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卷毛将手里的毛巾扔到架上,挪了脚步。
洗车店老板也是他堂哥。他没考上大学,高考完就来这儿上班了,不只洗车,也学点修车技术,两年来堂哥一直对他挺照顾。
屋内的堂哥指了指沙发,示意他坐下,问:“我看你跟旁边那个女的走的挺近。”
郭鑫舔了舔唇,说:“没有哥,就是新认识的朋友。”
“普通朋友?”
“……嗯。”
“男女哪有纯友谊。郭鑫,你自己信吗?”
郭鑫歪头看窗外,咬了咬牙。他没有说谎,无论他现在是什么想法,他们俩也只是普通朋友,都还没捅破窗户纸。
堂哥又说:“你家里有婚约,你想想清楚!”
郭鑫点头。他的确是有亲事,是去年由老家媒婆介绍的,而且如果没有变故,明年年底他是要结婚的。但亲事定下了,两人就却没怎么联系,还跟陌生人似的。那姑娘斯文,他也是,所以他其实有些后悔。
堂哥又说:“你未婚妻是不如旁边这个漂亮,时髦前卫,但人家也是清白人家的好女孩,经不起你耽误。旁边那姑娘,咱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来路,但看穿衣打扮就知道家庭也不简单,你要考虑清楚,自己高中学历,配不配?!”
堂哥的话,仿佛一声雷在他心里炸响。
他太不了解朱星韵,不知道她从哪里来、读过什么书,以及家里是做什么的。
郭鑫说:“哥你先别跟我家里说。”
“我暂时不会说,但家里那边,你瞒不下去,早晚会有山崩的那天!你要自己好好掂量一下,当断则断,别到头来伤两头的心!”
郭鑫垂眸,抠了抠手指,沉声答应。
从堂哥的办公室里出来,两个同事刚洗完车回来,说:“外面没活儿了,抓紧时间歇会儿,你上哪去?”
郭鑫斜了两人一眼,只是没搭理。他心里站在朱星韵那头,所以维护她的全部。
他自己搬了小板凳,坐在洗车房一角,蚊子在胳膊上咬了好几口,也浑然不觉。
他确切的知道,他是有点喜欢朱星韵的,要比对未婚妻的喜欢多得多。
可人家对他也是这意思吗?
不见得,人家可是一直叫他弟弟。
所以,贸然跟家里提退亲,不是很明智。而且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可又如表哥所说,这事瞒不住,到时候伤的是两头的心。
他心里乱成一团麻。
第六十七章
郭鑫窝在一角打开淘宝账户,搜索【有染服装】,再摸着评论下载了微博,最终找到了齐染的微博账号。
他本来对人家的私生活不感兴趣,但为了了解朱星韵,他现在不得已才用了这种方法。
齐染近期所发的微博基本都是卖家秀,一直翻到去年,他才看到想看的。
他得知,齐染和朱星韵曾经都在英国留学,两人玩的很不错,旅游和聚会通常都在一起,很多照片都见证了两个人的友谊。但照片里,那个遥远的国度,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跟他都太遥远。
了解过后,他心里有些空,看看当下所处的环境,潮湿,还有点阴暗。以前老师家长总是劝诫的“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他总不当回事,觉得条条大路通罗马,平平淡淡才是真,终于在这时候发现了祖宗说的话就是真理。
可,好像觉悟有些晚了……
他只是一个洗车的。
关掉手机,他抬头,看着天上的阴霾发呆,眼里跟着天一样灰蒙蒙的。
直到他突然想起任淮浪。
这人挺神秘的,长得很帅,但不富,因为他开着一辆很普通的suv,扔在大街上找不到的那种,但他却吸引到了漂亮的富家千金,这让人羡慕之余,也挺纳闷的。
小卷毛开始搜索【齐染男朋友】。
搜索并不顺利,网上的信息少之又少。他把各种他所知道摸浏览器和社交软件都查一个遍,中午看到一篇帖子:【著名影星程虹的继女微博晒照秀恩爱,男朋友疑是家里保镖】。
轰一声,心里的火重新烧灼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去看文章最底下的照片。照片里程虹身边的保镖就是任淮浪,是那个他每天都会看到的,同事们常羡慕的男人——任淮浪。
正想的入神,堂哥忽然吼了一句:“鑫子,发什么呆呢,有活来了,不知道接手啊!”
郭鑫猛的一滞,见客人的车开过来,他忙将手机揣回兜里,招呼客人。
富家千金和保镖从大城市来到小破城市创业,这种魔幻现实竟然真的在生活里存在。
这么一想,郭鑫觉得自己好像又有点希望了。
只要他从今天开始,努力上进,不再浪费日子。他加紧手上的动作,给汽车打泡沫时脸上都带着笑。
所以客人笑着问他:“给车打泡沫是不是很爽,你怎么这么乐?”
“……”郭鑫慢慢收住笑。
堂哥摇头,这孩子年轻,心情都一清二楚地写在脸上。
另一边,留在店里的最后一个女工做完最后一件衣服,交工下班了。
天还没黑透,店里人已经走空了,这还是自开店以来头一次。
可见货源是多么的重要。
任淮浪将卷帘门放下来,上锁。
齐染在旁边说:“咱们这样不行。咱们现在生意比以前好了,一家面料厂商已经不能满足需求了,而且,万一这厂商不讲信用,找一堆理由抬高价格,咱们成本又得上涨,所以咱们得尽快联系第二家面料厂商,形成竞争。”
任淮浪说:“你说的对。等过几天我去看看。后天我送潮潮回家,耽误两天。你回不回?”
“我不回,”她想都没想,“我爸成天问我这问题,我都要烦死了,你怎么也开始问。我怎么想的,你还不知道吗?”
任淮浪将钥匙揣进兜里,捞起她握成拳的手。揉揉她的手背,将她的拳头解开,然后攥到手里,说:“还真不想家?还是嘴硬,不肯服软。我一男人都想家,你不想家?说真的,要是我女儿还没结婚就跟别的男人住一块儿去,还扬言不想回家,我肯定想打断那男人的腿。”
齐染用肩头撞了他一下,然而人家身子重,根本没动,反倒她肩膀疼了一下,她说:“你敢卸女儿女婿的腿,我就敢卸你的腿。”
任淮浪笑了一声,又不急不慌地跟她讲:“染染,在这儿待几个月了,得回家看看,看看你爸。你别急着不答应,再想一想,还有一天时间。”
在车旁边的任淮潮看两人手拉手,斜了一眼,当做没看见,又歪头看见朱星韵的背影,她跟童童和飞飞一边走一边笑,红色的头发在路灯下发着淡淡光泽。
他后天就要走了。
兴许是这两个月以来已经形成了早起习惯,这天本不必太早去店铺,但六点一到,齐染准时醒了,任淮浪就更别提了,他生活向来是有规律,他通常说起就起,毫不拖沓。
这人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床上伴侣,他绝不会在阴天下雨天跟她一起赖在床上看电影,很是不解风情,晚上看书也要离床远远的,好像跟床有仇似的。但因为他帅,而且他起床后,还要为了她的肚子奔波操劳,齐染就原谅他了。
任淮潮虽在这儿待的日子不长,但也能摸清这两个人的作息,睡得晚,起得倒挺早。
但这都是因为无奈,店里工作忙,人就得费心劳力经营。
因为没有一份生意好做,没有一份工作容易。
七点半,三个人到了店铺。任淮浪去收拾今天要发出去的快递,任淮潮在旁边帮忙,又一边看着时间。
八点半,店铺里还是只有三个人,他还有他哥和齐染,还是不见朱星韵的影子,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来。
之后飞飞和童童相继上班,直到十点半,朱星韵才踏进门槛。
她今天很漂亮,散着头发,穿了一条白色小裙子,身上背了一只包。
齐染说:“回来了。”
朱星韵笑起来说:“我自己没什么好玩的,所以买完东西就回来了。”说着,朱星韵从包里掏出一只盒子,目光在仓库里寻找任淮潮。
任淮潮闪开视线。过一会儿,听见高跟鞋踩地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再一歪头时,朱星韵已经站到了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