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栀看着他,郑重地又强调了一遍:“我说,坐在这里的男生,不是我哥哥。”
服务员马上会意过来,赶忙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啊小姐,我刚才是听您叫这位先生哥才误会,这边实在抱歉啊……”
沈知野从卫生间出来,无视了走廊角跃跃欲试上来要微信的女生,走回座位。
就见着那个小姑娘拧巴着小脸,极其严肃地告诉服务员他不是自己哥哥的事情。
“这么不喜欢你阿野哥啊?”沈知野抬脚走来,坐下时抬起眼,闲散道:“小姑娘?”
扶栀没想到这话会被沈知野听到,她有些局促道:“没有不喜欢,就是人家误会了,我就解释下嘛。”
沈知野笑:“那我当你哥不好吗?”
扶栀别开眼,盯着眼前咕噜咕噜冒泡的锅底,声小似蚊呐:“不好。”
沈知野扫了眼开始冒泡的锅底,慢条斯理地挽起了白衬衫袖子,露出修长分明的手臂,一边问:“哪里不好?”
扶栀小声嘟囔:“我已经有哥哥了,再多一个,他会介意的。”
沈知野动作微顿,挑唇嗤了下,评价:“那你哥哥可真小气啊。”
锅底很快开了,沈知野动作优雅地拿筷子夹起桌上的肥牛卷,涮进锅里。
“没事,我也不想找个妹妹。”
肥牛卷的涮汤时间大概七八秒。
他把涮好的肉放进扶栀小碗里,望着她笑了下,语调慢腾腾的。
“还是叫小姑娘顺口。”
扶栀低下头,用筷子搅拌碗里的蘸料,悄悄抿起唇角:“我也觉得。”
-
吃过饭,两人回了水居,扶栀上楼睡了会午觉,本来是打算睡半个小时就起来学习的,结果迷迷糊糊地按掉闹钟,又睡了一个半小时。
扶栀抱着复习材料去书房,就看到书桌电脑显示器后,男人淡漠地敛着眉,双目平直,像是在思索工作上的事情。
书房里开着空调,他散漫随性地倚靠在办公椅椅背上,放下了衬衫外套的袖子,骨节很大的手臂上浮着淡青血管,修长指节轻叩着椅子把手。
像是一个收敛起张扬的妖孽。
斯文又禁欲。
扶栀走进来时,他的淡漠在掀起眼皮的错瞬敛下。他挑起嘴角,闲散笑了下:“终于醒了啊,小姑娘。”
“……”
扶栀想起自己睡前信誓旦旦说自己半个小时后就起来学习的话,脸上有些燥红。她别开眼,抱着学习资料阖上门,走到窗边的小沙发坐下。
一边小声埋怨:
“阿野哥都不叫我起床,还说我。”
“什么?”沈知野挑眉望过来。
“没……我随便说的。”
扶栀本来就没叫阿野哥喊她,刚刚随口嘀咕一句,他没听到自然也不可能重复一遍。
却听到书桌后,男人咋舌。
长腿轻蹬了下,转椅就慢腾腾地转了过来,沈知野斜斜着倚在椅背上,指尖轻抵下巴,笑得轻佻。
“小姑娘,你阿野哥呢,是正经人。”
“如果要起床服务呢,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
“阿野哥。”
“请你自重!”
“……”
扶栀今天状态不错,刷了两套真题正确率都很高。
这会接近七点,天边一片红霞。
扶栀下楼时,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阿野哥正坐在餐桌边看手机。
扶栀到厨房倒水,发现平底锅还摆在橱柜最底层,好奇问:“阿野哥,你没用平底锅啊?”
沈知野淡扫了一眼:“嗯,没用。”
扶栀扫过一眼餐桌上的菜,暗暗咋舌。
如今这时代的电饭煲都可以用来炸春卷了吗?
科技进步真是快啊!
扶栀捧着水杯喝了几口,把杯子倒扣回橱柜上,动作稍稍一滞——
她像是在找什么,目光在料理台上扫视一圈,又拉开了橱柜找寻,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阿野哥。”扶栀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嗯?”
“咱们家里怎么没有盐啊,味精啊这种调味品啊?而且,连油都没有。”扶栀道。
沈知野敛着睫看手机,没有抬头,回答得理所应当:“因为没买啊。”
扶栀从橱柜下探出头来,满脸疑惑:“那,这两天我们吃的菜,油盐是从哪里来的?”
“……”
男人的长睫颤了下,视线终于缓缓从手机上抬了起来。
他盯着浮空短暂思忖了两秒,眉稍挑了下,好像是刚刚醒悟过来——哦,原来做菜是需要放油啊。
他没有表现出多少心虚,反而是极其淡定地转过头看向扶栀,目光笃定又坦然。
“小姑娘,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
“?”
第18章 胡诌 还是不要告诉你哥哥呢。
“你们老师没有教过‘生物浓缩’这个概念吗?”
“污染物和毒素都能通过低高等生物的捕食关系传播,最后富集到人类身上,油盐怎么就不行了?”
“小姑娘,上课要认真听啊。”
“……”
听着“阿野老师”一本正经地胡诌,这顿饭扶栀吃得云里雾里满头问号。
前面的生物浓缩和富集效应是没错,可……谁家做饭不放油盐啊??
是她的厨艺太次,不能参透阿野哥的境界??
于是沈知野一走,扶栀马上掏出手机搜索,百度词条中对于生物浓缩的解释是【有害物质,在生物体内积聚浓缩现象】
很显然,与油盐没有关系。
可如果没有关系,又怎么解释家里没有油盐阿野哥却能炒出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菜呢?
半天思考不出个所以然,扶栀这才恍然想起扶槐在大学时的专业似乎是生物工程。
扶栀给他打了个电话。
“哥,我问你个问题啊。”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很轻带过,好像在做其他事情:“嗯,说。”
扶栀怕自己的想法太抽象,扶槐听不懂,就认真地想了个例子解释给他听:
“就是假如啊,假如一只吃鸡饲料的小鸡,鸡饲料里肯定有盐分嘛,那我吃了这只鸡,是不是说明,我把这只鸡吃的鸡饲料里的盐分吸收了,我就不用吃盐了?”
“……”
电话那头出现了冗长的沉默。
扶栀皱着眉头:“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挺有道理的。”
“……”
电话那头,男人沉默良久,缓缓开口:“妹妹。”
“嗯?”
“我觉得你不适合吃鸡饲料。”
“啊?”
“适合吃猪饲料。”
“……”
“你去死吧你!!”
挂了电话,扶栀又觉得不解气,正打算打开微信再骂扶槐两句,忽然想到了什么,扶栀的脸色变得难看。
这厮平常都管她叫娇气包。
什么时候,会管她叫妹妹了?
想到这,扶栀的脸色刷地白了下来,她马上点开直播软件,找到FUHU的直播间。
果不其然,就见到,直播间里“逃月”的游戏人物停在角落没有动静。
而直播屏幕的右下角,开了摄像头的界面上,那个头发散落、皮肤冷白的男人靠在电竞椅上,弯着腰,以手捂面,笑到肩膀颤抖。
而直播间弹幕上刷满了刺眼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宣布,中国最大的盆地叫做FU妹智商盆地!】
【FU妹也太可爱了吧hhhhhhh】
【FUHU连夜订购健脑丸送妹妹】
……
扶!槐!!!
扶栀盯着手机屏幕,一股热气哄地冲上了脑门。
她的脸涨得通红,又憋到青紫。她磨着牙,想冲到扶槐这个贱狗身边把他撕成两半。
他竟然把她的电话,外放了!!
他!!当着几百万观众的面!!嘲笑她猪脑子!!!
倏地,脑海里浮现起小时候被扶槐欺负的经历。
那次扶槐把她的玩偶涂成了丑八怪,她气得原地跺脚,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妈妈就对她道:小栀,打蛇要打七寸,哥哥弄坏了你的小熊,哥哥明天有个画画展示,咱们就把他的比赛作品涂了,好不好呀?
扶栀悟了!
只见直播间里,FUHU笑够了,终于慢腾腾地准备开游戏。正在这时,他的电话又响了。
果不其然,他又开了外放。
电话里掷地有声的清脆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