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边都是先吃饭，然后等时间到了再去放鞭炮。
一边拨弄锅里的饺子，林梅梅一边说：“不过说实话，我至今都在怀疑桑景明的中考成绩。他平常发挥的真不错，我们当时虽然和他不在一起了，但是也都是会打听他的成绩的。怎么中考一下子考这么差？”
“发挥不稳定呗。”
“我觉得不像……”
林梅梅心里有怀疑，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怀疑什么。
“你就别瞎操心了，马有失蹄，人还不能有失误的时候了？再说了，是金子到哪都发光，你看四中校长多宝贝他。”
“好吧，不想了。”
趁着他们煮饺子的时候，季玚就坐在客厅陪两位老人看春晚。
季奶奶拉着季玚的手，柔声问：“玚玚，你手机里有钱吗？”
“有的。”
“晚点给桑桑转点钱，就说是我给他的压岁钱。”
“……好。”
虽然不解，但季玚还是应下。
紧接着，就听见季奶奶感慨道：“一晃桑桑奶奶都走了这么多年，这孩子怕是很多年没收到红包了。”
过年红包不在于钱的多少。
而是长辈们的一份心意和祝福。
桑景明长辈去世这么久，季玚奶奶好歹是和桑景明有过几面之缘的，再加上他对自己的孙子那么好，还给自己的孙子补课。
她这个做长辈的，自然要表示一下感谢。
但季玚显然想不到那么多，应下了。
一家人吃完饺子，就围在一起看春晚，等着放鞭炮。
十一点刚过，屯子里四面八方的响起鞭炮声，七彩炫烂的烟花在空中轰然炸开，留下短暂的美丽。
季爷爷年轻时是个好事的。
一听见这声也坐不住了，指挥着季广平和季玚：“快去，我们家也要放鞭炮！”
两人就穿着厚衣服跑到外面，把鞭炮摆好。
最后的礼花是季广平放的，季玚拿着手机把这些东西都录了下来，给桑景明发过去。
配文：【春节快乐，送一场烟花给你。】
桑景明回复道：【烟花虽美，但不如你美。没有爱人在身旁常伴，留我一人甚是孤单。难以抑制对佳人思念，望佳人可怜我，早日回来。】
这人话里话外都是对他的思念。
惹得季玚在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红了脸。
冷风吹不下脸上热度，也吹不灭燎原的思念。
*
季玚今夜不能睡觉。
他还要守岁。
十二点还差五分钟的时候，他就给桑景明发了个大红包过去。
配文：【新年快乐，又长一岁了。这是我奶奶给你的压岁钱，一定收好。】
这红包来的着实意外。
就连一向聪明的桑景明都没明白为什么季奶奶要给他发红包。
季玚解释道：“长辈祝福。”
紧接着，他又给桑景明发了红包：【给我家爱吃醋的老公的压岁钱。】
钱倒是不多，只有100块。
桑景明照例回礼：【给我家可可爱爱的老婆的零食钱。】
嗯，520块。
*
过年总是带着点欢庆的氛围。
不管大家一年当中多累、距离家有多远，肯定都是要回家看看的，只为了和家人吃一顿团圆饭。
寂静破旧的屋子里，张英抱着手臂在哭。
席见站在他目前面前，护着他的母亲。
席爱国手里拎着酒瓶子，一下砸在了地上，连带着踹翻了脚跟前的塑料凳子：“不是说没钱了吗！？没钱还买这么多好吃的！？啊？！”
缓缓攥紧拳头又放开，席见冷声道：“这是我的钱。”
“你的钱！？你的钱不是我给你的！？”
不想和这对母子废话，席爱国上前就要去抓席见：“来来来，给我过来！我问你，钱呢？给我，给我！”
席见长的已经比他父亲高出一头，席爱国扯着他的时候气势很低。
叛逆期剪的板寸到现在也没换过，席见不说话眯眼的时候，气势很唬人。
席爱国皱了皱眉头，对这种明显的对比不太喜欢。
印象里，席见应该还是那个小萝卜头才是。
“没有。”
用力的扯开他的手，席见声音很冷。
“没有是吧？！”席爱国来了脾气，“那就谁也别吃！我让你吃，我让你吃！谁也不许吃！”
一把掀翻桌子。
已经摆放好的菜撒了满地，油汁溅了一地。
席爱国似乎还不满意，又把家砸了个稀巴烂才算舒服。
然后晃晃悠悠的离开。
张英捂着脸只知道哭，一句硬气的话都不敢说。
席见觉得心烦，想要冲出去把他的父亲暴揍一顿。
刚要冲出去的时候，手机来了电话。
第61章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徐望的名字在手机上跃动。
定定的盯着名字看了良久，席见还是挂断了。
张英已经拿出了清扫工具在处理席爱国留下的狼藉，他站在一旁，冷漠的注视着母亲。
“离婚吧。”
忙着清扫的手一顿，张英犹豫半天，沉默摇头。
“为什么不离婚。”
“你还小，等你长大就好了。”
“我已经成年了！”席见忍不住吼道，“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唇瓣开阖几次，张英不说话了。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席见走了出去。
年三十的夜BY育訁晚总是热闹的，路上行人罕至，万家灯火，但没有一处热闹是属于席见的。
他只感觉冷。
呼出一口凉气，席见走到了小卖店，买了一包烟。
熟练的抽出跟烟，拢着火点了烟。
靠在路灯下，双手插进口袋，用牙齿咬着烟，缓慢的吸了一口。
尼古丁的香味充斥口腔，让他的灵魂得到片刻放松。
安静的吸了几根烟后，他才慢慢站直。
脚边散落几根烟头，他本想直接离开，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弯腰把烟头捡起来，找了个垃圾桶扔掉了。
冬夜的冷风吹僵了他的脸，席见伸手大力的揉了揉脸，才恢复片刻知觉。
这个时候，能吃饭的店基本上都打烊了。
大街上行人少的可怜，席见带着一身烟味，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掏出手机。
手机上是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同一个人。
席见刚刚挂断电话后，顺手把手机静音了。
这些未接来电，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很快，手机再一次亮起。
这下，席见接电话了。
“席见。”
徐望的声音委委屈屈的，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
“怎么了？”
调整好情绪，他问。
“我家没人。”
“哦。”
“我今年又要一个人过年了。”
“嗯。”
“你，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徐望问。
席见想了想，说：“新年快乐。”
攥着衣角的手缓缓松开，徐望难过的低下头，眼眶发酸。
吸了吸鼻子，他说：“新年快乐。”
接下来，两人都没说话。
望着面前的一大桌子菜，徐望顿时没了胃口。
上好的龙虾和螃蟹，中间摆着一条大大的鱼，还有放在餐桌旁，已经包好了，但还没有煮的饺子。
这些都是徐望让管家准备的，但如今都没派上用场。
因为他最想一起过年的那个人，没有来。
放下手机，徐望自言自语：“不来就不来，反正以前也都是这么过来的。一个人，也可以。”
拿起筷子，刚要夹大虾。
手僵在原处，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
“徐望，别哭。不就是一个人吗？你应该早就习惯了的。”
“不许哭！”
“吃东西，今天过年，要开心。”
强迫着自己吃了几口虾，徐望就没了胃口。
关掉厨房的等，徐望上了楼。
别墅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脱了衣服，徐望上床躺着。
外面不适时的放起了烟火，应该是同一小区的别的别墅主人放的，躺在床上，徐望就能看见外面。
抓着床单的手渐渐收紧，徐望用被子捂住嘴，泪流满面。
这是父母离开的第六年，也是他独自生活的第六年。
已经有六年没收到过父母发的新年祝福，他也学会不再期盼。
手机“叮铃”响了一声，有消息进来了。
是席见发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