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妟知道魏婴资质不错,可在教导他之后才真正明白他的资质有多好。简直是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当年师尊曾赞过他的天资,说是世上难得。若不然师尊当年捡到他时,他已有十来岁,早过了修习瀛洲功法的最佳年龄。要不是这等天资,如何能入师尊的眼,又如何能通过重重考验,成为合格的瀛洲继承人?
但魏婴的资质比之他,绝不逊色。且怕是还更好一些。若是当年师尊同时遇上他们二人,今日的瀛洲少主是他还是魏婴,可就不一定了。
对此,魏妟并无嫉妒,反而更加欢喜。
如此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认真,日子过得也快。阿祯每日都往城里去一趟,带回一些消息。
比如,四大世家结成联盟讨伐温氏,称“射日之征”;比如,夷陵监察寮被灭,温晁得信,带着大批人马回了夷陵,放言要找到凶手,将其碎尸万段。
魏婴听在耳里,什么也没说,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这日,到了魏婴换药方之时。之前的药都是阿祯去买的。这回不同,有些药材比较特殊,药店未必会有,若有最好,若没有,怕是还需往山上去寻一寻。因此,魏妟亲自出门了一趟,让阿祯好生看着魏婴。
他回来时,夜色渐黑。
阿祯守在门外,魏妟推门而入,回头问:“阿婴呢?”
阿祯茫然,指着床上睡着的“魏婴”说:“不是在睡觉吗?”
再一细看,神色微变,将被子拉开,一个法诀打过去。原本睡着的魏婴变成了一个半掌大的木雕人偶。
“幻术?”阿祯大惊。
魏妟眼底含笑,“他倒是从名!不过几天,非但将我所教全部学会,还自行更改,幻化出想要之人的模样。尤其是,居然骗过了你!”
虽说是阿祯没想过魏婴能做到这个地步,对他未曾设防,一时大意。而且魏婴幻化的乃是沉睡的人偶,若换成醒着的,那呆木头样,怕是一眼就能叫人看穿。可能做到这一步,已是十分不简单了。
“是属下失职。”
魏妟摇头,伸手取过木偶旁边的那封信,看到其中内容,松了口气,“好在还知道留下讯息,告诉我们他的动向与打算,也定好了三月后的再见地点。”
阿祯见其态度奇怪,忍不住问:“少主早知二公子会走?”
“你没发现自打他听到你带回来的消息后,就心神不宁吗?况且,温晁既然已经到了夷陵,他怎么还可能坐得住?”
“二公子想去报仇?可他为何不直说?”
“他若说了,我怎会袖手旁观?他这些日子问了我许多瀛洲之事,自然清楚瀛洲素来不插手中原仙门之事。他是不想我为他坏了瀛洲的规矩,让我为难。”
魏妟一叹,收了信,又说:“他身体已好了大半,也学会了净心诀。可毕竟失了金丹,又被重伤,底子还未完全复原。跟上去吧!我们悄悄赘在后头,不必现身,也不必出手,护着他就好。”
且看阿婴会怎么做,他总会支持他的。
既要让阿婴自立,他便会给他足够的时间和机会,教他自己成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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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夷陵。
此刻的监察寮早已没了往日喧嚣的光景。庭院内,绞死的,溺死的,掐死的,毒死的。各类尸体横七竖八,死状不一,唯一相同的是,都极为惨烈。
屋子里,王灵娇一介女流,平日仗着温晁的事没少耍威风,却是个胆小的。前些日子便有梦魇之照,如今被魏婴的陈情引出的幻象一吓,支撑不到半刻钟就已崩溃,自行毁了容貌,上吊自尽。
再有温晁,一个大男人,还是堂堂温氏二公子,竟是没比王灵娇好上多少。拿着把剑横冲直撞,到处乱砍,嘴里喊着“我不怕你”,却不过是虚张声势,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魏妟冷嗤,能将阿婴害到那个地步,他还以为温晁是个什么人物呢!这场景着实让他失望。就这么个玩意儿,竟是将阿婴折辱至此。想到这点,更觉此贼可恶。
忽然,一道黑影如风般闯入,也不与魏婴出手,直接揪起温晁飞掠而去。
魏婴有一瞬间的错愕,转眼回过神来,追了上去。
魏妟倒是在黑影刚出现时便有所察觉,他若要出手,黑影绝无逃走之机。然而他未动,阿祯也未动。只在魏婴飞远之后,再次悄悄跟上。
温逐流带着温晁本欲往岐山,却被那诡异的笛声横加阻拦,不得已一步步在其逼迫之下转了道,竟是云梦方向。
温逐流心底惊异,顿生某些猜想,却来不及细思。笛声如影随形,根本不打算放过他们。尤其是在夜里,鬼魅频出,让他不甚其扰。他有化丹手之名,最拿手的便是化人金丹。可偏偏这些怨魂厉鬼并无金丹。他的这项技能也便没了用武之地。
而拼硬功夫,那些东西端得是神出鬼没,稍有不甚,便会着了他们的道。再加之,他还带着一个累赘温晁,帮不上忙不说,还作死地拖后腿。简直叫温逐流难以应付。
就这般一路到了云梦,温逐流虽已是身心疲软,可表面看起来尚好。温晁却受了大罪。在厉鬼的攻击,怨气的侵蚀,以及自身恐惧的折磨之下,早已脱了人形。若此时有认识地见到他这副模样,大约会难以相信这是昔日那个嚣张跋扈的温晁小公子吧!
客舍隐蔽处。
阿祯看向魏妟,“这温逐流倒也算有些本事,可惜跟错了主子。温晁……”
这样的人,便是连阿祯都不想评价。
“二公子再来这么一遭,他怕是就要撑不住了。”
若非有温逐流在,温晁必然早就死了。当然,便是有个温逐流,也快了。
魏妟点头,看向魏婴藏身的方向,“应当就在今晚了。”
说完,身形一顿,眼眸如利刃般扫过房顶。阿祯瞬间警觉,“有人!”
魏妟知其意思,摇头说:“敌友未知,静观其变。”
阿祯应了。迈出半步的脚收了回来,重新将自己身形隐藏,却是将佩剑握在手中,保持戒备姿态,随时准备出手。
屋内。
嗒,嗒……
脚步声越来越近。温晁三魂聚散,七魄纷飞:“他来了!他来了!他又来了!”
吱呀,门开了。
温逐流转身,便见魏婴走进来,嘴角还挂着笑。他轻蔑地看了温晁一眼,转向温逐流,“你以为你可以在我手里保住他吗?”
温逐流没有说话,却已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魏婴冷笑,拿起了陈情。
笛声响起,屋内微风乍起,帷帘飘动,烛火噗的一下骤然熄灭。
虚空中,一个红衣女鬼现身,锋利的指甲直朝温逐流抓过来。温逐流偏身闪过,两人交战在一起。温晁吓得躲在角落,双手抱着头,身体瑟瑟发抖。
屋内火光已灭,月色低浅,于温逐流而言,极为不利,可却半点不影响红衣女鬼的行动。甚至在这等环境之下,她的动作愈加便利。且她为鬼身,没有实体,温逐流的大半功法对她都造成不了多少实质损伤。如此,数招过后,温逐流便被女鬼所伤。
这般下去,只会让自身处境越发危险,温逐流非常明白这点,因此当机立断,拼着被女鬼所伤,也要转了攻击方向,不再与女鬼纠缠,而是将目标对准了魏婴。
眼看他的杀招距离魏婴面门唯有一寸之地,三道利光直射而入。
一道为蓝,将温逐流击退数步,一道为白,从屋外而来,直接砍下了温逐流欲要伤及魏婴的手。
但听温逐流“啊”一声惨叫,这喊声才从喉咙发出,最后一道紫电已趁机圈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所有的声音都卡死回去。
自夷陵一路走来,温逐流的灵力本就被魏婴消耗的差不多了,又加之这会儿断了手,正是最弱之时。紫电攻其不备,竟是直接将他绞死。
想他当日在莲花坞如何盛气,为温晁走狗,将虞夫人逼到何等境地,更是血洗莲花坞的先锋。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江澄收回紫电,拳头紧了紧,好一会儿才渐渐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