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舒桐目光在面露惊讶的众人身上转悠一圈，而后笑道：“开个玩笑而已，走吧。”
其余人将信将疑，见她和老板走了，立马抬脚跟在后面。
谢川走在最后，经过唐泽时推了推他，“让你什么都说，该！”
唐泽刚要开口，想到刚才的事，瞬间收住，转而用极低的声音道：“我哪知道她耳朵这么好。”
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盯着舒桐的后背看，见她没有转过身，说明她没有听见自己说的话，吊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老板看在舒桐的面子上，给众人找了一个位置绝佳的位置。
刚到二楼转角，舒桐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显然，那人也看到了她，在她看过来之前，把一包白色的东西不动声色地藏进了袖子里。
舒桐回头，说完后与老板对视一眼，然后说：“你们先去吧，我碰见个熟人，去打个招呼。”
江褚不问缘由，点头答应了。
其他人虽然好奇，但也按捺着，跟在江褚身后，在老板的带领下去了最里面的用一扇屏风隔开的区域。
舒桐收敛情绪，一改方才的和颜悦色，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
那人张大眼睛，满脸心虚地看着她走近，却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她能放自己一马。
站在桌旁，舒桐隐约闻到空气里有一股味道。
上下加起来，她在这个圈子里混迹了十多年，不可能连毒品的气味都闻不出来。
视线从桌角的垃圾桶挪到左手边站起来的人身上，冷声道：“东西呢？”
那人讪讪的往后一躲，“不是舒桐，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边说边在背后给对面的人打手势，让人赶紧离开。
另一个人收到暗示，立马道：“那个，你们先聊，我就不到打扰你们了。”
话音未落，舒桐便截断了他的退路。
“没有说清楚之前，谁都不准走。”她的冷声道，看着那人的眼神冷锐。
那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瘾君子，哪里遇见过像舒桐这般态度强硬的人，战战兢兢地把伸出去的一只脚收回来，双手抱着皮箱子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把视线重新移回最先说话的那人身上，舒桐继续道：“陈烨，我说了，把东西拿出来。”
没错，陈烨便是舒桐口中的熟人，蒋赫的得力助手之一。
“大家都是朋友，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陈烨还抱着一点侥幸心理，“就着一次，下不为例，真的！”
舒桐看着他，不为所动。
陈烨知道，她这是不打算让步了。
他跟在蒋赫身边的时间比舒桐要长，但他心里门儿清，跟舒桐相比，他们这些曾经跟随蒋赫出生入死的兄弟远远不及她。不谈其他，就单单是从出谋划策来说，他们连舒桐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短短三年，舒桐给蒋赫带来的名利都是有目共睹，可以说，洪枭之所以这么重视蒋赫，背后离不开有她舒桐的原因。
僵持片刻，陈烨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将一包海洛因拿了出来，舒桐看都没看，接着问道：“还有吗？”
陈烨忙不迭地摇头，指着桌上的东西道：“没了没了，我就拿了这点儿。”
舒桐观察了他一会儿，在确认他没有在说谎后，转而看向另一个人，那人立马道：“我没有，真的！”
他和陈烨刚刚还没来得及做交易，她就出现了。
——
不远处，唐泽和李晓阳谢川他们趴在屏风边儿上暗戳戳地观察舒桐与那俩人的一举一动，看见他们在舒桐面前的怂样儿，忍不住吐槽道：“我去，这俩还是男的嘛，被一个女的吓成这怂样儿。”
楼下，谢川忍不住给他一个白眼，“你好意思说别人，你还不是一样。”
唐泽神情微囧，辩解道：“我那是让着她。”
谢川和李晓阳同时呵呵了两声，以示不信。
唐泽才不管他们，注意力依旧全在舒桐那边，然后猛地拍着谢川的头道：“快看快看，那个人手上拿的一包白色的是什么？”
“别碰我的头。”李晓阳没好气地打在唐泽手上，“你问我，我上哪儿去知道！”
江褚全程都不打算参与到他们之中，其余两个女生被他们的对话勾起了好奇心，也凑到屏风旁边观望对面的情况。
察觉到舒桐的视线往这边看过来，他们一阵惊慌，手忙脚乱地闪身躲到屏风后面。
这边，舒桐收回视线，把海洛因收入手中掂量几下，心里估摸着就手里这点应该不下20克。
良久，她沉声问：“为什么？”
陈烨顿了一下，低下头不去看舒桐的眼睛，支支吾吾道：“我也没办法，我孩子生病了，需要一大笔治疗费……”
“多久了？”
陈烨犹豫了一会儿，喏喏道：“就最近才开始的。”
舒桐相信他事出有因，却不大相信他是最近才开始的，“你跟了蒋哥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他的规矩。你要是有困难，跟他说，他不可能会袖手旁观。”
“我知道，但是我已经找他借过钱了，要是再找他借，我真的……”陈烨说着，脸上露出羞愧的表情，还夹杂着几分苦恼。
舒桐打断他，“还差多少？”
陈烨闻言一愣，“啊？”
舒桐重复道：“我问，你现在还差多少钱？”
陈烨反应过来，“还差二十多万。”
“行，我知道了，你回去等着吧。”舒桐说，“今天这件事，你自己回去跟蒋哥说，我不插手，如果他还留下你，此事就算翻篇了。”
念在陈烨跟了蒋赫多年，舒桐终究还是没忍得下心，决定放他一把。
听完，陈烨知道她这是不打算追究了，顿时就松了一口气，“谢谢，谢谢你，舒桐。”
舒桐应道:“嗯，你走吧。”
说完，她往旁边挪了一步。
看着他们下楼之后，舒桐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她说明目的之后便挂了。
这时，酒馆老板来到舒桐身边，也盯着楼梯口的方向看了几秒，然后看向她，“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那不然呢？”舒桐扯了扯嘴角，反问他。不等他回答，又略带深意地说道：“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难处，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酒馆老板闻言，有些错愕地看着舒桐，“欸，你变了啊，这可不像你一贯的做事风格啊。”联想刚才跟她一起来的几个人，他调侃道：“你不对劲啊，不会是遇到了喜欢的人，然后打算从良了吧？”
“你偶像剧看多了，把自己脑子给看废了吧。”舒桐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以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就我们这种人，从良？别开玩笑了。”
像他们这种人，就应该生活在生活最黑暗的地方，不配得到光明。
“诶诶诶，别动粗啊。”酒馆老板边说边躲开舒桐打过来的拳头，继续用揶揄的语气说道：“凡是不要那么绝对，万一哪天就成真了呢，你说是吧。”
舒桐懒得跟他贫嘴，直接将手里的东西扔给他，“这个，你找个可靠的人带回村里。”
说罢，舒桐与他错身，径直往江褚他们所在的方向走去。
身后，酒馆老板还不死心地说道：“喂，你真的没有想过吗？”
舒桐头也不回地回道：“没有！”
从良？
呵，她就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一天。
从她作出抉择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游离于正义与邪恶地带的中间人，所以从良这一说法，在她身上从来就不成立。她不仅四年前没有想过，就算是四年后的现在，亦或者更长远的将来，也同样如此。
舒桐不是圣人，也不是贪心之人。她只要自己过得舒适安逸，不管别人怎么想她，都与自己无关，她只看重且在乎自己应该在乎的人和事。
仅此，足以。
呼之欲出的真相
角落里，舒桐没有发现有人正朝着自己走来，继续跟对方虚与委蛇。
“小舒啊，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知道，马爷的背后有人，我们也是强龙难压地头蛇啊。”坐在上方位的男人将一杯新倒的酒摆在舒桐面前，“来，我们一起喝一杯。”
舒桐看都没看一眼，直接道：“谢谢，我不喝酒。”
那人眼神微变，随即笑了笑，“来酒吧不喝酒，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他一笑，周围以他为首的人也都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