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凌乱下的唇微勾,那人舔了舔虎牙,摸着胸前鼓鼓的战利品,正准备借着尿遁的借口溜走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上扬的唇角一顿,他眯着眼睛,透过黑色发丝间回头看去,他目光一凝。
锦瑟那冷硬的面容出现在眼帘,略灰质地的眸子不停打量他。
“你是哪个队的。”
目光落在他那略微凸起的胸口上,落在肩膀上的手向他胸口探去。
那人一把抓住他的手,声音暗沉:“大人在做什么?”
“你胸前装的什么?”锦瑟不答反问,灰质的眸子在火光映照下略带几分黯沉。
这一变故陡然发生,远处的火光逐渐向过来靠拢,逐渐围拢的亮光将这片不大不小的地方照亮。
“统领发生什么了?”远处靠拢过来的人发着询问的声音手里的火把向这边靠近
就是这个机会!那人舔了舔虎牙,上前一把夺过火把,将手中火把打旋猛然冲向锦瑟脸上。
锦瑟当即连忙后退,左手将腰间长剑抽出反手上前将火把拦腰折断,漫天的火星飘散在周围,眯眼将残留空中的火星打撒,地上只剩下滚落两截的火把,放眼望去只见一人纵身冲向巷间。
他反手抽出长剑,举步迎了上去,一剑劈了过去。
地上黑影映射出那凛冽长剑的阴影,那人当即矮身侧了过去,躲过一劫,他翻身一个横跳徒手袭来伸手抓过锦瑟衣领,锦瑟脚步挪移,长剑一挑直对着面容刺去,势必要将他的脸显露无疑!
那人见状,只好在空中踩墙,一个硬生生转身,手从锦瑟领口划过,摸到一长条物件,当即抽出。
然而长剑划过,他便不等握住便松手,将那物件丢弃。却不想,锦瑟长剑一顿,竟然直追那物件而去,放弃追击他。
见此情景,他赶忙运着轻功开溜。
等锦瑟将那油纸包裹的物件从地上捡起,拍净灰尘重新放回怀里,看那逃窜之人的背影当即反手举弓拉满,一只长箭破空划过银月冲进巷弄,他随即放下弓踏步跟上。
等他手持长箭到达巷弄,禁卫军的部队也将这巷弄深处团团包围,火把的光照亮这片土地,赫然发现地上只剩下破败的禁卫军衣服和插进其中的箭。
余晏穿着中衣游走在房檐上,夜风袭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虽然早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说着他又打了个喷嚏,夜里寒风袭来,他嘶了一口气,赶紧绕了一圈奔进好兄弟的府邸溜进卧房。
夜里睡得正迷迷糊糊的张恒宫只觉脖子一冷,睁眼就看白花花的人影站在他房中,吓得他抽过枕头就打了过去。
“是我。”
余晏一把抓住枕头扔了回去,熟练的从衣柜里拿出他的衣服来套上。
张恒宫接过枕头下床点燃油灯,“这么晚了你才回来?”
“今夜耽搁了。”
“又探望你那个心肝小宝贝去了?”张恒宫挑了挑眉,坐在桌前倒了杯茶给他。
余晏看他一眼,将手中的茶饮尽,遂坐下道:“还没等去就被锦瑟发现了。”
“跟他周旋一番肯定耗费了不少精力吧。”张恒宫看他这番样子,便知道肯定经历了不少辛苦。
“当然,差点就被抓到了,你是没看到那几千个禁卫军的场面。”余晏舔了舔牙,啧声道。
“那你最后怎么脱身的。”那锦瑟一看就不是个善茬,上一次打照面张恒宫就发现了这人的厉害。
“我摸到他怀里一个物件,没拿住丢了,他转身去追,我趁机就跑了。”
想到最后射来的那一箭,多亏余晏将衣服脱下周旋,不然在那狭窄的巷弄必被射中无疑。
还好之前想到过这个问题提前将禁卫军的衣服穿到里面,不过如此一来以后便要更加小心了。
“物件?还有东西比抓你这个小贼更重要?”张恒宫不解,他摸着下巴思索。
“油纸包着,长条,摸起来圆润……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余晏也没想到锦瑟竟然会为了那种东西放弃追他,毕竟差一点就能抓住他。
“往后的皇宫恐怕会更加森严,你还是小心为妙。”张恒宫叹口气,他虽然知道好友的目的是好的,但是如此长久也不是办法……
翌日安素素起来推开门就发现台阶下面远远的跪着一个人,笔直□□的脊梁,冷淡的灰眸眨也不眨的看着宫殿。
马上临秋了,天气转凉,而那人动也不动的跪在地上不知跪了许久。
“锦瑟?你这是作何?”安素素步步下台阶,这才发现跪在地上的人是锦瑟。
锦瑟垂下眼帘,如同刀刻的面容没有丝毫动容,冷硬的声音响起。“卑职有罪,未将毛贼捉到,惊扰陛下。”
原来是为了这事,安素素哭笑不得,为了上朝此刻她头顶戴冠,披着流霞,不好弯腰,只好上前用手摸着他的肩膀。
触及手的铠甲温度冰凉,便知这人不知道在这里跪了多久了。
锦瑟向来是个死心眼的,如果交给他的事情没完成,他便会觉得那是他的责任,就来请罪。
以前在他年少的时候也曾经有次这般,在冬天跪了一夜,她还不知,等宫女来告诉她的时候,早就发烧倒在了雪地里。
摸着肩头冰凉的铠甲安素素弯着唇角说道:“不过是个毛贼,朕还不将他放在眼里。无碍,起吧。”
话虽然如此说着,但是锦瑟并未动弹,反而如同一块刚硬的石板长跪不起。
近日大臣们讨论的对象也不过是那个贼,陛下的压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没有将其捉住就是他的责任,这是谁也无法反驳的。
既然是他的责任,那便甘心讨罚。
温知礼踏入门槛抬眼便见这场景,他略微思索片刻,便决定沉默不语,看小女人如何决定。
安素素无奈,地上长跪男人的倔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她只好:“那便削减你这月俸禄一半,是否受罚?”
“卑职领命。”锦瑟俯下身,长磕一个头,随后起来转身出去,那风雪不见波澜的冷硬面颊无一丝触动。
“太傅,走吧。”
温知礼望着他的背影思绪几分,听及少女的声音转身上前正要扶少女下台阶,少女却无意的将手搭在一旁的公公手上,长睫轻颤,温知礼收回袖站立于一旁跟在陛下身后。
早朝散尽后,各位大臣稀疏别离,余老将军叫住一旁准备离开的温知礼拱手一礼,“太傅,留步。”
温知礼回头看他,连忙润声回礼:“余老将军多礼了,不知找知礼何事?”
要说朝中谁人让余老将军心中敬佩,这人便温知礼莫属,年纪轻轻,风度不凡一身气魄,这便是他家那混小子余晏也不及半点啊。
思及此就恨不得把那臭小子扔了,一天也不让他省心,怎么就不能跟人温太傅学习学习,一天就知道惹是生非。
“此话,不便在此处说。”话音落,温知礼便了然一笑,伸手请道:“不如去寒舍一叙?”
他们正往出走的时候,彼此寒暄杂事,正巧跟往回寻爷爷的余晏撞个满头。
“爷爷你这是……”余晏看到余老将军跟温知礼有说有笑的模样,迟疑片刻。
余老将军越是跟温知礼交谈越觉得其人风姿绰约,连跟他老头子谈起趣事,都让他意犹未尽。
转眼瞥到自己的孙子就想到那个闹心的事情。
“爷爷跟太傅有话说,你先回吧。”
这个节点,看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爷爷肯定想跟那个狐狸精说他的事情。
那个狐狸精狡猾的很,爷爷一番吐露,不就是将他剖白的一干二净了吗。
当下余晏舔了舔虎牙上前道:“太傅不巧,我我找我爷爷有事,今日就不打扰了。”
上前一把拽下余老爷子就开始走,“兔崽子你有啥事等回家说!”
余老爷子挣脱余晏的搀扶,拧眉轻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跟他说我的事情。”余晏皱眉,看着余老爷子,又看一眼身后台阶上的温知礼,那厮笑容浅淡,投向他的目光仿佛含有嘲讽。
“太傅那般足智多谋之人,肯定有法子对付你那个竞争对手,难道你不想博得美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