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纵然顾照鸿与金子晚恩爱非常,他心里也有些疑虑,问这个问题本意是想听金子晚的回答,来看看他对顾照鸿是真心还是假意。未想到还没等金子晚说话,他自己大师兄先跳出来抢先剖心表白,给他气的不行。
冷清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咬牙。
你可真能想,还没当上武林盟主呢,就开始盟主夫人了。
……
四人打完几盘,天色也放晴了,马车正好也行驶到一处林子旁,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于是便停了车,牵马过去喝喝水,也让马车里的几个人能出来活动活动。
金子晚骨头懒,在马车里这么一会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风起巅这师兄弟三个可受不了,纷纷出来活动筋骨。
顾照鸿牵着他的那匹照夜玉狮子白闪到小溪边喝水,白闪温顺地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这才低下头去喝水。
顾照鸿伸了个懒腰,顺手从溪边又揪了几根芦苇在指间绕来绕去。
突然一块石子从他耳边飞过,“扑通”一声砸进水里,惊起了水面几层涟漪,飞起的水花甩了白闪一脸,白闪原地跺了跺蹄子,不满地打了个响鼻。
顾照鸿头也不回:“石头有什么好玩的。”
来人正是冷清。
冷清走到他身边,看见他的动作以后反唇相讥:“芦苇又有什么好玩的?”
顾照鸿低笑着摇了摇头:“芦苇没甚好玩的,但能逗心爱之人开心,得他一个笑颜,那便是值得的。”
冷清把目光移到他手里初具雏形的芦苇小猫上,很是有几分难以置信:“你就是拿这些东西骗来的九万里的督主?”
顾照鸿啧了一声,抬眼看他:“你这张嘴怎么还是这么不会说话,什么叫骗。”
“这不值钱的玩意儿,换来一个最美面孔榜一的美人,不叫骗叫什么?”冷清嗤之以鼻。
顾照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对他勾了勾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冷清不明所以,但也照做了。
顾照鸿把那只芦苇小猫放到他眼前,晃了晃:“这不是不值钱的玩意儿,这是真心。”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金银财宝和宝石玉器,”顾照鸿又揪了一把芦苇,“但所有人无法抗拒一腔真心。”
顾照鸿很是有些怜爱自己这个看上去冷心冷清唬人得很实则在感情上一脑子棒槌的师弟,伸手给他分了一半的芦苇条:“父亲教过所有内门弟子的,不然你试试?”
冷清闷不作声地接过那一半芦苇,回忆着少时宗主教他们的手法,生涩地开始缠绕起来。
顾照鸿一边绕着第二个小猫,一边问:“你想同我说什么?马车上我便看出来了,欲言又止的。”
冷清好不容易想起来了要怎么折,被他一句话打岔又忘了,自然也没好气:“你看上谁不好,看上这尊煞神?先不说他不是个好相与的,就说他和盛云帝的那些事,你就能全然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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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冷三师兄:还没当上盟主呢,就开始想盟主夫人了。
顾照鸿:这就叫贷款追媳妇,学着点。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咱们轻松点,谈谈恋爱,放放假!
马上江湖的腥风血雨就来了!
第94章
冷清的问题甚至都没有让顾照鸿眉头皱一下。
实际上他早想到冷清会这么想。
不止是冷清, 他父母,风起巅的其他人,整个江湖的人,甚至全天下的人都会有这两个疑问。
第一, 金子晚心狠手辣, 顾照鸿清风朗月, 怎可相配?一对毫不相配的人走到了一起,那必然是有一方有所图谋, 心怀不轨。如今看这个名声舆论, 虽不知是图谋什么,但该有图谋的必定是名声不好的那一个!如此看来,怕是所有人都会为顾照鸿扼腕, 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醒!
第二,盛溪云和金子晚的关系天下皆知。虽说知情人都知道这是无稽之谈,但天底下才有几个知情人?其余的人必定觉得,若非金子晚一心二意勾完了天子勾下届武林盟主, 便是顾照鸿胆大包天去挑衅皇权。
无论怎么看,都是风雨欲来。
但顾照鸿自然不会怕,他不但不怕,甚至还很有些期待。
因为金子晚只能是他的, 不管用多长时间用什么手腕,都必须是他的。
人是他的,名声也要是好的,身体也得是康健的。
盛溪云从金子晚身上拿走的,他都要一一地还给他。
而这第一步, 自然是从身边亲近之人开始,冷清就是第一个。
顾照鸿手里动作一顿, 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寒欢曾是青楼妓*馆的头牌,在你和老鸨塞银子打招呼之前,也不是纯然的清倌,你全然不介意吗?”
在冷清遇到寒欢前,寒欢虽说也是头牌,但也不是纯然的卖艺不卖身,一月总也要接三五个眉娘精挑细选后的客人,陪着喝酒逗乐。冷清那一次虽说用顾照鸿的名号骗了她,但也给眉娘塞了钱,要她再不要给寒欢接客人了,却还特意叮嘱不要告诉寒欢是他做的。
做人能别扭到这份上,冷清也是头一个。
冷清闻言拧了眉,侧头看向顾照鸿,言语中有着隐隐的愠怒:“你这话是何意?寒欢流落风尘,是她命不好罢了,在尘世里挣扎求生,我又怎会介意?!”
顾照鸿道:“那我又怎会介意?”
冷清顿住。
顾照鸿把胳膊搭在了膝盖上,眼睛望着小溪对岸迎风招展发出沙沙声的小树,淡淡道:“先不论晚晚与盛云帝并无情爱,但若是真有情爱,又能如何呢?寒欢流落风尘是命不好,晚晚遇到盛云帝,亦是他命不好罢了。”
“常人见他身居高位,手握大权,深得圣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顾照鸿道,“我见他半生孤寡,苦痛病弱,唯狠心无情能活,可偏生了一副柔软心肠。”
“不是只有悲惨之人才会挣扎求生,”顾照鸿冷冷道,“被人惊惧的人上人亦会。”
冷清被他一番话说的心头大震,哑口无言,不由自主地开始迷惑一开始究竟在怀疑什么。
顾照鸿却点到辄止,敛去了冷漠狠戾的神色,重又展现了温和尔雅的一面,伸手过去把冷清手里的那团不成形的芦苇拨弄了几下,轻轻笑了笑:“这样就对了。”
冷清低头,看那个被顾照鸿三两下拨弄就成型了的芦苇小兔子,心中千回百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胤刚过来就被他俩蹲在溪边折芦苇的一幕震住了。
“你们干什么呢?”
顾胤很是有些莫名其妙。
顾照鸿对他招了招手,他走过去,顾照鸿问:“你喜欢的姑娘是什么样的人?”
顾胤转身就走,临走前也手痒痒薅了几根芦苇。
顾照鸿:“……”
也不用这么抗拒吧。
不过他也没追着问,站起身来把刚才叠的那些揣进了怀里,招呼了冷清一声:“走了。”
冷清看着手里那只芦苇兔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伸手又薅了一把芦苇叶子,起身也走了。
……
顾照鸿钻进马车里,现在不下雨了,马车里只有金子晚和寒欢,其他人都出去骑马了。
寒欢见顾照鸿掀开马车帘子进来,便也识趣地要坐到外面驾车的张三身边去,刚探了个头出去,便看见一只手递到了她眼前。
那只手修长有力,是无数次在她梦里出现过的一双能画出惊世画作的手。
冷清坐在马上,俯身向她伸出手:“上马。”
寒欢抿唇笑了,握住了他的手,下一刻便被他带到了马上,拥在了怀里。
冷清在她身后环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刚才顾照鸿帮他叠的那个好看的兔子放在了袖子里,拿出了自己叠的看不出来是个玩意儿的一团芦苇递给了寒欢,轻声道:“不该骗你,是我不好。”
寒欢接过那一团芦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抿嘴笑。
冷清看她的笑颜,心里也高兴了一些,轻轻一夹马腹,红棕色的马就又慢又稳地载着他们往前去了。