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撞冰(18)

接连好几天,顾焱都没有到片场来,他的戏也重新排了时间。

唐婉忍不住去问了姜导,这才知道他最近有一部电影要上映了,现在正忙着飞全国各地宣传。

令她没想到的是,顾焱刚刚回来就因为这几天过度劳累生病高烧住院了。

*

按照从剧组工作人员那里“套”来的地址,唐婉来到了市医院,走得太快了,她的鼻尖都出了一层薄汗。

站在医院大门口,她平复着过快的心跳,不知是因为着急还是害怕近在咫尺的答案。

救护车的鸣笛和人们的喧闹声如同潮水般褪去,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见到他。

唐婉走到vip病房,这层比楼下安静多了,只有走廊上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810……顾焱的病房在最里面。

“哎呀,我知道那份文件很紧急的嘛,但是我这不实在是走不开嘛。”

“老大还没醒呢,他还在输液,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要怎么去取文件呀。”

“玉姐她也不在。”

“我想办法,我怎么想办法呀,我又没有□□术。”

“一个小时之内肯定赶不到了,喂喂喂……”

唐婉知道玉姐,她是顾焱的经纪人,业内一姐,她最近听到不少关于玉姐的八卦,说是遭遇婚变在打离婚官司,忙到打转,所以这个月来几乎没有来剧组,至少唐婉没有见过她。

江淮在门口打电话,即使是刻意压低声音,还是不难听出语气里的不满,他一手插着腰,面色气得涨红。

“江淮。”唐婉小声唤他。

“学……学姐,你怎么来了?”江淮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恐地看着她。

“听说他生病了,我来看看。”唐婉指了指病房,“你是有事要离开吗?你去吧,我在这里守着。”

“有一份重要的文件要取一下,但……”江淮看着唐婉,神色有些复杂,“如果老大知道我把你放进去了,我会死得很惨的。”

江淮说完才发现自己话说快了,有些不太好听,两人都愣怔了几秒。

唐婉抿了抿嘴,神色并未不悦。

“你快去快回,他这几天这么累现在好不容易睡着了,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唐婉朝江淮挥了挥手,示意他快点走。

“哎呀!”江淮叹了一口气,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无奈又有人打电话来催了,他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唐婉推开病房的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正午已过,阳光透过窗户斜斜照进房间,在地板上留下大片橙黄色的光亮,给苍白的病房注入了唯一的活力。

男人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双放在身侧,左手手背上还插着针头输液。

唐婉搬了把椅子在他身旁坐下,支着下巴看着顾焱,他好像又瘦了,下颌线愈加优越,面部棱角显得更加分明。

顾焱本来就是冷白皮,由于发烧面部产生的红晕未褪,倒是比他清醒时冷着脸的样子更加鲜活些。

唐婉靠近了点,伸出手摸上了顾焱的脸,她心脏跳动好似密集的鼓点,虽然总是在放狠话,但是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她现在不清楚顾焱对当年事情的态度,但她确定自己放不下眼前这个人。

这种感情冲破她一直引以为傲的盔甲,在他不知道的时间和空间尽情释放着。

唐婉温柔地描摹着顾焱的眉眼,时隔四年再一次的带着爱意的亲密触碰,唐婉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兴奋和激动。

她用冰凉的手背贴上了他的额头,滚烫,还是没有退烧。

唐婉皱了皱眉头,抬头看了滴壶,透明的药液一滴滴落下,视线顺着输液管一路向下,滑到了了顾焱插着针头的手背,顾焱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她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擦着他的手背,试图缓解一下药液入体带来的冰凉。

视线落在了顾焱手腕上的表上,唐婉抿了抿唇,江淮做事太不仔细了,手表都没帮他摘,真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照顾顾焱的。

唐婉小心翼翼地把顾焱的手抬起,动作轻柔地解下他的表带。

大概是长时间戴着的原因,被表带覆盖的一圈肌肤比周围的还要白一些。

挪开表盘的一瞬间,唐婉的瞳孔骤缩。

顾焱的手腕上有一个疤痕,不难看出是字母“W”,扭曲而丑陋,绝望又深刻。

第15章 碎片

唐婉的双手触电般的收回,揪住自己的衣领,按着疯狂跳动的心口。

她不错眼地盯着那道丑陋的疤痕,脑海中仿佛装了个小喇叭,颠三倒四地放着之前周采薇跟她说过的话。

“心理医生”、“抑郁症”……

唐婉觉得仿佛有两座大山压在她的心上,让她喘不过气。

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双手颤抖着想要再去摸一摸那道疤痕,可是手刚伸出到一半就被人死死地钳住了。

“啊!”唐婉惊呼出声,她抬眸对上了顾焱有些猩红的双眼。

“顾焱……”唐婉喃喃道。

“谁让你碰我的?”顾焱恶狠狠地问道,另一只手把被子拉过盖过了输液的那只手,眼神有些躲闪。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你把手表取下来……”唐婉有些语无伦次,轻轻地摇着头,她怕动作一大,会把眼眶中的眼泪晃下来。

她知道当年她的离开给他带来了打击,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顾焱会变得这么偏激,以至于做出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

她从两人在一起时就知道顾焱对自己的感情,但她也没想过他的爱是如此之深,以至于在他们分开后他选择了这种方法来表达,来独自承受这份蚀骨灼心的疼痛。

一想到这里,当年的刀仿佛划在来她如今的心上,而且是一把迟钝的断刃,用力地、缓慢地凌迟着她的神经。

“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顾焱闭上了眼睛,重新靠在了枕头上,他现在有一种被人看透的窘迫,除此之外就只剩下深深的疲惫,没有和唐婉交流的欲望。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唐婉把自残两个字吞下,她闭了闭眼睛,眼眶里蓄了许久的眼泪也流了下来,“没有人值得你这么伤害自己。”

她不值得他把自己困在一份执念中,走不出,逃不掉。

顾焱并没有要理她的意思,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仿佛睡着了一般。

唐婉努力平复着心中的痛楚与错愕,她不知道顾焱的抑郁症现在处于一个什么阶段,她不想再刺激他了。

她胡乱抹了一把眼泪,隔着被子把手盖在顾焱的手上,柔声问道:“当时很疼的吧,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傻的事情了。”

顾焱睁开眼,冷笑,“唐婉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安慰我?还是可怜我?你难道不知道你是最没有资格对我说这种话的人吗?”

“我没有,我只是——”

顾焱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把手腕上的疤对着唐婉,额头上青筋都起来了,“曾经有一个男人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还是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眼里看来就只是一个笑话?”

“顾焱,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我怎么会这么想啊?”唐婉看见顾焱插着针头的手在她眼前乱晃,有些胆战心惊,她握住顾焱冰凉的手,“你小心点,不要碰到针头了。”

顾焱甩开了她的手,“你不会这么想,因为你从来就不会在意我的感受,我的喜怒哀乐在唐家大小姐的世界里根本就排不上号。”

“对于当年的事情我真的非常抱歉,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尽力弥补你的。”

顾焱手一挥,床头柜上的一个玻璃杯砸在地上,发出了尖锐的响声。

他指着那堆玻璃碎片,指尖有些颤抖,“碎了的东西就是碎了,补偿毫无意义。”

“你胡说!我不相信我们的关系已经像这个杯子一样稀碎。”唐婉红着眼睛,努力让眼泪不流下来,不要让自己显得那么狼狈。

“嘿!你们在干嘛呢?大老远的就听见你们在这里囔囔,顾焱你病好了?”一个穿着风衣的短发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的眼神一直在唐婉身上,十分锐利。

唐婉认出了她,顾焱的经纪人——玉姐。

“如果你还想在这个剧组待下去,就赶紧离开吧。”顾焱躺了回去,淡淡地说道。

唐婉俯身拿起在床头的包,“我是不会放弃的。”她在顾焱耳边轻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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