免笑笑,又看回他的明信片,自言自语道:“26 岁应该工作几年了吧,是不是该……”

“读研的话 26 岁才刚毕业不久啊。”吴承承突然接过话头,拉开椅子坐到我旁边,“诶,你们要读研吗?”

徐之杨紧随其后入座,拿了支笔对着明信片开始发呆,仿佛没听见她的问题。

“嗯,”我迅速扫了一眼对面,“我想换个专业。”

“你不是在修双学位吗?”

“就是为读研准备的。”

“嚯,姜鹿,看不出啊这么有规划。”吴承承惊讶状,又叹口气,“我要不要读呢,说真的,上学上够了……你们呢?徐之杨你要读研的吧?学霸。”

他这才回过神:“什么?”

“研究生啊。”吴承承眉毛一皱,“我们聊这么半天,你一句没听啊?在干嘛?”

说着探身瞧过去,他明信片上只有两个字,和一个冒号。

「姜鹿:」

“不是说给五年后写信,”徐之杨轻描淡写地把明信片翻过去,回答,“我应该会读研。”

话题就到这儿,很默契地停住了。重新低下头去,脑海里想象大家五年后的样子,终于写下第一个字。

惬意的午后,只有笔尖划过纸的沙沙声。

我们小心翼翼把明信片投进信箱,上面贴着一张纸条,标注开启时间五年后,充满仪式感。

大功告成,吴承承开玩笑道:“你们可别搬家啊,搬家可收不到了。”

“谁搬家谁过来改地址啊!”

当时哪成想,还没等到第五年,我真的搬家了,当然也没来改地址。那些信不知道被丢在世界哪个角落,那些话也无从得知了。

除了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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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找到家小酒吧。其实西塘的酒吧不少,因为淡季关了一些,剩下的也几乎没客人。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孤独地弹吉他唱歌,我们是唯一的听众。

歌曲有点悲伤,日文,完全听不懂,但旋律过耳不忘。徐之杨边听边喝啤酒,大口往里灌,一个不注意呛得咳嗽不止,眼泪都逼出来。

“没事吧?”递了张纸巾过去。

他匆忙抹了一下眼睛,皱着眉摆手说:“没事,呛了。”

然后别过脸去。

那天晚上,他们都喝多了,比上次去看魏潇演出更甚。我肚子一直隐隐作痛,没敢喝酒,成了唯一清醒的人。

回去的路上仍旧乌漆麻黑,我搀着吴承承走在前面,回头看两个男生勾肩搭背,深一脚浅一脚的,好几次差点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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