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正是方才在莫归楼听到的事情。
宁玖点头,还未及开口,魏凌霄便又说道:“我二哥的为人,我很清楚,便是要害他,也不会耍这种手段。”
那事原本她也只是脑中一过,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萌生了那样的念头,如今心头所想的事情被魏凌霄猜中,顿时有些窘迫,“我……”
正待解释,魏凌霄却道:“你去罢。”
不是我们,而是你。
言语里也有些坦然。
宁玖犹豫着点头,道:“我与他也曾是同窗,实在不忍看到他遭遇这些事情,你莫要多想。”
这些事情本无需解释的,如今她心中有了定断,决议为了他放弃一直以来坚持的事情,自然也不想他心生误会。
没想到,她坚持了四年多,都到这最后一步了,却因为一个曾经怎么都看不顺眼的人,做了这么个决定来。
言罢,正待上马车,却踌躇了片刻,又转过身来,魏凌霄正站在那里,见她回头,蓦地一愣,看着宁玖突然朝他走来,顿时挺直了身子。
“你……”
才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忽然见面前的人凑到跟前,脚尖一掂,飞快的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魏凌霄觉得自己快高兴疯了。
像个被赏了糖果的小孩,很想大声尖叫几声。
他伸手,想将身前的人揽住,将这突然降临的幸福亲手抓住,然而手还未伸出去,面前的人却连连退开。
“我走了。”
魏凌霄点头,傻笑的看着宁玖上了马车,回头的时候,看到身后正立着一人,顿时笑意便僵住。
☆、chapter88
宁玖担忧萧燃的安危,才与魏凌霄道了别便匆匆赶往质子府,而等她到了才发现,质子府内安稳太平,与寻常无二。
倒是凡儿见了她颇有些惊讶,忙问道:“九九?你怎么来了?没一起去吃酒?”
“吃酒?”
凡儿道:“殿下这几日便要启程回东宑了,今日林公子特意过来找他,说是要一起去吃酒,说是要给殿下践行,我想着他兴许也是要带上你一起的。”
“去了渭西河?”宁玖一惊。
那地方鱼龙混杂,何况那莫玉荇也在上头,若是她趁机……
宁玖心头一顿,忙道:“他一个人去的?左图可有跟着?”
凡儿摇头,引着宁玖进门,道:“殿下说与同窗话别,没让跟着,而且与林公子也不是头一回吃酒了,便也没让左图哥哥跟去。”
平时那是风平浪静,自然不必顾忌,可如今有人暗中盯着,也不知会何时下手,又怎可轻视?
想着今日在莫归楼听到的话,宁玖愈发觉得心里头不安,忙催促凡儿道:“快去,让左图过去瞧瞧,务必照看好。”
“啊?”凡儿不解,道:“可是发生了何事?”
宁玖点头,“此事我回头再同你解释,你先去告诉左图一声,故羽师兄这几日便要启程回东宑,可不能出了岔子。”
“他若是气你们擅作主张,便说是我吩咐的,他若要怪,便让他怪我就是。”
凡儿虽然有些困惑,奈何听宁玖说的真切,料想事情也没那般简单,忙匆匆的进去通报了一声,没一会儿便见左图阴沉着脸从里头出来,只匆匆与宁玖打了声招呼,便火速出门。
宁玖捏着性子等了许久,越是小半个时辰过后,这才听到外头有些动静。
她忙跟着凡儿一道出去查探,这才见左图一脸严肃的将喝的有些醉的萧燃从马车里架了出来,正扶着他往里头走。
宁玖忙上去搭了把手,将人送回寝殿,这才出了门。
“宁姑娘。”
才刚出去,左图便唤住她:“谢谢你这般照顾我们殿下。”
宁玖回头冲他笑了笑,道:“我与故羽师兄也是多年好友了,何须如此客气?”
说罢又顿了顿,问道:“听凡儿说你本事好,我也无需操心的,今夜,恐怕还需你时刻照看着故羽师兄。”
“姑娘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宁玖点头,这才将在莫归楼听到的事情说与他听。
言罢,左图眉头紧皱,道:“原来如此。”
宁玖顿了顿,道:“你一直跟在故羽师兄身边,不知他除了你们,在东宑还有没有什么可信的人?”
“如今势单力孤,单凭我们一己之力,就算你们到了东宑,只怕后患无穷,我知道故羽师兄性情淡泊,可如今之势,不争取,那便只能任人鱼肉。”
“宁姑娘所言甚是。”
左图犹豫半晌,正要开口,听得后头开门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萧燃揉着额头站在门边,“凡儿,帮我送壶茶来。”
宁玖笑道:“故羽师兄醒了?”
“九九?”萧燃愣了愣,“你几时过来的?”
“有些时候了,方才你醉着,许是没察觉,如今可觉得好些了?”
萧燃点头,道:“我说方才好像听见你唤我,还当是生了错觉。”
说罢忙将门开了些,“快进来坐罢。”
“那自是好的。”
宁玖进门,与他一道坐在桌案边,没一会儿凡儿便送水过来。萧燃伸手去接,许是没看清,手正好触到茶壶上,滚烫的热水隔着瓷壁烫在五指上,顿时便收了手。
凡儿无奈,道:“放着我来吧,殿下你这都看不清物什了。”
“那你来……”
萧燃像个被责问的孩子一般,看着凡儿倒了水,忽然道:“等等,你这是水,不是酒。”
“这自然不是酒。”凡儿道:“难不成你还要喝酒不是?”
“那九九是客,怎可用水来招待她,你去……去将我放在书房里边的茶拿来。”
凡儿嘟囔一声,道:“行行行,我去拿,你且好生坐着。”
宁玖见两人这般互动,颇有些哭笑不得,便对萧燃道:“故羽师兄,这是吃了多少酒?”
这酒可真是个神奇的东西,竟能让平日里也不怎么爱说话的人变得如此唠叨。
“不多,也不过十来盏。”
十来盏还不多?
宁玖干笑一声,心道他这回是真醉了,正琢磨着要不要让凡儿去煮碗醒酒汤来,萧燃便又开口道:“今日高兴,多喝几盏也是应当的。”
“过几日便要离开了,想来也颇有些不舍。”
“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一起同窗几年,如今大家都已不是从前的少年,如今尚且还可一起推杯换盏,等亲试一过,各自便有各自的去处,分离也是迟早的事情。”
宁玖叹了一声,见萧燃面色沉静,隐隐中露着些落寞,料想他是情到此处,心头不舍,便也只好如此宽慰了一句。
然而她虽这般说,心里头也是有些许感慨的。
“师妹说的极是。”萧燃道:“如今我们都不是从前的模样了……”
语气透着些感慨,却好似有心事藏于话里一般。
宁玖诧异片刻,正待开口,又听他说道:“过几日我便要回东宑,这一日我等了几年,师妹也盼了几年,没想等这一刻到来之际,我堂堂一个男子汉,竟无师妹这般气阔胸襟,倒是我有些惭愧了。”
他这话说的宁玖一愣。
“师妹曾说你那项链有灵性,如今正是我要归国之际,那项链可有什么反应?”
“有……有的……”
宁玖莫名有些窘迫,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如今乐不思蜀,却是有些不想回去了。
她为了一个渣男稀里糊涂来到了这么个地方,如今,又为了一个男人,让她几度想要放弃最初的念头。
“你……可是犹豫了?”
见她神情如此,萧燃早已猜测了个大概,瞬间像是被凉水泼在心头,他面色微变,却又在宁玖抬头的瞬间掩饰在微醉的笑意下。
“故羽师兄放心,不论如何,我想要帮你的事情,一直都是作数的。”
这般一说,倒是有七八分肯定了萧燃心头的猜测。
他将手至于桌案下,暗自攥紧了拳头,忍住就要绷不住的情绪说道:“师妹这般,可是为了灵霄师弟?”
说罢,视线猛地朝着宁玖看去,待发觉她面上瞬间的惊讶,心头便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一般,极度不自在。
“与他无关。”宁玖道:“我只是觉得,那个世界,有我无我,都不重要了。”
“那如何不重要?父母亲人皆是牵挂,岂是一句不重要便能抹去的?”
宁玖没想他听了情绪会如此激动,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