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双眼泛红,委屈至极,正不知如何是好,却感觉有人将自己从地上扶起身来,他转头,一副见了救世主般唤了一声:“哥哥,我……”
宁玖朝那人看过去,见两人样貌看着有六七分相像,便知这正是凤栖的哥哥凤梧。
他躬身作揖,气质看上去倒像极了薛陆离,“灵霄师弟,愚弟冒昧,若是有不到之处,还望师弟莫要同他计较。”
这下原本都没留意此处的人都看了过来,林月桓原本在请萧燃赐教,听到这动静瞬间便坐不住了,当下便转了个身,道:“两位师兄莫要一再忍让了,你们该道歉的也道了歉,便也不算是行为不周,既然灵霄师兄要你们赔那破纸,我林月桓替你们赔就是了!”
“横竖不过几两银子的事,何必咄咄逼人,真那般有能耐,那就在皇宫由太傅亲自授课了,怎么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方来同我们为伍。”
这……这林月桓也太敢说了吧?
宁玖不禁暗自吸了口凉气,这口气还没喘过来,便见面前人影快速晃过,待反应过来时,少年们已经将魏凌霄拉开,而一旁的林月桓被他揍倒在地,许是动作大,连累了萧燃的桌案被打翻在地,那碧绿的笔洗扣在那张写好的笔书上,晕湿了上头字迹。
几个少年将林月桓扶起来,又将萧燃桌案扶起来,转头看着那幅晕湿的笔书,不禁担忧道:“这诗文打湿了,可如何是好?”
凤栖面露愧色,“故羽师兄,景芜师弟,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忆白师兄无需道歉。”被教训了一顿的林月桓拍了拍衣摆,转头冲萧燃道:“该对故羽师兄说对不起的是我。”
两人都争相道歉,再反观另外一位当事人,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自顾自回了桌案,对于这边的情况充耳不闻。
林月桓咬牙说道:“你看看他,明明是他不对,却连一句道歉的话也不愿说。”
宁玖刚从混乱中回神,看了一眼萧燃桌案上的惨状,出于要协助他的心,便上去帮忙擦拭,等收拾好了,又将自己桌上那幅笔书拿给他,道:“故羽师兄,这个你拿去吧,一会儿先生来了,你将这个给他。”
萧燃摇摇头,笑道:“无妨,我再写一张便是了。”
“那如何来得及?”宁玖道:“再写一张也是需要些时候的,你……”
正说着,忽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少年们匆匆落座,宁玖忙将手中那张抄好的诗文放到他桌案上,又速速往自己桌案边跑。
只是还未端坐,薛陆离便进来了,她正要落座,却与那人恰巧对视上。
她这辈子一定是把中奖的运气全都积攒到今天,要不然这什么事情也不会都不长眼睛一样全冲着她来吧?
然而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完成自己的任务啊,上天就不能让她低调些么?
几许沉默后,薛陆离开口问她:“九九,你的诗文抄好了?”
宁玖讪笑着摇头。
薛陆离往她身旁走,看到她桌上揉成好几团的纸,不禁叹道:“为师让你抄写诗文,你这是做什么?”
“回先生的话,我方才左右抄都觉得难以下笔,故才将它们都揉了。”
薛陆离面色严厉,道:“晚上回去再抄两遍。”
可是她还有三遍院规要抄啊……
这般想着,却也不敢反驳,只悻悻应道:“哦……”
☆、chapter7
待熬至申时中,这一日的惊险才算过去,林月桓收拾好了东西,凑过来道:“九九,快收拾东西一起走,师兄们都在等着呢!”
宁玖这才想起他今日说的给她接风洗尘那破事,不禁讪笑道:“我能不能不去?”
又怕这样会拂了他好意,便又解释道:“先生让我抄诗文和院规,按我那速度,没几个时辰是写不出来的。”
“你不去怎么成,我都与云尚师兄说好了,对了,还有忆白师兄与亦清师兄,他们也要一起前去。”
宁玖错愕:“你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说服了两位师兄?”
林月桓挠了挠脑袋:“这……我今日给忆白师兄出头,必然是得罪了灵霄师兄,往后灵霄师兄必然是看他们不顺眼,我这也算是连累了他们,便想邀他们一起同去,算作赔罪了。”
这话说的倒也不假,魏凌霄那人的个性太奇怪了,家世又强大,凤梧与凤栖不是封荥人士,怕也难与之抗衡,与林月桓在一处倒也好。
“要说今日先生问你那金叶子时你就该如实说出来,如今先生手里可有皇上亲赐的案尺,专门用来对付他的。”
宁玖无奈,“便算是打了他一顿又如何,明日他该作弄谁还是要捉弄谁,倒不如不去搭理他,久而久之,他也觉得没意思了。”
林月桓道:“九九,这不是你的行事风格啊!”
宁玖笑笑,正要开口,忽见林月桓举着手冲谁打了个招呼,她抬头,见萧燃正朝她这边走来过来。
“师妹可还在为那三遍院规和两遍诗文发愁?”
“倒也不是发愁。”宁玖道:“就是我写的慢,怕是要耗费不少时间。”
“那师妹可还同去?”
宁玖疑惑的转头看了林月桓一眼,见他笑嘻嘻说道:“故羽师兄也答应要去的,现在大伙都等着你呢,你是去与不去?”
“去。”宁玖笑道:“想来三遍院规和两遍诗文也没那般难。”
林月桓白了她一眼,嗔道:“九九,你真偏心,方才还拒绝我,故羽师兄才问了一句,你就乐颠颠的同意了。”
宁玖干咳一声,解释道:“那可不一样,故羽师兄书法好,往后我还要仰仗他时刻提点,也好少挨先生几顿罚,自然是要将他当活菩萨一般看待的。”
还要仰仗他回现代呢,可不是活菩萨么?
林月桓自认说不过她,干脆也不再揪着此事不放,只催促着要赶紧出学堂。
此时天还尚早,几人同行,也不坐马车,一路互相攀谈着下了山去,等到了渭西河时,天色也开始有黯淡的趋势。
林月桓似是极为开心,才过了河上的大桥,便引着几人往那河上的画舫边走,他道:“再过一会,这两岸的夜市便开了,我们坐在画舫里,正好可欣赏两岸风光。”
他话音才落,便有一中年男子过来,方才他们曾看到他在一旁招呼客人上船,料想他是这河中画舫的掌管者。那人喜笑颜开的走过来,正要开口问,却在看到林月桓时愣了愣。
那人道:“少爷,你怎地过来了?”
果然,这林月桓就是个钱多的富二代!
这一艘艘的画舫在这渭西河上都没停过,她先前只匆匆扫了一眼,大致也能猜到来这游玩的必然都是有些钱人,喝喝酒,点点菜,这一天下来得圈不少钱吧?
若不是今后要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她还真想和这样的有钱人做朋友,沾沾光,一起搞个投资什么的,那生活岂不是美滋滋?
很显然,被震惊到的人不止是她一个,看到其他少年们讶异的视线,林月桓这一出显摆怕是让他们都吓到了。
偏偏林月桓却不自知,只冲着那中年男人说道:“顾叔,这几位都是我在八斗院的同窗,今夜我邀他们来游渭西河,你可要安排一艘好一些的画舫。”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顾叔笑道:“既然都是少爷的同窗,我自然不敢怠慢了,刚好这最大的那艘画舫还未有人预定,几位少爷……”
他的视线扫了一圈,在看到宁玖时不禁愣住:“这位姑娘也是少爷的同窗?”
“那当然了!”林月桓作势要上来搂住宁玖肩膀,却被她稍稍退开了些,忙将手一收,笑道:“九九可是我唯一的师妹,更不能怠慢了。”
顾叔连连称是,对着一旁喊了一声,不一刻便有小厮过来招呼他们往画舫处走去。
顾叔给他们安排的那艘画舫当真是大气,就像是将谁家宅子搬到了船上一般,几人跟着那小厮上了二楼,坐在了几方摆在一处的案台边,正好可看清两岸风景。
才坐下没多久,又有好些个侍女送了酒菜上来,将面前案台摆了个满满当当。
虽说宁霏霏与林月桓关系好,但他这般弄出这么大架势来为她接风洗尘,多少让宁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她顿了顿,道:“景芜师兄,这么大的地方就我们几个人,当真是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