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算你狠,宋凌霄挠了挠鬓角,他的20万两计划打水漂了,现在不得不想一个别的办法赚钱。
他没指望通俗小说一上来就能赚钱,所以短期内,教辅还是支柱产业。
唉……看来钱还是要省着点花,苏老三没说错。
“这样,我先回国子监去,这里您照应着,晚上我和云澜见了面,我们再商量商量接下来做什么书。”宋凌霄说道。
“成,成。”
宋凌霄揣着银票回到国子监,探头探脑观察了一番门前的情况,发现那两个死脑筋的九尺壮汉不见了,多半是那个通风报信的书童告诉他们宋凌霄跑了,哎,这个时候,宋凌霄就格外思念云澜。
只是,云澜有自己的人生,不能因为他宋凌霄而停驻不前啊。
宋凌霄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去,没走两步,就看见书童带着两个保镖跑了过来。
“公子!你去哪里了!”
“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两个保镖把宋凌霄堵在中间,书童上来就一连串地发问,仿佛审犯人一般,宋凌霄是可以理解他们生怕丢了自己的饭碗,或是激怒宋郢受罚,所以十分坦率地说:
“今天的事,你们就当不知道,我在国子监里老实呆了一天,从来没有出去过,明白吗?”
书童立刻说:“可是,隐瞒不报的话,我们是会受罚的!”
“我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们何必再去多一嘴呢,难道告诉我爹我溜出去了大半天,你们就不会受罚?”宋凌霄特别不喜欢这个书童的语气,因此也有些不耐烦,“你们如果怕受罚,可以放心,我爹都听我的,如果有什么事,我来说,保证……”
突然之间,一股轻微的刺痒从胸腔里传来。
宋凌霄捂住胸口,脸色一变,立刻向国子监内东墙下跑去。
“公子,公子!”
“诶,公子你别跑啊!”
书童带着两个保镖追了过来。
宋凌霄七拐八绕,钻进一座假山,又从假山的另一侧溜出来,他听见身后传来国子监守备的呵斥声,似乎拦住了保镖,不让他们乱闯。
宋凌霄蹲在墙根下,草丛中,一手紧紧攥着衣襟,抬头往来路上看去。
只见深秋的林木萧索,四下无人,书童并没有追上来。
“呼……咳咳……”他捂住嘴巴,连串的咳嗽声被挡住。
系统惩罚又来了!
还好是在白天,在国子监,宋郢肯定不会知道。
宋凌霄有些庆幸地想。
他一边咳得双肩发抖,一边从衣袖里取出昨天刚补充的渌香丸小瓷瓶,小心翼翼地数着颗粒吃。
两个小时!这些可爱的小药丸,他绝对不能浪费!
能靠着自己扛,就不要靠吃药!
……
陈燧和蓝弁从演武场回来,打算在国子监点个卯,就回宫里去。
“燧哥,今天我的拳打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厉害!”蓝弁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显然还沉浸在日间练武的感觉里。
“不错,你今天倒是精神。”陈燧轻“嘶”一声,他在练武中被蓝弁这个大力怪打到肋骨,现在还有点疼。
“哈哈哈哈哈哈哈,燧哥,知道厉害了吧,让你下次抢我的位置!”蓝弁得意挺胸,他的胜负欲就是这么强!
没想到一个小事,蓝弁能从中午记到现在,陈燧无奈,说他是大大咧咧好呢,还是斤斤计较好呢。
俩人翻墙回到国子监院内,走了没两步,陈燧就停了下来。
只见墙角草丛中,蜷着个人。
“这谁啊,躲在这里偷偷拉屎吗?”蓝弁被自己的猜测给逗笑了。
“别胡说八道,像是病了,我看看去。”陈燧给了他一脚,拨开草丛,往墙角处走,走到近处,一看,缩成一团浑身发抖的人,不就是他们早上才送走的人么。
陈燧神色一变,立刻蹲下身,扶住宋凌霄肩头,将他身子抬起来:“你怎么了?”
宋凌霄已经咳了一个小时了,还差一个小时,他一边尽量控制着咳嗽的频率,和吃药的速度,一边给自己鼓劲,快完了,就快过去了……
这时候,猛然被人扳住了身子,他一下乱了,先前控制好的频率也打散了,一股刺痒难耐的痉挛从气管深处传来:“咳……咳咳咳……”
宋凌霄咳得昏天黑地,整个身子都在不停地抖,胸前那片衣襟更是被他攥得破了口子,露出夹缀里面上好的鹅毛絮絮。
宋郢何其心疼宋凌霄,怎么会让他吃不饱饭呢。
陈燧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宋凌霄的腰那么细,像女孩子似的,因为他病了。
“我去找太医。”陈燧立刻站起来。
宋凌霄勉强伸出手,拽住陈燧的裤脚:“别、别去……咳咳咳……我、我一会儿……咳咳……一会儿就……好了……”
开什么玩笑,他已经忍了一个小时了,这事儿再捅到太医那里,搞得人尽皆知,那他岂不是白忍了这么久!
昨天晚上,爸爸掉在他脸上的……虽然不是真的爸爸,但也让他很难过,总之,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燧哥——诶,宋凌霄,是你在这里偷偷拉屎吗?”
第三个人——蓝弁,出现了。
“你……”宋凌霄急火攻心,登时咳出一口血来。
“啊呀呀!”蓝弁一见,顿时比陈燧还慌,胳膊在空中乱舞了一阵,叫道,“大夫,大夫呢!”
宋凌霄愈发心急,手撑着墙,试图爬起来,陈燧见状,立刻回来扶住他,叫蓝弁不要大声吵闹。
陈燧发现了,宋凌霄并不希望有人知道他在咳嗽。
否则,他也不会自己偷偷找个角落蹲着。
宋凌霄咳得满面通红,倚在陈燧怀里喘了一阵,方才拿起白瓷瓶,抠抠搜搜地倒出一颗珍贵的小药丸,吃了下去:“你们不要叫人来了,我这咳嗽,吃点药,就挨过去了……”
陈燧看着他吃药,心下想,这病早就给大夫看过了,大夫也给开了药,也是,宋郢通天手段,自然有办法为宋凌霄请来最好的太医。
宋凌霄吃完药之后,平静了两分钟,又开始咳嗽。
陈燧感觉到怀里身体又开始发抖。
“你这药,治标不治本。”陈燧说,他轻轻拍着宋凌霄的后背。
“治标……咳咳咳……就行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的?”陈燧又问,“早上不还是好好的吗?”
宋凌霄很想说,别问了,让我专心咳嗽行不行。
但是不回答,他们又要去找医生。
“我这是肺病……咳咳咳……”宋凌霄又吃了一颗药丸,“你们别管我……我这咳嗽……突然来……突然好……平时……咳咳咳咳……就像没事一样……”
肺病?
陈燧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是因为他吗?
是因为他那一刀,留下的后遗症?
陈燧因为某种无法解释的原因,知道了很远的将来,会发生巨大变故,因此当机立断,决心除去隐患,孤身一人前往宋府,意欲将大兆的灾祸扼杀于萌芽之中。
甚至连蓝弁都没带。
如果改变历史,注定会遭受天谴,陈燧愿意以皇弟之身,一力承担。
然而,历史却没有改变,仍然走进了它本来的轨道。
宋郢没有死,刺杀失败了。
宋凌霄以身相代,背受一刀,仍然坚持着大声呼唤,叫人前来,陈燧当时一晃神,便错失了下手的机会。
他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否则也不会在日后得到“铁血孤王”的称号。
他没有下手干掉宋郢,只是因为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他刺死了一个无辜的人,他也一点没为此感到抱歉。
如果每一件事都要用良心去掂量,那良心早就不堪重负地碎裂了。
事实上,陈燧也早就扔掉了这种没用的东西。
后来,陈燧在国子监看到宋凌霄入学,只是有几分惊讶,这个人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没死,还可以若无其事地来上学。
现在,他知道真相了,宋凌霄并不是若无其事,只是人前装作没事儿人一样,背地里不知道多少次躲在角落这样忍着病痛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