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我们走吧。”春若小声在身旁提醒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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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玉竹小榭,宋梓婧坐在秋千上一晃一晃。
寒娟端着牛乳来时就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调笑道:“小主的魂这是被吸走了吗?”
宋梓婧瞪了她一眼,恹恹的说:“寒娟,你说阿姐怀孕,皇上为什么不是很高兴?”
看着她一口一口喝了补身体的牛乳,寒娟拢着袖边,想了想道:“皇上不是个喜欢孩子的人,当初皇后娘娘怀孕时皇上也不是很高兴。”
宋梓婧点点头,依旧是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寒娟的话显然没能安慰她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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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而舒适的明阳殿,没了多余的人,皇帝穿着赤红色的五爪龙袍立于床边,浑身都是森冷的气场。
看了面无血色的人许久,皇帝才出声打破此时寂静,“你没喝那些汤药?”
“是。”淑妃仰头看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听他问,淑妃还很认真的歪头想了想:“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从阿沅进宫开始,臣妾就再没喝那些避子汤了。”
侍寝之后都有一碗的,说是补气养身,调养身体,实则不然。可是这宫里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因为这是皇上安排的。
她从阿沅进宫开始准备,让宫里的煎药宫女将避子汤的一味药换了,那功效便没了。皇帝也常来她宫里,可是一直未有消息。没想到,却是三月前皇帝独召她去上元殿侍寝时怀上了。
“谁给你的胆子?”皇帝冷冷发问。
淑妃惨白无血的嘴唇扯出一抹笑,说不出的妩媚,“皇上喜欢臣妾,臣妾有了孩子,皇上不高兴么?”
许是听出她语气里的讥讽,皇帝周身更加森寒,“你不喜欢朕。”平平淡淡,却是最为诛心的。
淑妃盯着皇帝的眼睛,开口问:“那皇上真的喜欢臣妾吗?还是因为不甘?”
说来好笑,淑妃自从得知这世上最无情之人居然想求一人心时的那种荒唐。皇帝无情,却希望别人对他有情,试问又有几人做得到?
合宫众人,入宫为妃不是为了家族利益,就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没有几个会真正动情。
皇帝为什么不希望妃嫔有孩子?就是因为知道没人是真正爱他的,所以他不希望有人利用他的孩子来做图谋。
眯起好看的眼眸。
他的眼睛长而宽,眼尾上勾,眼瞳乌黑深邃,眯起时更显阴冷。
弯下腰身,出乎所有意料,皇帝伸手掐住她毫无保护而显脆弱的脖颈,“是不甘又如何?只要朕想要,就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可是皇上,你得不到……我的……心……”最后几个字艰难从齿缝间吐出,淑妃明显感觉到皇帝虎口的力量加重,她已经有了窒息感,面色呈青紫。
许久,皇帝在她真的断气前松开了手,毫不怜惜的看她猛咳吸气。
“你以为你的计划朕不知?”
“你怀上这个孩子,是在堵,堵怀的是个皇子。大洲朝的皇长子,若将来成为太子,再顺利继位,你就可以与他厮守了是吗?”
淑妃搭在锦被上的手紧了又紧,她忘了皇帝的聪明程度,绝望地说:“皇上既然都知晓,您准备如何?让臣妾落了这个孩子?”
皇帝抿唇,背身欲走,抬手掀开帷幔时,说:“罢了,既然有了,那便生下来。”
毕竟这也是他的孩子,不论孩子的母亲目的出于什么,他终究是狠不下心。
第13章 脑补过多只剩困。
淑妃有孕,起先在宫里起了很大波动,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到了第二日清晨,也未见皇帝的上元殿有什么动静,淑妃有孕一事就成了宫里一大笑话。
那些还担心皇帝会因为这个孩子更加重视淑妃的妃嫔,那颗早早飘起的心落回了原地。
第二日午时一过,李福才转道去太医院一趟,传了妇症一方面老辣的太医来。
和太医已经酥松的腿骨抖得跟筛子一样,躬身在那站着,不敢看皇帝一眼。
“朕记得,昨日看诊你也在其中?”
皇帝头也未抬,沉迷于如经文般的奏折中。这本奏折写的真是密密麻麻,看了就眼花。平舒的眉头皱起沟壑,不耐的在上批注,稍稍几笔就将奏折仍在一边。
‘当’一声,还以为皇上发了火,和太医哆嗦着一秒不敢犹豫就跪在了地上,“皇上恕罪!”
这一跪倒是惹得皇帝不知所谓的看着他,“你且说说你何罪之有?”
“臣……臣……”他也不知他犯了何事,只是条件反射一般罢了。
支支吾吾没听他说出像样的字来,皇帝撤下了瞧着他的眼眸,又专注于下一本奏折去了。
“淑妃腹中孩子如何?”
那股瘆人的气压撤去,和太医大喘,颤颤巍巍的说:“回皇上,娘娘腹中胎一切康健,许是淑妃娘娘协理后宫操劳所致,精神状态不佳。”
“对孩子可有影响?”那日淑妃眼下的乌青他瞧见了,只是她从来都有,便不曾在意。
“只要娘娘饮食一切康健,臣再配以安神之方就无大碍。”
“如此就好,”皇帝放下手中朱笔,抬起红枣枸杞所泡的养身茶饮,“淑妃的一切安康,朕交予你,直至平安产子。若是出了一点差池,朕便拿你是问。”
“微臣领旨!”和太医伏地,许久才起身,由李福才引领着出了上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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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殿外,李福才又劝了一声:“和太医,你也知道陛下对淑妃娘娘多重视,一切还是得按最好的来办。”
“明白明白,公公放心。”和太医颔首,即使李福才不提醒,他也不敢往枪口去撞。毕竟淑妃有孕皇上再没说什么,皇上对她的情谊总比其他主子要多。
“那便好,”李福才笑着说,就喜欢这么明事理的,“皇上身边还需要人伺候,奴才就不多送了,太医慢走。”
和太医拢着袖子朝宫门外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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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有孕,着太医院院副主看。且淑妃身子虚弱,除皇上太医,闭门谢客。淑妃及其主仆,若无必要也请不要出宫门。”
李福才的小徒弟元福,带了一批重礼来,笑得规矩,眼里却不见恭喜的颜色。
香菊拿着账本将东西一一登记入库,听着元福说着皇上的口谕。
而后担忧的看了一眼屋里。
淑妃抚着肚子,没有多少波动。
说什么身子虚弱,不过是找个理由将她幽静在明阳宫罢了……
“剩下的事还请香菊姑姑代为打点。”元福着人将最后的一尊玉佛小心送了进去,躬着身子离了这辉煌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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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香菊端了一日三次的安胎药进来,淑妃每一次都是将乌黑的药汤给了矮松,人的身子不见好,倒是那盆松愈发青翠。
“既然如此决定,早该知道皇上的反应不是吗?”淑妃安慰的看向一脸愁容的香菊,“……如此也好,也不必担心会有不死心的暗害。”
香菊从始至终都知道淑妃的计划,只是没想到皇上会如此抗拒,做事比她想象的更加决绝。
但主子说的也有道理,小心上前给她松缓腿上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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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嗑着瓜子,像是听笑料般,听着夕芋在耳旁说话。
“昨夜,皇上都没去淑妃那过夜呢?”
听她说完,皇后才浅浅置评:“呵,任她淑妃再得宠,怀了孩子不也同本宫一般?”
“如此,娘娘也不必多忧了。”夕芋赔笑道。
“罢了,本宫去看看元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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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关了的明阳宫宫门,宋梓婧给寒娟使了眼色。
哪想这些守着的都是油盐不进的东西,无论寒娟给了多重的银子,眼神坚定不移。
于此,她如何不能想清楚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同时也明白了,皇帝看似深情,若是绝情起来,是什么都不顾的。
让寒娟收了荷包,从什么地方来的,又原路折返了去。
这时,暖风刮起,吹散了一地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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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许久未进后宫的皇帝翻了她的牌子,却不是来玉竹小榭,着人抬了她去上元殿。
轿里没有灯火,黑暗一片,狭小的空间有些让人难以呼吸。
她今天穿了一件带扣青缎刺花对襟外裳,衣扣有些繁琐,是前些日刚制好的,夏日里穿极为凉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