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来说，订单应该是分布在全国各地，不会过于集中在一个地方。
前一段时间，一直都挺符合这个规律。
“……？？”齐染皱了皱眉头。
“明天再想。”任淮浪掐着她的腰，轻轻地吻她，直到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一晚上，她店内的订单又多了五百件。这对于她一个刚起步的小店来说，实在不正常。
齐染查验了订单，发现了更异常的，这批新增的订单大多来自香城。
而且这些买主还貌似十分有默契，每人至少买了两件，这冰冷的刷单机器不得不让齐染怀疑有人在背后指挥。
那主使是谁呢？
这绝对不是他爸买的。他爸处处打压她的小店，逼得她连面料都得去别的城市进货，怎么可能下大手笔买她的衣服。
也绝不可能是她的小姐妹。
她的衣服平均每件四百块，这五百件就是二十万。
她的小姐妹虽然是富二代，但绝不可能拿二十万为她砸钱。
也不会是萧燃。
因为萧燃也口口声声说要弄死她，也不可能给她刷单啊！
第五十六章
虽然夏日还未正式到来，但是悬于高空的太阳已经让整个香城犹如烤箱。
香城的商业街里，高级的写字楼林立。
萧燃站在其中一间写字楼的顶层，俯视着地面上的一切，却有些喘不过气。
他坐在这个位置，好像是能主宰别人，可他如今发现，原来他也被人主宰。
处理完事物，他还是冷着一副脸回家，尽管客厅里坐着袁姝蕙和她的母亲。
最近萧妈妈和袁妈妈的关系就像是在热恋期，来往地频繁而密切。
两家在打什么主意，萧燃摸得透透的。
他二十八岁，是结婚的好年纪。
萧燃扯了扯领带，冷冷地扫了一眼客厅，就跟什么都没看见似的，自顾自地走了。
“萧燃。”袁姝蕙叫了一声。
萧燃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萧妈妈见状，怂恿袁姝蕙说：“蕙蕙，你去。”
得了萧妈妈的首肯，袁姝蕙吃了定心丸一样跟了过去。
萧燃本是要回自己卧室的，但是现在后面跟上来这一条尾巴，浑身不爽。
袁姝蕙见萧燃冷淡地回头，好像全身长满了刺，一碰就能见血，她怔住，不再向前。
她一直是怕萧燃的，高中的时候就怕。
但是齐染呢，她对萧燃视而不见，她对萧燃颐指气使。所以袁姝蕙一直还挺佩服齐染的，心有多大。
萧燃早就该跟袁姝蕙谈一次了，只是他一直不屑于去理会。可现在发现，越拖下去，贻害无穷。
将西装扔到别处，萧燃说：“走吧，去别处。”
袁姝蕙深吸一口气，现在却是由不得她后悔了。
萧燃去了另一边的会客厅，待袁姝蕙跟进来后，他挑明了说：“你觉得你做的那点烂事，没人知道？”
“……”袁姝蕙眼神躲闪。
“还装，装了这么多年不累吗？买通多家新闻媒体，编造齐染的新闻，抹黑她的声誉，毁了我跟她的联姻，你敢说不是你做的？！”萧燃看着她无辜纯白的模样就觉得可笑。
他之前竟然也信任她。
这些事在袁姝蕙心里埋了很久，她以为她不说，没人会知道。
“想跟我结婚？你最好断了念想，我的妻子怎么能像你这样卑鄙！”
卑鄙！
袁姝蕙胸口一震，头皮都在发紧。
她的眸色由怯懦变得委屈，她沙哑着说：“你又好到哪里去呢？你其实也跟我一样。高中的时候，是你指使我告诉齐染假消息，要不然他俩早就在一起了。”
“……”萧燃回头眯眼看她。
袁姝蕙继续用陈述事实的口吻说：“你现在做的事不也是想逼她回来吗？你先买她的货，再全部退款，等她把钱和精力耗空，她就会自己回家。这就是你追她的方法。萧燃，其实你跟我一样呢。”
萧燃说：“别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
袁姝蕙说：“我不想跟你争论，事实胜于雄辩。”
袁姝蕙开门要走的时候，想起什么，又回头说：“你觉得你把齐染逼回家。你就能和她和好吗？”
她轻笑了一声，关上了门。
萧燃仰头，闭上了眼睛。
他没打算跟齐染和好，他只是为了让任淮浪体验一次赔光身家的滋味。
*
齐染本来还说挣够十万块钱，就开一个大点儿的厂房，再招更多的工人，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第一桶金二十万来的如此之快。
如果拿到这二十万，她能做很多事。她能聘用设计师和更多的助理，聘用更多的工人，她的生活会过得更轻松一些，不用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不用起早贪黑。
但看着线上销售额暴增，齐染心里不能踏实。
创业得要脚踏实地一步步来，飞得太快，摔得越惨。
别人不可能永远给她这样地帮助和支持，真正能在商场上立于不败之地的是实力。
她并不介意和任淮浪继续过当下的日子，尽管买不起包，买不起昂贵的化妆品，不能随心所欲地逛商城，不能每顿饭都是花样多多，哪怕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上一年，甚至两年，她都可以接受，因为这段期间她好像就是穷点，但她更确切地感受到了踏实，那种为了自己梦想努力的踏实。
就算是她这个梦想没有实现，哪怕是赔的一干二净，但正如任淮浪告诉过她的，她们还年轻，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所以不怕。
心中挣扎了许久，她还是决定要放弃这份善意。
她对任淮浪说：“千千，香城的这部分订单咱们不要了。”
“行，我支持你。”任淮浪说。
他就是一个技术工，只提供了技术，他会给她建一座工厂，但衣服怎么做，生意怎么做，他全听齐染的。
“你就这么听我的？这可是二十万的订单。”
“慢慢来挺好。”任淮浪说。
在这件事上，齐染和任淮浪倒是步调一致。
于是，二十万就这么一下子没了。
齐染痛心地挨个在线上回复：【不好意思，已经没货了，我们会为您办理退款。】
每回复一个，就少挣几百块钱。
所以她边回复，边捶胸。
回复完，胸口都疼了。
只能安慰自己，以后会挣到的，会挣到的！
……
萧燃捏着烟头，有所思虑。
他没算到齐染会不卖给他货。这比订单代表的可是钱啊。
齐染现在不是缺钱吗？
可她居然不卖！
良久，他开口说：“她既然不卖香城的货，那就分散开来，找全国各地的刷单手。”
这也是相当容易办到的事。
办公室里的助理皱着眉头，她看萧燃为这事一直这样伤神，终于不忍地说：“萧总，其实我建议您还是任由齐小姐去吧。”
萧燃冷厉地抬眸，盯着她他说：“你想清楚，你现在是再为谁说话？”
助理低头，说：“萧总，现在做网店并不容易，也许没有您的插手，齐小姐再过段时间也会知难而退。但是您插手，让她在短快速地在时间内失败，给她的是致命的打击。如果齐小姐没了梦想，会是什么样子？萧总，您真的喜欢那样的齐小姐吗？”
萧燃说：“闭嘴！跟了我几年，是我对你太信任让你觉得自己有资格跟我说这些话？”
助理沉头，不再说下去。
正因为她跟了萧燃许多年，才不忍再看他这样做下去，到头来双方都会损失惨重。
“出去！”萧燃寒着脸吼了一句。
助理说了句“对不起”后，退了出去。靠着凉凉的玻璃门，她长叹了一口气。
何必这样折磨呢。
她跟了萧燃这么多年了，对他不说十分了解，但也了解了七分。
萧燃能喜欢齐染这么多年，不只是因为齐染多么漂亮，而更是因为她身上有种没被社会磨炼过的棱角，她横冲直撞，真实又自我，这也是她的美。
而萧燃一边被她身上的这种光吸引着，另一边却又想磨平她的棱角，让她当自己的掌中宠。
所以，其实萧燃从一开始就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