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就不能偶尔感性一下?”付东流嘴硬道,“我这还不是替你担心啊。”
舒桐说:“能能能,我付哥说的,必须能啊。”
付东流说:“这还差不多。”
话落,两人相视一笑。
广播里在播放着临近出发的火车班号,催促还未检票的乘客进站检票上车。
谁都没有主动起身,他们都知道,留给他们逗留的时间不多了。
临走前,舒桐收敛笑意,看着付东流正色道:“哥,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姐,还有我妈,我走啦。”
“知道了。”付东流点头,仍不忘叮嘱:“到那边了回个电话,信息也可以,一个人注意安全,一切按计划行事。”
“我知道了。”
火车进出站的声音轰鸣,舒桐背着背包走上火车,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出发时,舒桐再次伸手同付东流挥手告别。
这一别,只知去向,不知归期。
——
那天,江褚独自在大街上浑浑噩噩地游荡了许久。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去的,他只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舒桐又一次骗了他。
回想舒桐之前跟他说过的那些话,江褚觉得那些就是一个笑话,可笑的是,他还深信不疑。
简直可笑至极!
江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无力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双目无神。
他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早上还好好的,他们甚至还约好了等考完试一起去旅行,然而就过了短短几个小时,舒桐就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脱身得干净利落,音讯全无。
什么都没有留下。
跟上一世一样。
书桌上还摆放着舒桐的照片,可江褚现在只觉得扎眼睛。
她就像一根刺,扎在江褚的心上,进一步退一步,最后伤得最重的都是他。
翻身时,江褚觉得有一个东西咯着自己的小腹,他起身翻找,在衣兜里发现了一块橡皮擦。
早上的时候,他隐约觉得舒桐往自己包里放了什么东西,当时舒桐说,让他考完试之后再拿出来看,江褚当时并未有疑其他,却不想她给他准备了这么大的‘惊喜’。
由于摩擦过的缘故,他只能依稀看见有一面上写了‘对不起’三个字。
江褚认得,那是舒桐的笔迹。
须臾后,一声轻笑从江褚嘴里泻出。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你的不辞而别?还是出尔反尔?
或许是这一世太过顺利了,以至于他忘了上一世的教训。
“舒桐,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狠心的人。”江褚低声喃语:“真的……好狠!”
江褚也希望他能恨舒桐,可他发现,他现在连恨舒桐的力气都没有了。
离人未归,旧人依旧。
好不容易挨到高考成绩放榜,拿到成绩之后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但江褚的内心却是毫无波澜。
曾经满心欢喜期待的结果,对现在的他来说毫无意义。
不过,他抵不过家人的催促,还是在放榜的第三天去查了分数——692分,市排名第八,算是一个十分理想的分数,可他一点高兴不起来。
他查了舒桐的成绩,系统显示:0分。
记不得当时在想什么,只是突然就笑了,惹得周围的人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有人以为他考得好,就想着来恭喜他,可看完分数,他们都以为他疯了。
一个零分,有什么好高兴的。
以江褚的分数,完全可以报京都的首府大学,但他最后却填了一个南城大学。
虽说南城大学也是国内比较好的大学,但跟首府大学比起来,还是有极大差距的。
为此,江父差点没被他气得背过去。
家里唯二的知情人,宋子续和江楠对他的此举同样极为不满,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报了南大,束手无策。
碰运气
从南城到云南边境需要两天三晚的车程,然后中途转车还要两三个小时。一路上兜兜转转,舒桐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在火车上她基本就没睡过,特别困的时候也最多就是假寐一会儿。
火车上鱼龙混杂,她不敢真的睡着。
其实,舒桐这次主动请缨并非如她说的那般信心满满,她也是抱着几分赌博的成分来的。她知道蒋赫在云南,而她赌的,就是蒋赫。
——赌他会不会将她留下来。
来接舒桐的是付东流提前安排好的人,一个的哥,又高又瘦,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就这么迎面站着,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荷尔蒙的气息,甚至能清楚地看到臂膀上强有力的肱二头肌。
……咳咳,跑远了。
“你就是舒桐吧?我叫昆沙,来接你的。”
说话间,那个叫昆沙的男人作势去帮她提包,舒桐下意识往后退一步,笑了笑,“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昆沙饶了饶头,想着她可能是不习惯别人碰自己的东西,便作罢了。
“走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舒桐点头,提步跟在他后面。
十多分钟后,舒桐从昆沙车上下来,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这分明是一个集市。
“你……”
舒桐想着该怎么称呼昆沙,只听见他说:“我们差不多大,你就叫我名字吧。”
意外于他的察言观色,不过这样也好,不会太难交流。
舒桐清了清嗓子,问:“我们住哪儿?”
“住那儿。”昆沙指着不远处的旅馆说道:“不过不是我,是你。”
“啊?”
“我有自己住的地方。”
“哦。”
舒桐还以为会跟他住一起。
她不是第一次来云南,但却是第一次来她脚踏足的这个地方。
在她走马观花地观察着周围的时候,昆沙也在跟她讲这边的风土人情,以防她以后因为不知道情况而冲撞了当地的村民。
——
万事开头难,尤其是想见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更是难上加难。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舒桐一点蒋赫的消息都没有,眼看着付东流给她定的旅馆入住期限就要到了,她身上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昆沙来找她的时候,她正在愁钱的事。
“你怎么来了?”
昆沙看着她犹豫了一会,然后吞吞吐吐道:“这里不是要到期了嘛,我来问问你要不要上我那边去住。”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问一个女生,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舒桐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半晌,然后问道:“让你打听的事由着落了吗?”
“哦,有了。”提到正事,昆沙暂时将其他事抛到一边,“我打听到他们住的地方了。”
“在哪儿?”
“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一个村子里。”
“那你明天能带我去吗?”
“可以是可以……”
见昆沙有几分犹豫,舒桐疑惑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昆沙说:“那个村子看守很严格的,一般人进不去。”
闻言,舒桐笑了,“这个不用担心,你到时候把我放在村口就行,其他的我自有办法。”
尽管如此,昆沙还是有些担心,“你……”
舒桐回以一个放心的笑容:“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好吧。”
—
第二天一早,舒桐站在昆沙说的小村子外围一阵唏嘘。
瞧着那些身材健硕的威猛汉子,个个手持枪械,守得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她还没走到村子口就被一大汉拦住了。
“站住!干什么的?”
“找人。”
“找谁?”
“蒋赫。”
此话一出,大汉笑了,“蒋哥的名号是你叫的?”枪口往舒桐面前一指:“说,你到底是谁?”
“小心走火。”舒桐往旁边挪了一小步,“我真来找你们蒋哥有事,你帮我通报一声就行,就说一个叫舒桐的人找他。”
也许是舒桐有年龄优势,再加上她表现得太人畜无害了,大汉打量她半晌,丢下一句:“你等着!”然后找来一个人看着舒桐,随即快步往里走去。
四下无事,眼下能说话的就只有那个人。
舒桐走到他面前晃了晃,“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不理舒桐,甚至就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嘿,不要这么高冷呗,以后都是同僚,我们交个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